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浧將楚王視為親兄弟,待他如手足。
可這位發瘋了,偏戀上了洀洀,顏浧恨不能宰了他。
陸落又說,感情不能生拉硬拽,否則更容易造成極端,顏浧又強忍下來。
「就你這個鬼樣子,洀洀能真心待你?」顏浧冷哼,「以後遇到事,還指望你保護洀洀嗎?」。
「干嘛要我親自保護?」楚王不解,「王府那麼多侍衛,放著干嘛?」
顏浧語塞︰說得好有道理,一點反駁的余地也沒有!
「再說了,我也想逞大丈夫啊,我不是跳下去撿玉佩了嗎?但是我很害怕,也不是我自願的,是我的身體不爭氣,你這也怪我?」楚王又道。
顏浧轉身就出去了。
「三哥,你別走啊,你陽氣重,能闢邪!三哥,你等會兒再走!」楚王在身後焦慮道。
顏浧的手指緊緊捏了起來,關節作響,恨不能一掌拍死楚王。
這一場小意外,也不能說不盡興,反正預定也是這個時辰返程的。
楚王嚇得不輕,臉色已經變了。
洀洀沒什麼,反而覺得刺激有趣。她素來中規中矩的,這麼出格落了次水,隱約有點興奮。
「三嫂,我們改日去河里游水吧,比池子里好玩多了。」洀洀悄聲告訴陸落。
陸落失笑︰「你三哥要罵死我!」
「不會的,三哥怕你。」洀洀吃吃笑了。
她也懂!
陸落輕輕模了下她的頭︰「你這丫頭。越來越大膽了。」
洀洀輕吐了粉色小舌頭。
見她真沒事,還有心思繼續惦記著玩,陸落也放心了。
上岸之後,陸落先送洀洀回府,顏浧送楚王。
楚王雙腿全軟了,還對洀洀道︰「等我過幾日好了,再去給你弄玉佩啊。」
洀洀心疼,說︰「溶泉哥哥你好好歇了吧,你說話聲音都不對,是不是很害怕?」
楚王差點流淚︰「可不是嘛。水里到處都是鬼魅。我都快要嚇死了。洀洀,你抱抱我!」
洀洀有點為難,她是大姑娘了,是不是有點過頭?
不過。楚王現在軟萌怯懦的樣子。眼神像極了桑葉。可憐兮兮的,洀洀猶豫再三,準備張開了手臂。
顏浧滿頭黑線。拉住了楚王,把他丟到了馬車上。
叮囑好侍衛送楚王回府,顏浧沉著臉,先送洀洀回家。
陸落和鐘也去了忠武侯府。
見顏浧不悅,洀洀悄聲問陸落︰「三哥哥是不是擔心我?我沒事的,嫂子,你跟他說。」
「好,你放心吧,好好休息。」陸落道。
洀洀點點頭。
陸落轉身,帶著鐘回家,顏浧送他們。
到了內院,聞氏等人還沒有睡,鐘夫人也沒來接鐘。
陸落將鐘安置在內院,聞氏和丫鬟們陪著他,陸落親自送顏浧出門。
垂花門的台階下面的牆角,有一片月色照不到的昏暗之處,顏浧將陸落一拉,帶進了懷里。
「怎麼了,還生楚王的氣?」陸落笑問他,「不妨事的,洀洀好得很,她沒有多心。」
顏浧則嘆了口氣,說︰「五娘,我最近心里突突的,著實不安,生怕有什麼變故。」
要說預感,顏浧其實也沒有特殊的本領。
他上次預感不好,還是他父親被韃靼將領的長矛刺穿了心髒,當場斃命的那年。
如今,他又感覺不好,夜里睡覺心頭窒悶。
思前想後,他生活里唯一懸而未決的,是他和陸落的婚姻。
他這麼一說,陸落駭然。
原本被他輕輕抱著,陸落卻下意識緊緊摟住了他的腰。
「你們本無姻緣」師父和柏兮都這樣說。
陸落摟得有點緊,她如今是多愛這個男人啊!
萬一起了變故,她可怎麼辦?
陸落第一次戀愛,她承受不了失戀的痛苦。
「唉,這是怎麼了?」顏浧失笑。自己隨口的感嘆,陸落卻小題大做,讓顏浧也自悔失言。
「我害怕!」陸落如實道。
她摟得很緊,有點霸道,又滿身柔軟,像只貓兒。
顏浧輕輕撫模她的後背,又親吻她的鬢角︰「好落落,別怕!」
打那之後,顏浧不敢再說任何泄氣的話,雖然他預感很差勁。
也是因為預感不好,顏浧行事格外小心翼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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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顏浧,陸落回了內院。
尚未到子時,鐘夫人還沒接鐘,陸家眾人陪著這孩子。
鐘不怎麼愛說話,但是他的眼神很明亮。
「你如今還能見到鬼嗎?」。聞氏的丫鬟玉階好奇,多嘴問了句。
鐘抬眸,眼眸雪亮,似明月的光,猛地能照到人心里去。
玉階當即沉默。
鐘的眼神很明顯,連四周最笨的丫鬟都看得出,他不想讓人多問他見鬼的事。
小小的孩子,能用眼神傳達思想,而且這麼清晰,這本領很高超且罕見。
將來他如果有前途,肯定是個寡言沉穩、不怒自威的上位者。
「你放了幾只河燈?」陸落轉移了話題。
「三只。」鐘回答陸落,他看陸落的時候,眼神是欣喜的,溫暖又柔軟。
其他的時候,他眼神都愣愣的,沒什麼感情。
「三只河燈?」陸落笑道,「是替誰放的?」
鐘不語。
這時候,鐘夫人來了。
離子時尚有一個時辰,鐘夫人坐下來就不肯走,非要挨過七月十五這陰氣最重的子時,才肯回家。
丫鬟們煮了濃茶,陸落和聞氏吃了一大杯,鐘夫人也吃了半杯。
鐘夫人也知道打攪了陸落母女,可既然已經打攪了,總不能再打攪第二次,于是他們祖孫愣是賴到了丑時初才走。
他們離開的時候,天好像陰了,刮起了風,吹得樹枝飛舞,宛如水袖輕揚,有點陰森。
鐘緊緊握住了陸落的手。
他害怕握不住,非要和陸落十指交叉,這樣才踏實。
「兒,過些日子我再接你來玩。」陸落道。
鐘點點頭。
他臨走的時候,不肯松開陸落。
鐘夫人有點無奈,又略帶歉意。
「怎麼了,是瞧見什麼了嗎?」。陸落問他。
不應該啊,自己今天又給了他一件法器。
鐘搖搖頭。
他沒說什麼,半晌依依不舍松開了手,跟著他祖母回家去了。
夜里果然變了天,到了十六日早起,下了起雨。
早晨雨勢有點急,到了巳正就變成了斜斜密密的細雨,似輕霧。
陸落和聞氏昨夜沒睡覺,補了個覺,直到晌午才醒。
「五娘,二門上的丫鬟來稟了兩次,說有個姓梅的女乃女乃要見您,她說是鐘夫人讓她來的。」碧雲服侍陸落更衣,順便對陸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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