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大郎從小懂事听話,中規中矩。說得難听點,他骨子里很懦弱,不似顏浧的剛毅。
他這輩子唯一敢鼓起勇氣脅迫母親去提親,就是為了凌氏。
不成想,這門親事鬧了個大錯,不了了之。
等他中了傳臚,回過頭來再想去求娶凌氏的時候,家里已經和魏家下了定帖,抬了定聘之禮,婚事作準了,沒有問過他的意見。
二少女乃女乃凌氏的外祖母家石氏,也是落魄清寒的門戶,絕對配不上顏家。
顏大郎有無禮要求再先,顏家怕他再次犯渾,就快刀斬亂麻,選了門適合顏家的親事,定了下來。
婚姻是締結兩姓之好,最重要的門第。
顏大郎是顏家長孫,他的妻子將來就是顏家內宅掌權人,寒門祚戶女是難堪大任的。
就這樣,他被打個措手不及。
顏大郎也不敢真拼個魚死網破,非要鬧僵。于是,他接受了失敗,收斂心思好好做官。對男子而言,愛情不過是微小的,前途才至關重要。
顏大郎對凌氏的單相思,就這樣無疾而終了,沒人清楚是怎麼回事,包括凌氏自己。
不過,冥冥中倒讓顏老夫人想起另外一樁事。
顏家老夫人和凌家的老太太是閨中密友,不過凌家老太太很早就去世了,兩府很多年不來往了。
和石家結親的短暫鬧劇,讓顏家老夫人想起了凌家。
正巧。她也在石家見到了凌氏。
凌氏生得好看,一頭濃密烏黑的青絲,瓷白細膩的肌膚,大大的圓眼楮,又活潑開朗,性情與氣質絕佳。
她往人群里一站,非常打眼,特別漂亮的小姑娘,沒人不喜歡她。
顏老夫人想到,顏家二郎也尚未婚配。作為次子。顏二郎的婚姻就不需要那麼苛刻了。
娶個門第低些的次子媳婦。將來她不敢和長嫂爭權,規規矩矩的听話順從,家宅更和睦。
顏大郎的婚事定了之後,八個月後就是大喜的日子。
他這邊大喜剛過。顏家立馬替顏二郎求娶了凌氏。
得知二郎要求娶凌氏。顏大郎整個人都渾渾噩噩的。似霜打的茄子,蔫了大半。
他痛苦不堪。
他可以忍受失戀,但是他不能接受這個女人再嫁到他家里。讓他時不時能看到她。
最痛苦的事,這件事只有他一個人知曉。
凌氏還是嫁過來了。
二郎性情不羈,房里花紅柳綠,一個也不能少,凌氏卻愛拈酸吃醋,兩口子漸漸因這件事而爭執。
爭執了五六年,凌氏滑胎三次,最後一次還是在娘家滑胎了,這下子徹底鬧翻了。
顏大郎人至中年,心里總藏著這段心思,怎麼也放不下。他再也不是當初那個懵懂的小伙子,如今是個成熟自信的男人。
凌氏的處境,顏家都看在眼里,包括顏大郎。
他實在忍不住,就在凌氏去廟里祭拜的時候,偷偷跟了她去,表白了衷腸。
若是凌氏過得好好的,顏大郎絕不會說那些話。可是她已經這樣了,顏大郎很心疼她。
凌氏被他嚇了一跳,嚴詞責罵他混蛋。
他心情就更差了,很長一段日子偃旗息鼓,提不起興趣來,對什麼都無所謂,甚至小病了數日。
去年年底,顏二郎房里又添了個通房,凌氏著實難受,就說去莊子里小住,眼不見為淨。
歲末家中忙碌,沒人在意凌氏的去向。在顏府眾人眼里,凌氏就是個笑話,沒人會特別留意她。
凌氏只帶了一個貼身丫鬟,就去了莊子上。
顏大郎隨及跟著去了。
他大概是鬼迷心竅,帶了壇好酒去鄉下,卻在酒中下了藥。
凌氏心情太糟糕了,而鄉下幾乎沒人在跟前,除了她自己的一個丫鬟,凌氏破罐子破摔,和大伯子喝酒到深夜。
酒里有藥,後面的事就順理成章。凌氏醒來之後,誤以為自己只是酒後失,沒有狠怪顏大郎,只怪她自己。
顏大郎從未想過要怎麼安置她,他考慮不周。隨著年紀的增長,他變得自私又貪婪,他只是想要凌氏的身體!
「我太沖動了,都是我的錯,放不下心里的執念!」顏大郎對顏浧道,「三郎,我只錯了那一次,不成想就有了孩子。我知道家里人不會饒過她,孩子我可以不要,我不想她死!」
顏浧很無語看著他的兄長。
三十三歲了,若是他成親早些,都該做祖父了。
可是他的行為讓顏浧不恥!
這是逼jian!
「大哥,最齷齪的市井無賴都比你敞亮!」顏浧很冷漠道。
顏大郎听了這話,心里萬針齊攢,顏浧是不留情面的,讓顏大郎痛苦又難堪。
「我我一直很喜歡她」顏大郎試圖替自己辯解。
「這不是理由!」顏浧冷冷打斷,「我救不了,老二遲早會知道她懷孕的事。老二沒進過她的房,她卻有了孩子,你要怎麼遮掩?」
「將她送走,遠遠送到廣南西路去,就說她死了。」顏大郎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以後不來往,算是咱們給她的一點恩情。」
「這是後患。此事若是敗露,太皇太後、二叔、依附顏氏的朝臣,都被別人嘲笑,不單單是你。」顏浧說,「你自作自受!」
「我願意辭官,也離開京城」
「你的妻兒呢?」顏浧又問,「若是當初娶大嫂你不願意,那幾個姨娘總不是祖母和二嬸逼你的吧?姨娘們生的孩子,你總要認吧?你一走了之,還算是父親嗎?」。
顏浧一再逼問,讓顏大郎羞愧得無地自容。
「我勸你,這件事就到我這里,不可再告訴其他人。她懷的是野種,只是一個人的錯;她若是和大伯子通|jian,罪過就更大了,你這是要讓她死無葬身之地!」顏浧又問。
這些事,顏大郎也知道。
他就是因為進退維谷,再也沒路可走,這才求顏浧的。
顏浧分析的,顏大郎全明白。
「二嫂遇著你們兩口子,真是倒了血霉。」顏浧見顏大郎被他罵得啞口無言,又輕輕嘆了口氣。
有些事,顏浧知道,因為他在永熹侯府的內宅安排了眼線。
顏大郎卻不知道。
「這話何意?」顏大郎愣了下,猛然問顏浧。
他覺得顏浧話里有話。
「我沒有什麼意思。」顏浧嘆了口氣,「一句空話罷了。」
顏浧若還是從前的性格,定要把他知道的都抖出來。如今,他變得冷漠了很久,事不關己的話,他不想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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