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落想教訓顏瘋子一頓!
她最不願牽連無辜,這次卻也打起了歪主意。
她和顏浧的恩怨,她需得找一個制衡他的方法,比如他半夜爬到她床上,讓她忍無可忍。
術法對他無效,巫蠱對他無用,肉搏贏不了他,陸落就采取了另一個方法。
一個她自己也過意不去、覺得丟臉的方法。
九月初一的京師,金風細細,秋陽高遠。
陸落和桑林珠在屋子里密談時,顏浧闖了進來。
他穿著烏金盔甲,日光下泛出清冷決然的光,步履急促。
「這人著實無禮,用蠱蟲咬死他!」桑林珠低聲從苗疆土話罵了句。
陸落听懂了這句。
「他和薩滿結盟,喝過薩滿調治的藥,蠱蟲傷不了他。」陸落道。
「他來做什()麼?」桑林珠問。
陸落搖頭。
她們說著話的時候,顏浧已經到了跟前。
他一路暢通無阻,聞家的護院根本無法阻止他。
顏浧臉色鐵青︰「去解了毒蠱!」
「你說什麼?」陸落斜睨他,冷冷問道。
顏浧上前就抓住了她的胳膊。
「放手!」陸落冷然。
她靜靜盯著他。
顏浧眸子盛怒而炙熱,他恨不能捏碎她的骨頭。
觸及她毫不退讓的眼神,顏浧的怒更添了幾成。
他一把扛起了陸落。
陸落倏然凌空,心下猛震,頭朝下的暈眩席卷而來。
「你住手,你做什麼!」桑林珠亦大驚,和錦娘連忙追上來。
顏浧腳步很快,三兩步出了院子。
他隨手一翻,隱約丟出什麼東西,陽光微動了下。
等桑林珠和錦娘再回神時,她們重復回到了屋子里。
院子出不去了,顏浧封鎖了生吉之氣,桑林珠氣得跺腳。
「出不去了,姐姐。」錦娘道,「這個人也會這招!」
錦娘見過陸落用,甚是厲害,中土的術士很可怕。
桑林珠頷首。
「他怎麼會?」錦娘問,「中原人都會,還是玄女教他的?」
「他自己會,既不是中原人都會,也不是玄女所教。這很難學,數千萬的中土人,也只有他們兩三個人會這招。」桑林珠道。
錦娘慢慢透出一口氣。
「姐姐,那個人好可怕,像個鬼煞!」錦娘道。
桑林珠亦覺顏浧氣勢強盛,往那里一站,就透出強悍威嚴,讓人不敢反抗他,若沒有巫蠱或者術法傍身的女人,在他身邊只怕大氣也不敢出。
自從他進來,桑林珠亦感覺她和陸落兩個人聯手,對付他也是凶多吉少。
「姐姐,他會知道是咱們幫玄女下蠱嗎?」。錦娘又問。
陸落實在不忍顏浧的騷擾,幾番較量沒有結果之後,陸落和桑林珠商量,給城外八千駐軍下蠱毒。
那些都是顏浧的精銳。
他可以不在乎他的外祖母,不在乎洀洀,卻肯定在乎他的兵!
桑林珠當時不同意︰「我們苗疆的蠱蟲,不是用來害人,而是用來治病的!」
「他們常年從軍,身體里還沒有點頑疾嗎?我們先下一個嚇唬他們的蠱毒,就是從前曼丹洛樺下過的,讓人月復痛月復瀉,拉出白色的軟蟲,同時卻能治好各種腸道疾病的那個蠱毒。」陸落道。
桑林珠說︰「這個我會下,可八千人太多了,我沒那麼大的本事,我最多一次下十幾個人」
「我來下,你教我!」陸落道,「我有龍蠱!」
桑林珠問陸落為什麼,陸落就說了點她和忠武侯的恩怨。
忠武侯半夜爬到陸落床上,一次可以僥幸,兩次、三次呢?
陸落不能任由他為所欲為。
桑林珠也氣憤。
她幫助了陸落。
陸落用龍蠱為母蠱,給八千將士下了苗疆那種雖然可怕卻又治病的蠱毒。
下完之後,陸落徹底癱軟,手腳冰涼,龍蠱用力過度,軟軟歇在陸落的身體里。
當龍蠱耗盡體力的時候,就需要陸落滋養它,這時候陸落就會全身發軟冰涼。
昨晚下完蠱毒,陸落打坐了一整夜,都沒有恢復過來。
她被顏浧扛著,身體其實很虛弱,桑林珠見她軟軟趴在顏浧的肩頭,還以為她昏迷了。
其實桑林珠猜得不錯,陸落被倒扛在肩頭,又被顏浧快步帶著出去,搖搖晃晃中,她是昏過去了。
顏浧氣極,帶著她一路出了聞樂喜的院子時,翻身上馬,仍沒有放下陸落,將她扛在肩上,快馬奔馳去駐地。
等他下馬,準備把陸落放下了的時候,陸落已經暈死過去了。
她渾身冰涼。
顏浧大驚。
他扶正了陸落,見其雙唇慘白,毫無血色,一張臉在銀發的映襯之下,更加雪白,像個雪女圭女圭。
一點活氣也沒有了。
「落落!」顏浧的怒意瞬間消弭,緊張將陸落抱進了他的大帳。
大帳沒有守衛。
整個駐地都彌漫著一股腥臭氣息,令人作嘔,所有人都在月復瀉,拉的不是屎,而是白色的蟲子。
他們全中了蠱毒!
現在,只要一隊兩百人馬,提刀進駐地,就能砍瓜似的砍了顏浧這批身經百戰的精銳。
這些人個個用血肉之軀,替蒼生擋過敵人的利箭和長刀,馬革裹尸才是他們的下場,而不是死在蠱毒之下。
顏浧痛心疾首。
陸落對他的將士下手,觸及了他的底線!哪怕顏浧是術士,他也極其敬重這些用鮮血換來平靜安樂的將士們。
他大怒,一路上怒火怎麼也平息不了,就把陸落扛了一路。
哪知顛簸中,陸落居然快沒了氣息。
顏浧又心疼了!
「落落!」顏浧抱著她進了大帳,輕輕拍她的臉,呼喊她。
見陸落有進氣無出氣,顏浧心就提了起來。
她也是術士,怎如此不經顛簸呢?
「來人!」顏浧喊了聲。
蔣凡應聲進來。
蔣凡是顏浧的親信,時刻跟隨其左右,昨夜和顏浧一樣,住在忠武侯府,而不是駐地,他沒有中蠱。
「去燒熱水來。」顏浧道。
蔣凡卻為難了。
駐地沒有水井,燒水是遠處的河,昨晚到現在,這八千人拉個不停,那河里現在不知是什麼玩意兒。
「將軍,河水污濁,只怕」蔣凡為難道。
顏浧這時候也想起來了。
可陸落的身子是冰涼的,她的面頰和唇也是冰涼,像在寒冬臘月凍了一晚上。
「出去。」顏浧對蔣凡道。
蔣凡出去之後,顏浧就月兌了自己的盔甲,以及他的中衣,赤著上身抱著陸落,上了他的床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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