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大貴和童氏迎了出來,白大貴笑眯眯的道︰「大哥大嫂來就來了,還帶什麼東西,太見外了。」出乎意料的客氣。
「沒什麼,只是兩盒月餅,一匹布罷了。」韓氏同樣客氣的回道。
進屋之後,韓氏跟著童氏進了廚房,幾個女孩想進去幫忙,被童氏趕了出來,「今天過節,你們幾個出去聊聊,這里有我和你們娘就行了。」
韓氏也道︰「事情也不多,你們出去玩吧。」
白松白桃早跟白楊白槐在院子里玩開了,「阿杏姐,阿梨姐,進我屋坐會吧。」白櫻指著右側的一間廂房道。
白櫻的房間布置的很干淨雅致,沒有砌炕,只靠牆邊放了一張架子床,天藍色的帳幔上繡了幾行白鷺,屋子中間的圓桌上鋪了一層湖藍色桌布,上面放著一套瓷白色的茶具,右手牆邊放了一座簡單的書架,上面放了幾本書,靠窗一側的牆邊放了一個帶著銅鏡的梳妝台,上面放著一個紅漆匣子,梳妝台旁邊是一個高高的花瓶,上面繪著彩色花紋。
「我的乖乖,阿杏,你這房間也太漂亮了吧!」白杏連連驚嘆,白梨雖然也覺得房間布置的挺漂亮的,但是更讓她好奇的是白大貴一家進城僅僅幾個月,不僅宅子有了,連里面的裝修弄得也不錯,哪來的錢。
她又哪里知道因為白杏的先知不僅讓鄭大戶避免了損失,還讓他賺了一大筆錢,這房子包括里面的陳設都是鄭大戶給白大貴一家置辦的。
「這沒什麼,其實這些東西都不值錢,只是搭配起來挺不錯的。」白櫻謙虛的道。
「何止不錯啊,我要是有這麼一間屋子,睡覺都能笑醒的。」白杏艷羨的道,白梨听起來卻有些心酸。
無論是在五河村的老宅,還是雙井巷租的宅子,她們都沒有一間像樣的閨房,她還好,在錦裳繡坊,蘭姨給她置了一間比這還要好的房間,可是白杏長到十五歲,從來沒有過自己的閨房,有一個粉紅色的閨房是每個少女都會做的夢,古今皆是。
「阿梨姐,賬房先生好做嗎?」。招呼白杏和白梨坐下之後,白櫻給他們各倒了一杯茶,問道。
「這個你問二叔不就知道了,他做賬房先生的時間比我長的多。」白梨並沒有正面回答白櫻的話。
「我爹不說,他說這不是女孩子該問的問題,」白櫻皺皺眉頭說道。
「二叔也太古板了,什麼女孩子不該問的,阿梨不是女孩子,還能去做賬房先生呢,憑什麼問都不能問一下。」白杏插嘴。
「二叔讀書讀得多,那書上都說什麼女子無才便是德。」白梨解釋,「連讓女子讀書都不行,更何況算賬了。」
「這是哪門子的書上說的,憑什麼女子就不能讀書?」白杏反駁。
「你不是不愛讀書嗎?」。看她這樣氣憤,白梨反而不解。「不愛讀書和不讓讀書是兩門子事。」白杏喝了口茶道。
看著她倆歪樓歪的越來越厲害,白櫻實在忍不住了,道︰「阿梨姐你還沒說賬房先生好做不好做呢?」
「哦,只要會算賬,沒有什麼難的。」白梨輕描淡寫的說道。
「對了,阿梨姐你是怎麼學會算術的,我記得你在村里的時候是不識字的。」白櫻試探道。
「我是和以前的鄰居學的,她是秀才的女兒,什麼都會一點。」白梨避重就輕。
「那你在錦裳繡坊里面有沒有見過你們東家,繡坊賣的綢緞和繡品都是好的,你們東家穿的衣服肯定也漂亮吧。」白櫻又問。
「奧,見過幾次,對了,你怎麼知道繡坊的東家是女子。」白梨忽然問道,剛才白櫻一直問關于繡坊的事,白梨以為她是小女孩對于漂亮衣服的向往,但是現在看又不像。
「額……錦裳繡坊的東家是錢家姐妹,這城里很多人都知道呀,我知道有什麼奇怪的?」白櫻被白梨問的嚇了一身的冷汗,但是立刻她便做出了適宜的反應。
「也是……」白梨喃喃的道,當時她不知道,是因為她沒有關注過這方面的消息,但是白大貴進城畢竟是做生意的,知道封城一些大的商家的東家也不奇怪。
看著白櫻還等著她的答案,白梨道︰「我是見過東家幾次,她們穿的衣服是挺漂亮的。」
「那她們為人怎麼樣,和氣嗎?我听說二東家還是封城捕頭的母親,是嗎?」。白櫻繼續問道。
「好了,我們說點其它的,老說繡坊的事干嘛,我們又不認識她們,只有阿梨見過她們。」白杏再一次插話,白櫻此刻深深的後悔將白杏也帶了進來。
看到白梨已站起身,往院子中去,「我去看看白松他們在干什麼。」「我也去院子逛逛。」白杏立刻跟上,白櫻無奈的也出了房門。
最起碼她听出白梨和錢氏姐妹還不是很熟,應該還只是東家和賬房先生的關系。
晚上的飯菜很是豐盛,雞鴨魚肉俱全,還有一盤清蒸蟹,白大貴道︰「這是鄭東家高價從珩州買來的蟹,送了我一些,據說味道很好,快吃快吃。」
盤子里總共只有六只蟹,白大貴夾了一個,童氏給白櫻、白楊、白槐和她自己夾了一個,還剩下一只孤零零留在盤子中間。
白大富和韓氏見到此種場景,誰也沒去夾,白杏白梨就更沒有夾,白桃看著白楊和白槐吃蟹,即使很眼饞,但是也沒開口要。
白大富的臉色有些沉,不過到底沒有說什麼,之後白大貴仍然勸著白大富和韓氏吃菜,只是大家都沒有什麼情緒,白大貴一家倒是吃的很高興,唯有白櫻很安靜,吃的也少。
「這丫頭,是不是不舒服,怎麼才吃這麼點?」童氏不放心的模了模白櫻的額頭。「也不燙呀。」
「娘,我沒事。」白櫻輕聲道,可能是前世留給她的陰影,她一看到白梨,心情就會很低落,有著怕被命運擺布的恐慌,也有著要逆天改命的決心,既亟不可待的想見到前世風光無限的白梨今生如以前的她一樣,今生困苦,受人接濟,飽嘗冷眼,卻又害怕等到那一天,困苦不堪,受人接濟,飽嘗冷眼的仍然還是她,歷史仍然不可改變,命運仍然沒有逆轉。
這種煎熬,讓白櫻即使很努力的去平靜的面對白梨,但是總是功虧一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