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氏一听,就明白了汪氏的言下之意,余氏原是想著今日趁著白杏定親的機會將白小金托付給白大貴,讓他和童氏夫妻幫著白小金在城里找一個體面的親事,但是沒想到的是白大貴沒有來,打亂了余氏的計劃,難怪余氏和白老爹一進門的時候沒有看到白大貴夫妻,一個勁的問白大富是不是他沒有請白大貴,再一听到白大富說白大貴和童氏各自有事不來的時候,臉色怎麼那麼難看呢,當時韓氏還想著白老爹兩口子是覺得他們之間感情冷淡而擺臉色的,沒想到是因為這個原因,她就不該對白老爹和余氏抱有什麼美好的期望。
如今白大貴和童氏缺席,白老爹他們也不認識白大貴的住所,要麼白大富將他們帶到白大貴那里去,要麼白小金隨著白老爹和余氏回五河村,還有一個可能就是白老爹和余氏索性就將白小金留在他們大房了,現在韓氏才暗自慶幸自己家幸沒有買宅子,還窩在這個小院子里,這倒不是她小氣,不舍得讓小姑子白吃白喝,實在是白小金那個大小姐她實在伺候不起。
在韓氏和汪氏兩妯娌各懷心思的時候,屋外的白梨正站在院門邊,給站在巷子邊的白杏和張三起把風,听到來自堂屋坐著的張嬸和余氏各說各話的大嗓門。
張嬸繼續不遺余力的夸獎︰「一看阿杏就是個勤快孝順的好姑娘,我們張家能定下這樣的姑娘是我們的幸運。」她雖然在求親時用了比較不光彩的手段,可是今天她給足了白家的面子,一個勁的說滿意白杏這個媳婦,其實這也是她的心聲,白杏的確是她滿意的媳婦,否則當初她也不會那樣做只為了將白杏娶回家。
余氏則只回了個簡單的「哼」,白老爹則稍微好一些,起碼附和著應了兩聲,等張嬸還在一個勁的繼續夸白杏之時,余氏則終于將今日的滿心不願說出了口,「她姑姑比白杏還大幾個月,到現在還沒有定親呢,唉,阿杏這孩子,就是恨嫁。」
此話一出,屋中登時安靜了下來,白大富這個老實人則被她娘氣得面色漲的通紅,好在白老爹總算知道些事情輕重,他打著圓場︰「小金不是我們說是老來女,想多留兩年的嗎,白杏畢竟是老大家的長女,她的親事不定,下面的阿梨,還有老二家的阿櫻都會拖下去的,你忘了嗎?」。最後一句話說的有些重,雖然白老爹這個解釋很是牽強,但總算將屋中凝滯的氣氛緩了緩,白梨則听到余氏大聲說出的那句話,氣得不行,可是她又不能就這樣跑進去和她吵,那樣反而會適得其反。
白老爹雖然想極力圓場,但是奈何女兒是個豬隊友,白小金听了白老爹的話,驚訝的問道︰「爹,你和娘什麼時候說要將我多留兩年,我怎麼不知道?」真是神補刀。
白老爹氣得眼楮一瞪,道︰「你是個女兒家,還知不知羞,問自己的終身大事。」
白小金不服氣的嘟了嘴,低聲嘟囔道︰「本來就是嘛,今天不就是讓我進城來讓二哥二嫂幫我找一門城里的親事嗎?」。她的聲音雖然小,奈何堂屋也小,大家坐的都近,每個人都將她的話听的一清二楚。
白大富在心中嘆道,這個妹妹被爹娘給養殘了,一點也不通人情世故,白大康也惱怒的看了白小金一眼,在這里實在是沒有他說話的余地,也只能干坐著。
白梨在屋外自然沒有听到白小金的後面一句話,只是她看站在院牆外的白杏羞紅的低下了頭,淺笑盈盈,也不知張三起和她說了什麼,就讓她如此的羞澀高興。
屋內的張氏夫婦則看著氣氛不對,又不好看人家家里的家事笑話,之後紛紛站起身,道︰「親家,時候也不早了,我們這就告辭了。」
說著一前一後出了堂屋,向正在清理廚房的韓氏打著招呼︰「親家,我們就先了,今天勞累你了。」
韓氏從廚房里伸出頭來,挽留道︰「怎麼不多坐會兒,我這也快完了。」
她和汪氏在廚房里砰砰當當的,也沒有听到堂屋中的對話。
白梨一看,立刻對著站在牆根的兩人道︰「姐,你回來吧,張叔張嬸出來了。」
白杏也听到了院里的告辭之聲,只是她實在舍不得這一刻溫馨的氣氛,和張三對她少有的輕聲細語。
她一步三回頭的回了院子,張三起則是微笑的看著她,白梨狠狠瞪了一下張三起,她弄不清這個張三起是真的將林秀忘懷了,還是不得不面對現實後的妥協。
其實無論是哪一種,都讓她不放心,若他果真忘了林秀,這麼快就又喜歡上了白杏,說明他並不是個長情的人,很容易移情別戀;但他若是心中還有林秀,只是因為二人無法走到一起,才遵從父母的意見娶了白杏,那麼就更加令人擔憂了,白杏在他的心中將永遠是個替代品,他對白杏沒有真心,又何談體貼關愛呢。
這樣一想,白梨瞬間就不好了,她寧願白杏嫁給一個不懂傾慕沒有愛情史的男子,那樣的話白杏就是他的妻子,他心目中的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女子,他們可以共同培養感情,培養默契。
張三起也知道白梨這個姨妹對他的觀感不太好,他低下了頭,等著父母出來,和他們一起回了家。
等張家人走後,白大富才嘆了一口氣,對余氏道︰「娘,你再這樣,以後阿杏成親你就不要來了吧!」他的語氣很無力,聲音也很輕,但是了解他的人都知道這個一向沉默的漢子很少會說這樣的話,今日既然這樣說了,對于余氏肯定是失望透頂了。
余氏則是驚訝的看著白大富,即使上一次她的一句話差點讓白杏白梨還有韓家那小子差點送命,白大富也只是避而不見她,還沒有說過這樣的話,走的時候還不是留下了十兩銀子,這讓她有一種感覺,那就是這個大心太軟,他永遠不會也不敢違背她和白老爹的。
可是如今僅僅因為她的一句不得體的話,他怎麼就這樣說了。
余氏不知道的是這個世上有一個典故叫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而她的那句讓白杏在未來婆婆家直不起腰的話就是那根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