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胡同,她就听見前方有個沉重的腳步聲,一定是抱著白桃的拐子,白梨頓時一喜,立刻快速的跟上去,只是走了沒幾步,就到了一個十字路口,而腳步聲也越來越遠,白梨立在十字路口仔細分辨了一下腳步聲是從哪個方向傳來的。
好像是右手邊的這條小巷子,白梨想也不想的跟著轉,只是還沒等她邁步之時,肩膀上突然多了一個重量,「啊……」精神本來已經極度緊張的白梨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大叫起來。
「噓,別叫,是我。」身後傳來一個低沉悅耳的聲音,有些熟悉,白梨慢慢轉過身來,就著胡同外微弱的燈火她首先看到了一身玄色衣服,抬起頭來,映入眼簾的是一張英俊嚴謹的面龐,長眉入鬢,背著燈光的眼神如一股清冽的泉水,沉靜深幽。
「是你,徐大哥?」白梨確定道,感覺自己蹦出了胸口的心髒()又慢慢回復下去。
「是我,你在這里做什麼?」徐守雲平靜的問道。
「白桃,是白桃被拐子背走了,就進了這條巷子。」白梨立刻道。
「從這里進去的?」徐守雲用手指了指右邊,再次確定的問道。
「對!」白梨重重的點了點頭。
「何垣你將她送到胡同口等著,柯英你和我一起去追。」徐守雲頭也不回的吩咐道,白梨這才看見徐守雲身後跟著兩名捕快,就是上次一起救白大富的另兩個年輕人。
「是!」二人一齊答道。
「白姑娘,我們先到有燈光的地方等去吧?」那名叫何垣的捕快道,白梨心不在焉的點點頭,她也知道她跟去不但幫不上忙,還有可能添亂。
白梨站在街上等的心急如焚,一時想著不知道徐守雲能不能追到拐子,一時又想著就算追到了,若他們有同伙,徐守雲只有兩人,會不會打不過他們,一時又恐懼若白桃真的弄丟了,他們家可怎麼辦,一時又後悔為什麼自己要去買糖葫蘆,將白桃托付給白大康,三叔一向為人穩重,為什麼會讓白桃被人背走,他人跑到哪去了。在胡思亂想中,白梨緊張的來回踱步,旁邊的捕快何垣大概也知道她的心情不平靜,並沒有試圖勸慰她,只站在旁邊守著。
而另一邊,正被白梨埋怨的白大康則有些焦頭爛額,這還要從白梨去買糖葫蘆時說起,白梨剛走,他和白小金忽然听到被眾人圍觀的燈謎現場一片哄鬧,里面還夾雜著孩童的哭聲,听起來很像白楊的聲音,他有些擔心,有心想讓白小金去看看,白小金則拒絕:「這麼多人,我怎麼擠的進去?」說完不耐煩的四處張望,還逛起了身旁買紅豆糕的小食攤。
白大康無奈,白梨白杏還沒回來,只得將白桃托付給白小金,還一再交待要看好白桃,萬不能把人給弄丟了,「知道了,真嗦!」白小金不耐煩。白大康將白桃放在白小金身邊,急匆匆的擠進人群中,他怎麼也沒想到,僅僅那麼短的時間,白小金都沒有將白桃看住,還是把人弄丟了。
而處在人群中的白櫻白楊姐弟,白楊正大聲的對著面前站著的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姑娘嚷道:「你欺負人,明明是我先猜出來的!」
「 !口氣不小,你才讀過幾天書啊,連那謎面上的字恐怕都認不全,就敢大言不慚!」那小姑娘一頓譏諷嘲笑。
「是你們不講規矩的,我猜出來正要上去告訴老板,你就在下面將謎底喊了出來,老板明明說謎底要上台去寫下來的。」白楊帶著哭腔說道。
「不要丟臉了,你們還在我們之後來,我大哥是秀才,你是干什麼的,她怎麼會比我大哥還早想出來。」小姑娘再次大聲道。
通過這幾句對話,白大康已經基本了解事情的經過了,周圍其他人都在哄鬧,卻沒有一個人上來勸解的,而事件的中心點的兩個人,那小姑娘的秀才哥哥,不動聲色的站在小姑娘旁邊,面帶微笑,得意之情顯露無疑,特別是當他妹妹說起他的秀才身份時,周圍人的驚嘆「這麼年輕,就是秀才了,怪不得這謎語好多人都解不開,他一來就猜出來了,」讓他更加自得。
而白櫻雖然站在白楊旁邊,但是看到年幼的弟弟在為她據理力爭,她卻並沒有給弟弟一絲的鼓勵和支持,這倒並不是她冷血,只是她所有的心神都被站在面前的年輕秀才給奪了,帶著震驚和恐懼的眼神看著他,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樣,他怎麼會在這里,他怎麼會這麼早就和她見面了,難道重生之後也不能擺月兌這令人害怕的男人和那樣絕望的婚姻嗎?
