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落和水長寧進入苗寨五天了。
她幾乎沒空和水長寧說話,直到要離開綿困。
「明日一早就走。」陸落道。
「走?」水長寧言簡意賅。
「嗯,我們先出去,紅婆婆會幫我們找石庭。」陸落道。
她省略龍蠱和大祭司那一段,只說他們在苗寨行走會惹人懷疑,還不如先退出去,在外頭等待半年。
紅婆婆會幫他們。
等紅婆婆也找不到,陸落再進來找。
「嗯。」水長寧沒有二話。紅婆婆為何會幫他們,他也沒問。
翌日清早,有個高大挺拔,眉目俊朗的苗家男子送他們。
陸落看了眼紅婆婆。
紅婆婆用蒼老的聲音,低聲對陸落道︰「 昔格爾會送你們出去,他知道一條小路,省了你們的腳力。`.``」
陸落點點頭。
昔格爾回頭,也跟紅婆婆說了句什麼,言語非常溫柔,陸落看得懂。
他們是有情人。
昔格爾的官話更好,他告訴陸落說,他常年來往苗寨和外頭。
「我是巫醫。」他道。
他出去替人看病,與中土的百姓接觸多,官話說得很流暢。
陸落就明白,紅婆婆桑林珠的官話,都是他教的。
昔格爾帶著陸落和水長寧,先過了河,然後往山洞里走。
山洞錯綜復雜,處處險要,不小心就要掉入更深的洞里。摔斷腿腳。
沒有熟悉的人領路,陸落和水長寧都出不去。
昔格爾卻很熟悉。
每到難走之處。他都會耐心提醒。
水長寧不愛說話,陸落怕一路沉默尷尬。就找個話題。她和 昔格爾閑聊,問起了他們 昔苗寨的聖姑。
陸落體內有龍蠱,此事桑林珠已經告訴了她的情郎。苗人都要臣服龍蠱,就等于臣服陸落。
昔格爾也敬重龍蠱,陸落問什麼,他就答什麼,很是恭敬。
恭敬得水長寧都看出了異樣。
水長寧沒什麼表情,走在前頭。陸落和 昔格爾在後面,一邊過山洞一邊說話。
「你們找到她了嗎?」。陸落問 昔格爾關于那個聖姑。
「沒有。」 昔格爾如實道。「苗家自有苗家的規矩,她若是再復生,會毀了我們,讓我們同中原人結下深仇大恨。我們還在找,肯定能找到她。」
「若是找到了她,她的降術恢復了,你們能對付她嗎?」。陸落又問。
昔格爾搖搖頭。
「我們想趁她尚未恢復,先下手為強。」他道。
同時,他也告訴陸落說︰「 昔旃也復生了。我們也在找他。若是能找到他,我們再派人輔助,對付聖姑就有了勝算。」
陸落問他︰「誰是 昔旃?」
「就是聖姑的兄長。」 昔格爾道,「他也復生在京里。我們原本快找到他了,可八年前突然有人改了他的八字和命格,後來就斷了。」
陸落心頭倏然一跳。
她想起八年前。她倒是給一個孩子改過八字。
那孩子叫鐘,常會遇到鬼。瘦得可憐,眼瞧著就要夭折了。他天生的八字太輕了。他家里人求陸落,陸落就替他改了。
之前,桑林珠告訴過陸落,說復生的聖姑大約十五六歲,而鐘也是這個年紀。
他和聖姑差不多大。
陸落喉嚨有點干,她使勁咳了咳。
「您知道這個人?」陸落的咳嗽,讓 昔格爾起了懷疑,他以為是龍蠱暗示了陸落什麼。
「不認識,我怎麼能知曉?」陸落淡然道。
她也只是猜測。
萬一不是,苗家的人卻貿然去找鐘,然後聖姑發現了,寧可錯殺不可放過,那豈不是害了鐘家?
鐘可是鐘家唯一的獨苗!
就算是,陸落也要保護他,暫時別漏風聲才好。
她什麼也沒說。
昔格爾失望嘆了口氣。
陸落怕他多心,又問了幾句無關痛癢的。
「你也是 昔苗寨的人,那聖姑是你的祖先嗎?」。陸落問。
昔格爾點點頭,說︰「是的。」
送走了陸落和水長寧, 昔格爾回到了綿困苗寨。
桑林珠正在裝飾,給自己的手背和臉上,貼一種粉做的薄皮,既能偽裝,又能護膚,一舉兩得。
她身邊沒有侍女, 昔格爾就幫她貼額頭的地方。
一邊裝扮, 昔格爾一邊跟桑林珠閑聊。
「我回來的時候,一直在想一件事。」 昔格爾道。
桑林珠不解,問何事。
「龍蠱。」 昔格爾道。
「龍蠱怎麼了?」
「我還是不相信,龍蠱拋棄了苗人,選擇跟一個外人走了。我想來想去,除了龍蠱討厭夸巴秀之外,它跑出去,是想保苗寨安穩。」 昔格爾道。
桑林珠睜大了眼楮望著他,眼角貼的面皮有點松了。
「你說,龍蠱會不會要親自去處理掉那個叛逆?」 昔格爾道。
叛逆,自然是指他們 昔苗寨的聖姑了。
桑林珠想了 昔格爾的話,倒也覺得在理。
薛瀾突然傳訊,說明聖姑的勢力已經觸及了苗疆。
龍蠱坐不住了,它不能等聖姑毀了苗疆再動手。
它跟一個外族人走,也許正是想上京。
除了外族人,苗疆的人是不可能離開苗寨的。
「龍蠱是聖物,它早有靈智了!」桑林珠笑起來,頗為欣慰。
雖然尊重蠱神的選擇,可它真的拋棄苗人,桑林珠也會失望。
昔格爾這番話,讓桑林珠打消了疑慮。
龍蠱,一直都在庇佑供養它的苗人!
裝扮妥當, 昔格爾親了親她貼了一層面皮的唇,道︰「我今天得回 昔去。」
「嗯,你已經來了好幾天,該走了。」桑林珠笑道。
每次離別, 昔格爾依依不舍,桑林珠倒是很豁達,讓 昔格爾有點氣餒。
他用力摟住了她的腰︰「我要娶你進 昔!」
「我從不懷疑。」桑林珠模了模他堅毅的面容,「再等些日子,等你們的族人能接納我,你光明正大背我進 昔!」
昔格爾點點頭。
桑林珠的心情很好。
日子安穩,愛情順暢,她送走 昔格爾時, 昔格爾回頭看她,她唇角微揚。
她以為不過是一次很普通的告別。
在 昔格爾看來,也只是一次很普通的告別。
他走了三個時辰,才回到了他自己的家。
剛到寨門口時,倏然有什麼從他背後閃過。
「何人?」 昔格爾很驚覺,立馬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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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