小邱轉過身來,看到他們三人,笑道:「這不是阿梨姑娘嗎?你是來找師傅的,是不是白叔的腿……」
「不是不是,我爹好著呢,不過我今天的確是來找蔣大夫的。」白梨忙回道。小邱听她不是為了白大富的腿來的,也不再問了,只道:「師傅在後院整理藥草呢,你們到後院去找吧。」
白梨道了謝,和白大康白杏進了後院,後院很大,是個四方形,中間沒有花圃假山等裝飾,一碼的平地上曬著各種白梨並不認識的草藥,只在牆根處種了一排不知名的花草,隨風搖曳,頗有幾分野趣。
蔣大夫穿著一身灰色長袍正蹲在院子一角打理曬著的草藥。「蔣大夫!」白梨站在院門口喊道。蔣大夫抬起頭來,看到他們,笑道:「阿梨和阿杏來了,來,從這邊,」他指著靠著牆角的一條小路,那里沒有鋪上藥草。
領著三人進到屋里,蔣大夫笑著問道:「阿梨阿杏找我有事?這位是……」「蔣大夫,這是我三叔。」又對著白大康道:「三叔,這是蔣大夫,我爹的腿就是他治好的。」
「這是多謝蔣大夫了。」白大康拱手施禮。蔣大夫擺擺手,示意他不要客氣。
「蔣大夫,你們這收藥材嗎?」。白梨問道。
「怎麼,你們有藥材要賣?先給我看看!」蔣大夫不答反問。
白杏將手中的包袱放到桌上,解開,里面是一個長條形的小木盒,這盒子還是韓氏出嫁時裝頭飾的,現在被用來裝人參了。
蔣大夫看這包了一層又一層,態度也慎重起來,白杏將木盒打開,露出里面尚粘著泥土的人參,「這是地精!」盒子打開的瞬間,蔣大夫就激動的說道。然後捧起盒子,仔細觀察,喃喃的道:「主根飽滿,須根細長,紋理密實,又有這麼長,起碼五十年朝上了,上百年也有可能!」
「這個真是地精?」三人中只有白杏沒見過人參,此刻也屬她最為激動。「當然是地精,這麼好的品相,這樣長年份的地精可是少見的。」蔣大夫興奮的道。
「蔣大夫,這株地精是三叔和我一起上山打獵時候的,我們家也只有三叔曾經有幸見過一次地精,我們也不知道怎麼炮制,將它挖出來之後就不敢動了,怕損了藥效。你看這樣沒有影響它的藥效吧?」白梨問道。
「沒有,這株地精挖的很完整,連根須都沒有弄斷,不錯不錯。」蔣大夫嘆道,又問:「阿梨丫頭,你們今天來不是就只讓我辨認一下吧?」蔣大夫不知不覺的將白梨當成了做決定的人。
「當然不是,」白梨道:「這樣好東西別說我們不會炮制了,就算會,它也不是我貧民小家用的起的,我們是想問蔣大夫您的藥鋪收不收這個?若收的話,我們就把它賣給您了,價錢您定,我們也不懂行。」
「好!」蔣大夫捻了捻胡須,沉吟道:「我鋪里雖然有地精,但是這樣好品相的還沒有,既然你們相信老夫,我也就直接說了,一百二十兩,怎麼樣?」
「天!」白杏驚訝的睜大了眼楮,白大康也有些不敢相信,「這樣,蔣大夫您不會吃虧吧?」白梨問道,她知道上次白大富治腿的時候,他們就已經佔了蔣大夫便宜,這次她第一想到的就是將地精賣給蔣家藥鋪,就是想還個情,在她原本的想法里,這株地精能買個五十兩就算高價了,沒想到蔣大夫出價這麼高。
「放心,我雖然是個大夫,但也是個生意人,不會做虧本的買賣,你們不知道,雖然都稱為地精,但是地精也有好幾種,這種是所有地精里藥用價值最高的一種。」蔣大夫解釋。
他這樣一說,白梨就放心了。三人懷揣著十二個十兩的銀錠子回到了雙井巷。