白櫻早已無暇顧及所謂的謎語了,更沒有精力去听白楊和他妹妹,她前世的小姑子的吵架了,這一刻的她,內心只有無邊無域的恐慌。
「阿櫻,怎麼了,哭的這樣厲害?沒事,不就一個謎語嗎,你要想要那個燈籠,三叔買給你!」白大康走到她身邊安慰道,原來在她自己不知不覺中卻早已淚流滿面了,眾人卻都以為她僅僅是為了一只燈籠才如此的,又怎知她那不為人知卻淒慘孤絕的一生?
「都是他們欺負的,明明是先猜出來,非說是她哥哥猜出來的。」白楊氣得小臉通紅。
「沒事,三叔,我們吧!」白櫻揩了揩臉上的淚水,平靜的道。「姐……」白楊還有些不甘心。
「好了,不要鬧了!」白櫻已經盡量控制自己的語氣,但是那種從骨子里透出的害怕重蹈覆轍的恐慌,已讓她心力交瘁,再也沒有足夠的耐心來安撫白楊,以至于她的聲音听起來既生硬又不耐。而一直強裝堅強的白楊在的呵斥聲中終于委屈的掉下了眼淚,只是他是個懂事的孩子,只默默的哭泣。
白大康也覺得白櫻與往日有些不同,此刻的她看起來有些……有些失魂落魄,只是這里並不是久談之地,周邊都是人群,白大康一手牽著白楊,一邊推著白櫻,道︰「我們先出去吧!」
「喲,這就走了,怕了?」身後傳來那個小姑娘的嘲諷聲。三人沒有理她,繼續前行。
「什麼東西,也敢自詡讀過書!」聲音漸漸被人群的吵鬧聲淹沒,三人各懷心思的擠出了圍繞的人群。
只是沒想到等他們出來的時候,就被白松告知白桃丟了,白梨去追了,白杏則回家報信了,白大康腦袋一乍,他不是無知的人,自然明白被拐子拐走意味著什麼,立刻沖著白小金喝到︰「我不是讓你好好看著阿桃嗎?你怎麼看的?」
「我怎麼知道她怎麼忽然不見了,我就想買個棗泥糕,一轉身就不見了,說不定是她自己不听話亂跑的,怎麼怪起我來?」白小金振振有詞。
「小妹不是自己跑的,我看見她被一個大胡子的男人抱著走的。」白松一听,立刻反駁。
「你看見,你看見了,你怎麼不去追,還在這兒站著?」白小金沖著白松發火,咄咄逼人。
「好了,你自己做的事,還怪起別人來,阿松才多大,又……算了,現在說這些也沒用。」白大康自責的用拳頭捶了捶腦袋。
後悔懊惱充滿了他的胸腔,只是再後悔懊惱,抑或再怎樣責怪白小金沒有看好白桃也無濟于事,他只好先把身邊的妹妹佷女佷子送回家去,再想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