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長寧遞符水給她時,陸落也是哭笑不得。
符水里這點靈氣,不及陸落每天吐納吸入的零星。
所以,此物肯定沒用。
可她太難受了。
她又拉又吐,一會兒發熱一會兒發冷,鬧了一整個晚上,簡直是遭罪
她喝了下去,死馬當活馬醫吧!
這一劑符水喝完,陸落躺在車廂里,等了片刻也沒嘔吐的,她就放松了精神。
旋即,她進入夢鄉。
等陸落再次醒過來,已經是第三天的早晨了。
難得的大晴天,溫暖的驕陽從車簾縫隙里鑽進來,金光點點。
陸落坐起來,發現身上很粘膩,出了一身汗,頭發都濕透了。
她渾身輕松,那種冰涼、隱痛的感覺,都消失不見了。
「符水還真管用?」陸落哭笑不得。
這叫什麼事?
她每天打坐修煉,還不如一道符咒的靈力嗎?
也許這靈氣是外來的,不是她自身的。
不管怎麼說,她恢復了精神。
她把全身的衣裳都換了,用很大的黑圍巾裹住了腦袋。
他們簡單吃了點糕點,陸落和水長寧再次去界碑。
今天運氣還行,到了中午的時候,他們遇到了一家子人。
一對五旬的夫妻,兩個兒子,帶著三個下人,兩輛馬車裝著祭品,到了界碑。
看到了陸落和水長寧,他們有點吃驚。問道︰「兩位公子也是進苗寨嗎?」。
陸落穿著男子的炫黑風氅,又用大黑色的圍巾兜住了腦袋和嘴,只留了兩只圓溜溜的眼楮,五官什麼也看不清。
她身量高,站在水長寧身邊,氣度不遜色他,外人也把陸落當男人了。
水長寧點點頭。
那家人不再說什麼,開始放公雞過界碑。
毫無意外,他們的公雞扔過來,立馬就死了。和陸落他們的一樣。
「唉。都過不去。」陸落心想。
她以為這些人會回去,或者跟他們一樣苦心等待。
不成想,他們居然跪下了。
他們一行主僕七人,加上車夫兩人。九個人排成兩排。跪著磕頭。
他們說著本地的土話。陸落和水長寧都听不懂。
這行人磕頭磕得非常虔誠,很快那對老夫妻額頭就磕破了,鮮血涌上來。
陸落和水長寧對視了一眼。
他們倆後退了幾步。說私密話去了。
陸落說︰「磕頭有用嗎?」。
「不知。」
他們倆就站在不遠處,靜靜看著。
那行人比他們想象中更加虔誠,很快就全部磕得頭破血流。
特別是那老太太,鮮血流了一臉,眼瞧著就要昏倒了。
陸落心中滋味莫名。
信仰是不能打斷的,陸落也不知人家求什麼,更不知如何進去,人家不是跪她,她就沒立場去讓他們起來。
「磕頭可能有用,我們要磕嗎?」。陸落又問。
「不。」水長寧說。
陸落也不是很想磕,就站在水長寧這邊,默默等待。
磕了整整半個時辰,那老太太終于昏倒了,其他人則繼續磕。
老太太的兒子上車弄了碗糖水給老太太,片刻之後老太太又醒了,繼續磕。
等了一個時辰,這家子人個個磕得頭暈眼花,也頭破血流,遠遠有個身影,從苗寨里走出來。
是個女孩子。
女孩子衣著鮮艷華麗,帶著一頂銀飾無底覆額帽,穿著錦繡繁復上衣,青色綴滿銀片百褶裙,身影聘婷,步伐迅捷,引得全身的銀飾輕微作響,甚是悅耳。
苗寨和外頭也不通語言,他們彼此听不懂對方的土話,所以他們說官話。
小姑娘十五六歲,官話也不算流暢,問︰「是誰祈天福?」
那行人個個滿臉鮮血,叫嚷著道︰「是我們,是我們,聖女!」
「神婆說你們誠心,進來吧。」小姑娘道。
她也瞧見了陸落和水長寧。
這兩位沒有磕頭。
「神婆說,外頭還有個銀發女人。」小姑娘瞅著眾人,視線最終落在陸落身上,因為陸落裹住了頭發,「讓銀發女人也進來。」
陸落就摘下了頭巾,道︰「是我。」
就這樣,她和水長寧跟著苗女,暫時進了苗寨。
過了界碑,並不是立馬就是寨子。
他們約莫走了兩個時辰,也是彎彎曲曲的山路;山路的盡頭,是一條寬闊河流。
到了河邊的時候,天就完全黑了。
苗女掌燈撐船,渡他們過河,順便告訴他們︰「我是謹娘,是紅婆婆身邊領路的,不是聖女。」
她算是侍女。
紅婆婆是此處最有名望的神婆。
謹娘年紀小,性情活潑,陸落刻意跟她打听。
她和謹娘聊了很多。
謹娘的官話不太好,卻不影響她喜歡說話的熱情。
她對陸落的銀發好奇,也願意跟陸落說。
「紅婆婆是我們綿困最有聲望的神婆,我半歲就被丟在紅婆婆家門口,是她養大我的。」謹娘把她的身世都告訴了陸落。
她說的「綿困」,陸落一開始不太明白是什麼。
後來才知道,綿困就是他們苗寨的名字。
宿元坡境內,過了界碑,大約有四五十處苗寨,都藏在各處的深山老林。若是有人想全部走訪,一年也走不完。
「縱|橫這麼深!」陸落感嘆。
紅婆婆能知曉陸落,甚至她的銀發,她很不簡單,陸落打算先去見見她。
石庭肯定不在綿困,他所在之地,還要再往西走三十多里。
三十多里,那是直徑,可山路需得繞繞彎彎,有時候十里距離,有山脈阻攔,也許需要走上一兩天,亦或者一兩個月。
山路是最拿捏不準的。
陸落和水長寧對付不了巫蠱,也對付不了降派,她需得有人指點,最好有個人引路。
他們很有默契,什麼也沒說,跟著這行人去見了紅婆婆。
「紅婆婆」是個尊稱,而為何這麼稱呼她,也沒人告訴陸落和水長寧。
謹娘一邊說著話,一邊將他們領進了綿困。
綿困是個大寨子,約莫兩百來戶,遠近高低的吊腳樓,別有異樣風情。
陸落第一次見原始的吊腳竹樓。
紅婆婆的吊腳竹樓,位于綿困苗寨的正中央,修建得大而豪綽,用黃漆刷了一遍外牆,燈光下金碧輝煌。
那行磕得頭破血流的人,先去見了紅婆婆。
陸落和水長寧在外頭等著。
這時候,陸落的小月復處,莫名升起一股子暖流。
這暖流溫潤,像柏兮的手輕輕拂過她,讓她踏實又安全。
陸落的月事還沒有結束,她在月事中只會感覺冷,從未有過暖流。
她有點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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