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上有天堂下有蘇杭,臣妾來了一趟杭州,卻不曾出去瞧瞧呢。」嚶鳴忍不住抱怨道。
一直養胎,連自己寢宮的殿門都沒怎麼走出去過,更何況是外頭杭州城的旖旎風光了。而且她心里門清,她宅得跟只鴕鳥似的,皇帝可沒少往外溜達!
別以為皇帝整日都是呆在行宮里的,皇帝來江南,怎麼可能貓在行宮里批奏折、見大臣?他前前後後都不曉得出去玩了多少次了!!可沒一次帶她!!!
所以嚶鳴才氣憤!!
之前可以說不足三月,胎相未穩!現在總沒有理由拒絕了吧?!
皇帝卻一本正經地道︰「外頭亂哄哄的,有什麼好瞧的?」
嚶鳴氣歪了嘴,「沒什麼好瞧,那你隔三差五出去一次是干啥?!別跟我說,您回回都是處理政務!!」——誠然浙江巡撫、督撫已經杭州制∼造、杭州知府等衙門都設在杭州城內,可這些大大小小的官兒哪個不是被皇帝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還用得著皇帝去衙門??
皇帝干癟地笑了笑,「行宮里就挺好,你若想要什麼,朕都叫人給你尋來。」
嚶鳴挑眉道︰「我想要雷峰塔,您能給我搬來不?我想去淨慈寺燒香,您能給我把里面的菩薩抬來嗎?」。
這話可當真把皇帝陛下給噎了個不清!就算他是天子,但也沒移山填海的本事啊!!
可旋即,皇帝一愣。「淨慈寺的菩薩,素來求子最靈驗,鳴兒你……」皇帝眼神有些熱熱的。上下瞄了嚶鳴一通。
嚶鳴臉皮有些發漲,求子你妹的!老娘哪里知道淨慈寺的佛祖菩薩是管什麼的?!只不過是因為楊萬里的首詩——曉出淨慈寺送林子芳︰畢竟西湖六月中,風光不與四時同。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三歲小孩都知道啊!
可尼瑪的,她來了杭州住了快仨月了!行宮坐落在西湖邊兒的,特麼滴她居然沒去西湖上劃劃船、賞賞蓮!傳說中的雷峰塔都沒一睹,淨慈寺更是不曉得門朝那邊兒開!!這就如同去了北京。卻沒去故宮、沒爬長城一樣!!她來杭州特麼滴跟白來似的!!
所以看到皇帝隔三差五出去溜達,嚶鳴心里那叫一個不平衡啊!
不過軟磨硬泡了一通之後,皇帝總算答允帶她和豬妞娘倆出去溜達溜達了。日子就定在三日後的清晨。天公作美,給了個微風習習的清朗天兒。如一家三口般,穿著尋常常服,可明里暗里跟隨的侍衛卻著實不少。暗里有多少。嚶鳴心里沒數,可明面上扮作護院家丁的就有三十多號人!還有幾個充作丫鬟的宮女,扮作隨從的小太監,甚至還帶了個太醫扮作老僕隨行!
如此一來,這隊伍,就著實浩大了!這等派頭,只消看一眼就知道非富即貴,所以一路走去。兩邊的行人自動都讓開了路,無半個敢爭搶道路的。
豬妞靠在嚶鳴的肩膀上。是不是掀開車簾子偷偷外外頭瞧,瞧見街道上熙熙攘攘的各色行人,都要高興壞了。
豬妞雖然北去過木蘭,南來了杭州,卻是第一次走出宮門呢!
才七歲的孩子,正是好奇心最旺盛的年紀,動不動便指著外頭問她,「額娘,那是什麼呀!」
嚶鳴瞄了一眼,便道︰「生煎鍋貼唄。」
豬妞深深嗅了一口,不禁口水直流,「額娘,這個生煎鍋貼好香啊!」
嚶鳴不禁暗笑,便低聲吩咐外頭車外的徐晉祿去買些回來,一邊忍不住啐道︰「什麼好吃沒吃過,竟被個鍋貼勾了饞蟲去!」
豬妞嘿嘿笑著,「宮里可沒這個東西,人家沒吃過,聞著又那麼香,當然想吃了!」
徐晉祿腿腳倒是麻利,轉瞬功夫便遞進了一份鍋貼,瞧著數量不多,五六枚樣子,但都是滾燙冒著熱氣的,瞧著油汪汪的,透出里頭翠綠色的韭菜餡。豬妞一接過手,立刻就忍不住動嘴咬,可惜那鍋貼太熱了,燙地豬妞直伸舌頭,連連吹著熱氣。
嚶鳴看在眼里,忍不住笑了。
豬妞也呲牙咧嘴笑著,一邊叼著鍋貼,一邊還不住地外頭瞧,忽的,又指著前頭路邊一老農正趕著一肥碩又臭烘烘的家畜,便問道︰「額娘,那是什麼啊?臭死了!」
嚶鳴瞅了一眼,頓時尷尬了,「那個呀……豬唄。」
豬妞身子一僵,嘴里叼著的那半塊鍋貼吧嗒一聲掉在了旗服上,「豬??!」豬妞的眼珠子瞪得滾圓。
嚶鳴干巴巴笑了笑。
可豬妞的眼楮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充盈滿了水意。
那個肥碩的臭東西就是豬?!!豬妞是怎麼也接受不了了!!
額娘從前不是說,小豬是胖嘟嘟白女敕女敕很可愛的小動物嗎?!可為什麼居然是那副鬼樣子?!還被個人手里拿著藤條動輒抽兩下趕著走?!那又肥又臭的大家伙也只哼哧了兩聲,扭扭**繼續往前走!!
嚶鳴見狀,有些慌了,只得急忙解釋道︰「豬小的時候,其實很可愛的!真的!」
豬妞卻氣鼓鼓了腮幫子,滿是控訴地瞪著她︰「假的!!額娘是騙子!!哇!!!——」
豬妞連鍋貼都不吃了,愣是狠狠甩出了車簾子外,抻著脖子,嚎啕大哭,那叫一個哭聲震耳!!
這嗓門,連前頭馬車里的皇帝陛下都給驚動了。
車隊立刻就停了下來,皇帝陛下來了嚶鳴的馬車中,當口便問︰「這是怎麼了?」
嚶鳴臉色有些尷尬,「這個、這個……」——這怎麼解釋呢?
「哇哇!!!」豬妞的嗓門卻是一浪高過一浪,眼淚也是涕泗橫流,哭的那叫一個傷心欲絕!
這時候外頭路邊趕豬的老漢罵罵咧咧道︰「你這死豬!!渾身都是懶骨頭!就知道吃!明兒老子就宰了你吃肉!!」
原來是豬妞扔出去的鍋貼的香味吸引了那頭肥豬,竟倒過頭來吃!老漢拿藤條一下下惡狠狠抽著,可那肥豬愣是一動也不動,一口氣將那鍋貼吃光了,才肯繼續走路。
皇帝看在眼里,瞬間便明白自己女兒為什麼哭得這麼傷心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