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落如墮冰窖,渾身發冷。
她控制不住自己的顫栗。
上次成陽大長公主神神秘秘和顏浧私談,就有什麼事瞞住陸落。
陸落信任顏浧,就沒有逼問。
如今,顏浧又是跟著成陽的駙馬出去,這才出事的。
顏浧武器高強、身經百戰,陸落很難想象是什麼人將他拖下了馬。
在戰場上,落馬意味著死。
顏浧的落馬
「我要去找他!」陸落發狂似的沖到了布陣的那個後院,從殘破的屋子里,想找到她的羅盤。
屋子的橫梁斷了,將滿屋子的長明燈全砸了,陸落的羅盤也不能幸免。
想到功虧一簣,珍稀至寶的人魚膏也毀了,陸落氣血逆行,眼前泛金星,半晌才能走動。
陸落連夜到了忠武侯府。
漫天的雪,晝夜不息。
雪將痕跡都遮掩住了,讓忠武侯府的人,不知道該去哪里找顏浧。
「他們到底去干嘛?」顏浧的舅舅和外祖母急得不行,跑去問成陽大長公主。
成陽大長公主也嚇傻了,道︰「我不知情,我和駙馬快半年沒說過話了」
這是家庭內部的矛盾,理應引起八卦的**,此刻卻沒人關注。
「家里其他人呢,小廝和丫鬟呢,駙馬到底去做什麼了?」方家的人逼問。
方家的人問完了,顏家又來問。
宮里的顏氏太皇太後。也派了小太監來問成陽和宋家,到底宋義山把顏浧帶去哪里。
成陽驚慌失措,一改從前的從容不迫,掙扎著要自己去找駙馬。
陸落則沒有去宋家,她到了忠武侯府。
外院的書房,漆黑安靜,正是因為太安靜了,能听到雪壓在屋檐,再簌簌滾落。
陸落心里莫名發慌,她去了洀洀的院子。
洀洀也急哭了。
陸落到了洀洀的院子。拿出六爻推演方位。
「善易者不卜」。陸落無法測算出自己最愛男人的方位,六爻每一次都是不正當爻,一點跡象也推演不出來。
陸落將六爻全摔了。
「我也要去找他!」陸落站起來,準備往外走。
她要帶人去找顏浧。不管怎麼樣。陸落要隨便找個方位去踫運氣。
洀洀緊緊摟住了她的腰。將她拖住︰「三嫂,外頭全是雪,出了城更是白茫茫的。什麼也看不清。若是你不小心也走丟了,三哥回頭還要去找你。」
陸落驚訝看了眼洀洀。
那個柔軟單純的小姑娘,已經長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和判斷。
在慌亂中,她的判斷難能可貴。
「好,我不去。」陸落輾轉想到,自己出去的確非良策,就听了洀洀的話。
漫天的鵝毛大雪已經將蒼茫大地籠罩,放目望去,遠處的道路、屋脊、樹梢,都被填平了,只剩下白皚皚的。
視線縮小了,世間也仿佛小了,一切的危險都藏匿在雪里,存在卻看不見,更可怕了。
陸落也不想因急促而添亂,她和她府上的下人不熟悉城郊的地形,不知道顏浧的去向,雪夜跑出去,也是送死。
「三嫂,你別急,三哥一定會回來的。」洀洀反而安慰陸落。
陸落回眸,摟住了她的肩膀。
兩人相互依偎著。
洀洀很害怕,陸落亦然。
「我派了弄玉去祖母那邊,一旦有了消息,立馬會回來告訴我們。外院的護院也說,等消息來了,首先報給我。」洀洀道。
陸落點點頭。
等待是漫長而且心焦的。
陸落和洀洀兩個人,經歷著煎熬。
師父院子的護院,去把此事告訴了聞氏,聞氏知道陸落在這邊,也連夜趕來了。
「可有消息?」聞氏進門,月兌下織錦瓖銀狐毛的風氅,就倉促問陸落和洀洀。
陸落請母親坐下,慢慢告訴她。
三個人一塊兒等著。
這時候,弄玉回來了。
「姑娘,姑娘,侯爺要找到了!」弄玉驚喜沖回了屋子,滿頭滿身的雪,抖落在青石磚上。
瞧見陸落和聞氏在場,弄玉準備行禮。
「快說,侯爺在哪里?」陸落打斷了她的禮數,急促問道,「快說!」
「還不知道,不過很快就能知道了。」弄玉興奮道,「柏兮來了,他在幫老夫人推演侯爺的方位,他說侯爺還活著」
洀洀大喜。
只有陸落和聞氏突然變了臉。
特別是陸落,唇色慘白。
柏兮來了,那個變態的人,他親自來看自己的成果嗎?
他不會好心救顏浧的。
「顏浧不是他兄長嗎?也許,他真的想救他,只是要毀了他和我的婚姻而已。」陸落站起身。
她要去老夫人那邊。
「陸姑娘,老夫人的屋子里全是人,咱們還是別去擠了,好些小輩都被趕走了。」弄玉告訴陸落。
陸落不听勸,還是冒雪去了。
「你們別去,我一個人去!」陸落將聞氏和洀洀留在這邊,自己帶著丫鬟弄玉,模黑到了永熹侯府。
弄玉領路,走得有點快,差點滑到了兩次。
陸落也被滑了兩次。
到了老夫人的昭懷院,陸落只見燈火通明,卻寂靜無聲,比雪還要安靜。
雪將浮世的繁華全部斂去。
「她來了?」老夫人眼眸微沉,有點不快。
柏兮微微笑了下。
正在準備佔卜方位的柏兮,突然對老夫人和顏家滿屋子的人道︰「何不請陸姑娘先回去?就是她,害得忠武侯生死未卜。」
他一句生死未卜,嚇到了顏家眾人。
屋子里也有方家的二老爺,聞言同樣吃驚。
「玄女怎麼可能害三哥?」楚王也在昭懷院,听到這話,他先不同意。
柏兮淡然微笑︰「陸姑娘是術士,術士偷窺天機,是要遭到反噬的。術法越高,反噬越大,你們瞧見幾個術士有兒有女?
陸姑娘算術法高的,她行玄術為自己賺錢、積攢人脈,卻將反噬給了最疼她的人——便是忠武侯了。
忠武侯此劫,全是因陸姑娘而起。能不能逃過這一劫,就像看忠武侯的造化了,你們還敢讓陸姑娘登門?
也許,替忠武侯退了這門親事,才是保住他命的最好法子。否則,這次找到了他,還有下次,陸姑娘是命反五弊三缺的,‘寡’是難逃了。
忠武侯是要上疆場的人,刀劍無眼,一個萬一當年忠武侯的父親,是怎麼去世的?」
一席話,說得昭懷院眾人,包括丫鬟,都臉色驟變。
柏兮是術法高超的術士,他的話又是牽連術法,外行人不太懂,所以柏兮的話格外有權威。
眾人又想起前不久顏家一樁慘事,讓孩子們遠走他鄉,也是因為陸落執意摻和。
她就是禍家的主!
柏兮的話,激起了顏家所有人對陸落的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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