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我道歉。」徐守雲忽然道,他這樣好說話,白梨反而愣住了,其實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生什麼氣,也許就是矯情一下,可是為什麼在他面前自己就這樣的嬌氣,她只是稍稍用眼神威脅了韓方一下,被他看穿了而已,那時她的完美表現應該是淡淡一笑,爽快承認,我就是威脅怎麼了?誰叫他瞪我,而不是如此矯情的跑開,一副受氣的模樣,難道這才是她的本性,不會吧,就算是,也不應該此刻在徐守雲面前暴露出來,他會怎麼想她,嬌氣,矯情,氣量狹小,天哪,她一直營造的爽朗大方的形象蕩然無存,這讓她以後……,不對,她為什麼要在乎徐守雲對她的看法,他對她的印象好不好與她何干。
雖然這樣想,但是白梨仍然不能釋懷。
「梨,你生病了嗎?」。守書忽然眨著大眼楮好奇的問道。「沒有啊,怎麼了?」白梨不解,怎麼。好好的問她有沒有生病。
「那你的臉怎麼一會紅一會白的?」守書仍然發揮好奇寶寶的特性。
這小鬼,又一次神補刀,不過這次戳的是白梨自己的心窩。
「好了,我們快點吧,他們都走到我們前面了。」看著白梨被守書問的啞口無言的模樣,徐守雲好心的給她解圍,掩飾般的輕咳一聲,隱去嘴角的淺笑。
白梨已經無力去追究什麼了,她在心里暗嘆一聲,「走吧……。」兩個字說的有氣無力的。
等一群人慢悠悠的走到山頂時,那里已經到了很多人。
九月山的山頂上建了五六個小亭子,專供游人歇息賞景,旁邊還有很多挑著擔子賣各種小玩意的商販,有賣吃食的,有賣荷包手帕等針頭線腦的,也有賣泥人陶人等小孩子玩具的,果然是哪里有人,哪里就會有生意。
「守雲,阿梨,這里。」白梨正在四處張望,忽然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她還沒有分辨聲音是從哪個方向的,徐守雲已道:「我們吧,他們在那里。」
白梨探頭一看,果然靠西邊的一個亭子里坐著錢氏小錢氏韓氏周氏,還有兩個小女娃蹲在地上玩,那是阿桃和守玉,等等,怎麼坐在小錢氏身邊的一個穿著桃紅色上衣,月白色挑線裙子的姑娘看起來那麼眼熟,那不是白櫻嗎?她怎麼會在這里。其實,當坐在亭子中的白櫻看到白梨和徐守雲相偕而來的時候,她的心情很是復雜,既有一種果然如此的確定和如釋重負,又有一種不能把握命運的忐忑和悲涼。
她曾經听過白梨說起徐家有幾個習慣或者說是傳統,而重陽節這天登九月山就是其中之一。
所以昨日她就勸說韓氏和白大貴今天來登九月山,白大貴進城之後自詡為城里人,對于城里人的一切活動都很向往,听到白櫻說城里的小富人家重陽節這天都到郊外出游賞景,而九月山是個風景秀麗怡人的地方,很多人都會選擇來這里,便很高興的接受了白櫻的意見,自從上次白櫻幫著白大貴出的主意讓他得了莫大的好處之後,白櫻在家中的話語權甚至要超過童氏。
果然,在他們一家人登上山不久,就看到兩個穿著雖簡單但是身上的布料卻不簡單的中年婦人從山路上走上來,兩人看起來長得頗為相似,一看便是姐妹二人,而那兩人白櫻俱都見過,是錢氏姐妹倆,一位是白梨前世的婆婆,一位是白梨前世夫家的姨母。
見她們二人累得有些氣喘吁吁,正在四處張望尋找休息的地方,可是周圍幾個亭子都坐了人,她們正有些失望,白櫻走上前去施禮道︰「兩位,若是不嫌棄,可以到這里來歇息一會。」