「爹,三叔,你們現在先不要將這事告訴爺女乃好嗎?」。回到家,白大富和韓氏看到一下子得了這麼多銀子,也很激動,這時候,白梨忽然冒出一句。
屋里瞬間安靜了下來,好一會,才听到白大康問白大富:「大哥,你看……」白大富沒有回答,白梨在心中暗想,白大富總算猶豫了一下,沒有一下子就說要告訴白老爹和余氏。
「要我說,就不告訴爺女乃!」白杏道。「你們看,以前沒分家的時候,不但爹你和三叔做工得的錢都交給爺女乃了,連娘和我做針線的錢也被女乃一分不留的收了上去,分家之後,我家真是一窮二白,就那樣,爺女乃還找我們要一年二兩銀子養老錢。爺女乃的日子比我們好過多了。」
白大富和白大康沉默著,白梨看了他們一眼道:「爹,三叔,我們又不是看著爺女乃挨餓不管,只是現在咱們家正是艱難的時候,你們又不是不知道爺女乃的性子,他們要知道有這一筆銀子還不想著將銀子收到他們那去。爹,正月間到外婆家去,二舅是不是跟你說過,劉記木坊的老板要到南方他岳家那里去做生意,想將劉記轉讓,二舅和幾個木工準備一人出幾十兩銀子把它盤下來,以後掙得錢就都是木工自己分了,不是和以前一樣一個月只有那幾兩銀子的工錢,當時我們還不知道這地精能賣多少錢,也沒告訴二舅,二舅肯定以為我們沒錢,所以就沒邀你加入,只隨便說了一下。」頓了頓,白梨繼續說道:「不如我們去找二舅,跟他說我們家也入一份子,雖然爹你的木工手藝不如那幾個木工,我們可以事先說好,利錢少拿一些。」
「這行嗎?」。韓氏有些擔心,「你爹才在木坊上工幾個月,也只給那些老木工打些下手,他們會同意咱家入份子嗎?」。
「會的,我听外婆說,二舅的銀子不夠,還要向大舅借,只是大舅母說自己家也沒銀子,沒借,為這事,大舅母和二舅母都好幾天沒有說話了。現在我們家出一份子,其他人不就要少一些,二舅在劉記木坊是工頭,他的銀子都不夠,其他人肯定也困難。」白梨在正月初四那天就將情況模得透透的,她早就想好了賣地精的銀子要用在哪兒了,當時還想著他們家和三叔一人最多只能得個二三十兩,那時她還想要是銀子不夠,少不得向三叔將另一半銀子借來使使,以後再慢慢還,現在這樣最好,得了六十兩銀子,應該夠了。劉記木坊在封城算是規模中等的木坊了,五六個木工一人幾十兩也才三四百兩,只是那劉記老板急著走,且這些木工跟著他也有不少年了,這麼多年的主雇,老板還是願意照顧一下的,最主要的是老板的岳家最近幾年成了南方的大商賈,不缺銀子,所以才將木坊低價轉讓給木工們。
「怪道上次看到大嫂和二嫂之間怪怪的,當時被……氣糊涂了,也沒多注意。」韓氏恍然道。又嗔白梨:「你這丫頭,這麼多心眼。」
「阿梨注意這些,還不是為了咱們家。」一直沉默的白大富說話了,顯然他對白梨的提議很是動心。
白大康也看出來了,他一向與這個大哥親近,因看大哥不想告訴爹娘,他也直接道:「大哥,我們就先不告訴爹娘吧,等以後條件好了,又有多少不能孝敬的。」
「大康說的對,等將木坊盤下來,以後家里的日子肯定好多了,那時再多孝敬孝敬不一樣?」韓氏立刻接口。
白大富點點頭:「那就先這樣吧,二哥什麼時候來城里,到時我們去找他說一下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