錢氏姐妹果然沒有拒絕,笑著道了謝,就和白櫻一起到了亭子里來,白大貴早在看見白櫻去邀請錢氏姐妹的時候,就極有眼色的帶著白楊白槐出去玩了,他現在對這個女兒越來越不了解了,但是他從這一段時間的觀察中得出,這個女兒做什麼事從不會做無用之事,那麼這兩位肯定有一定的來頭。
涼亭里也就只留下童氏和白櫻,錢氏姐妹看並無不妥,也是走的時間長了,的確很累,就從善如流的進了涼亭,之後白大富和徐純背著白桃和徐守玉也上來了,她們也就將兩個小女娃接來了亭子里玩,讓白大富和徐純自由活動。
白櫻見過白桃,自然分的出另外一個眉間點個朱砂痣的漂亮女娃就是這位小錢氏的女兒,雙胞胎之一,也就是徐守雲的親妹妹。
她主動請纓,帶著兩個孩子玩耍,只是這兩個小家伙今天彼此剛剛互相認識,建立友情,現在對彼此都有濃厚的興趣,不需要有人帶著玩,對白櫻的問話有些愛答不理。
小錢氏自然不允許女兒這麼不知禮,訓了徐守玉幾句,白櫻見如此,不僅沒有達到親近的目的,反而讓徐守玉挨訓了,哪敢在繼續接近她,忙解釋道︰「蘭姨,沒事的,我也只是沒事想逗逗妹妹,打擾了她們玩耍。」
「你呀,也太嚴厲了,小孩子家都喜歡和同齡的孩子玩。」錢氏笑道。
「是啊,這事都是阿櫻不好,不怪孩子。」在旁的童氏也勸道。
「守玉,還不和道個歉。」雖被勸住了,但是小錢氏仍然要求徐守玉向白櫻道歉。
就在白櫻極為尷尬的時候,听到喊白梨和徐守雲的聲音,她抬頭一看,就看見了自己之前一直在猜想卻又極希望自己的猜測錯誤的場景,她不知道是因為她的記憶本來就是錯的,他們的前世並不是因為那一次的相救才開始的姻緣,還是這一世本來就是不同的,無論是何種情況,她如今都處于劣勢。無論怎樣,這一世她再也不要嫁給吳尚那個酒色之徒了。
此路不通只能換條路,此時不成也只得等待機會,好在她們如今都只有十三歲。
背上背著小男孩的男子,不僅絲毫不損他高大挺拔、如淵如岳的風姿,反而給他增加了一絲人間煙火的溫情,更顯得氣質卓然。
走在他身邊的白梨,身高雖只及他的肩膀,卻眉目俏麗,淺笑韻然,再加上背上的胖嘟嘟的女圭女圭,儼然是一個幸福的一家三口。
這一幕深深的刺痛了白櫻的眼楮,以至于當白梨和徐守雲走上前來的時候,和她打招呼,「阿櫻,好巧啊,你們也來登九月山?」她竟然沒有听到,還是童氏應了,「是啊,听說城里的人重陽節都會來登九月山,我們既然進了城,也就入鄉隨俗了。」
回答的同時又用胳膊踫了踫白櫻,白櫻這才接話,「你和大伯你們不也來了嗎?」。白櫻反射性的回道,聲音有些大,雖然她沒听清白梨的話,但是童氏的回答她听到了,也能猜出白梨的原話。
剛才那一幕深深的印在她的腦海里,她幾近不能控制自己失落嫉妒的情緒,堵都堵不住來了一句硬邦邦的反問。
白梨讓她問的有些訕訕然,她掩飾般的轉移話題道︰「蘭姨,梅姨,看見我娘和舅母了沒?」
「她們在那邊,剛才我們喊她們沒有听到。」錢氏指了指山頂的那一頭,白梨個子有點矮,中間又有兩座涼亭,有人站在那里,擋住了她的視線,她並沒有看見韓氏和周氏,不過倒是看到了不遠處正在和白大貴聊天的白大富,還有韓垚,蔣大夫和徐純,而韓方和于小棠也分開了,于小棠已經湊到于嫂和白杏那邊去了,韓方則背著白松站在一旁呆呆的看著,白梨心中暗笑,心道二表哥,你自己成了望妻石,可別把我家白松也變成一塊小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