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聲槍響,一顆子彈擊中了朱玄月身前的樓梯。子彈濺起了一團火星,撞在旁邊的護欄上之後又彈射到了朱玄月手中的那一塊的合金盾牌上。
朱玄月停下了腳步,她似乎知道身前的樓梯便是夏雷為她劃下的紅線,只要她一踏上去,那將是一場生與死的戰斗!
一些往事浮現在了她的眼前。她感到寒冷的時候,溫和體貼的夏叔叔摟著她睡覺,而她去騷擾他,讓他很難受。她肚子餓的時候,夏叔叔親自為她烹飪這樣那樣的美食,她撒嬌,他還親自喂她吃。她不穿衣服,東躲西藏,夏叔叔抓住她,親手給她穿……
不僅是她自己的記憶,還有寧靜和古可文的記憶也都不受控制的浮現了出來。這兩個女人的記憶包含著深深的愛,有溫柔似水的愛,有熾烈如火的愛……
她除非舍棄現在的身體,否則她無法擺月兌身體的另外兩個主人對夏雷的愛。
這一剎那間,她的心中有殺掉下來的,卻又有著深愛著夏雷的情感和記憶,這兩種極端的情感在她的身體之中踫撞著,給她帶來困擾和痛苦。
"啊——"朱玄月忽然尖叫。她的聲音在整個地下實驗室里回蕩,沖擊著所有的物體和人。音波所到之處,重量輕的東西輕微顫抖,玻璃窗更是嗡嗡直響!
啪!一只距離她很近的玻璃水杯突然碎裂。
這種分貝的聲音對于夏雷來說那簡直就是在耳邊爆炸的震爆彈,感覺耳膜都要被撕開了!他的雙耳進化听覺變得更強大之後,他可以听到遠處的很細微的聲音,甚至是別人通電話時手機里的聲音他都能听見。可是凡事有利就有弊,過于靈敏和強大的听力同樣也會放大朱玄月的尖叫聲,給他帶來更大的傷害!
夏雷痛苦的捂住了耳朵。
朱玄月突然沖上了樓梯,她的速度很快,只是一眨眼她就從樓梯的底部沖上了環形走廊。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一股風,嗖一下就從下面吹倒了上面。也就是這一下,她不僅跨過的夏雷給他劃下的紅線,而且還和夏雷處在了面對面的一條直線上。
砰!
夏雷扣動了扳機,一顆子彈從疾風突擊步槍大槍口之中飛射出去,然後向朱玄月的右腳的腳背.飛去。
即便是已經到了生死相殺的程度,夏雷還是留了一線余地,沒有去射她的頭,而是射她的腳。
卻就在夏雷扣動扳機的那一剎那,朱玄月手中的合金盾牌突然下墜,猛的撞在了水泥地板上。她的動作和夏雷的動作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完成,如果非要說時間差,那也不過是零點幾秒的一點點的時間。而那點時間,恰恰是子彈飛行所需要的時間。
叮!
一個金屬撞擊的聲音,一團飛濺的火花。
朱玄月竟用她手中的合金盾牌擋下了突擊步槍的子彈。
這樣的事情,就算是漫威世界里的美國隊長也做不到。如果是漫威世界里的美國隊長站在這里面對夏雷和他的疾風突擊步槍,他的腳背恐怕已經多了一個冒血的窟窿。
"你真的想我開槍!"朱玄月很生氣的樣子。
夏雷說道:"你不也沖上來了嗎?你知道的,那道樓梯就是我劃下的紅線。你都一點不在乎我,我為什麼要在乎你?"
"可是我沒有向你開槍!"
"可是你沖上來了!"
"你從來就沒有在乎過我!"
"是你說的,你要殺我!"
本來是生死相殺的場面,畫風卻詭異的變了,給人的感覺兩人不是生死相殺的對手,而是一對因為什麼矛盾而吵架的小情侶。
夏雷從來不是一個願意跟女人吵架的男人,他從小到大幾乎沒有跟任何女人吵過架,包括江如意都沒有。可是現在他偏偏要和朱玄月吵,不過這卻不是因為他變了,而是另有目的。
朱玄月還沒有回復到她的巔峰時期的狀態,她現在還不穩定。她的身體之中也存在著另外兩個女人,一個寧靜,一個古可文,這兩個女人都是深愛著他的女人,根本就不可能殺他。只要他能將隱藏在朱玄月身體之中的寧靜和古可文喚醒,那麼事情就會往她能控制的方向發展。所以他才會和她吵架,刺激她的情緒,讓她的情緒變得很不穩定,然後寧靜或者古可文就會蘇醒過來。
果然,朱玄月的情緒一激動,她的人格便出現了混亂的苗頭。從她眼里浮現出來的淚花便是一個很明顯的征兆,還有她的聲音,她的聲音有些輕顫,「你從來就不曾愛過我,你總是傷害我,我恨你!」
這是寧靜還是古可文?
夏雷沒有時間去分辨,可他知道他該干什麼,他用充滿柔情的聲音說道︰「不,我愛你,我一直都很愛你,只是你感覺不到。」
「不,你騙我!」朱玄月沖夏雷吼道。
夏雷溫柔地道︰「我們談談吧,我會給你一個解釋。」
他不說「玄月」,也不提「寧靜」和「可文」的稱呼,因為他擔心她正處在某一個角色之中,一旦他的稱呼是另外一個女人的名字,很有可能引起她的反感。
「這是真的嗎?你真的愛我?」眼淚從朱玄月的眼眶之中流了出來,她的嘴角卻浮出了笑意。
夏雷點了一下頭,「是的,我真的愛你。」
男人說這樣的話真的很容易。
「可是你為什麼還用槍指著她。」克斯汀的聲音忽然從下面傳來,「夏雷,你覺得在這樣的場合里騙人,合適嗎?」。
克斯汀的聲音就像是一劑腎上腺素注入了即將昏迷的人的身體之中。朱玄月的眼神突然冷了下來,她的嘴角也浮出了一絲冷笑,「夏雷,她們從某種意義上講確實還存在,可你認為她們要是能幫助你的話,那你就大錯特錯了。我本來不想殺你,可你一再破壞我的計劃,我就不得不殺你了。」
朱玄月將合金盾牌拿了起來,邁步向夏雷走去。剛才,她的精神顯得很混亂,可是現在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是凜冽的氣勢。
夏雷向後退。他隨時都可以開槍,可是他直到現在都還無法向她的頭部開槍。每當他的心里冒出這樣的念頭的時候,他的心里便會浮現出兩張面孔,一張是寧靜的,一張是古可文的。他無法向寧靜開槍,也無法向古可文開槍,他已經殺了她一次,他無法再殺她第二次。他喚醒寧靜和古可文的存在,對朱玄月是一種困擾,對他卻也是一種傷害,這樣的手段對他來說其實是一把雙刃劍。
「將軍,已經差不多了,干掉他吧,然後我們離開這里。」克斯汀的聲音。
將軍?
克斯汀為什麼會這樣稱呼朱玄月?
這個問題夏雷來不及去想,他的眼角余光翻越了環形走廊的圍欄,落在了地下實驗室中心位置的容器上。在那個裝滿藍色液體的容器里,六座無面武士雕像正在快速融化。融化的物質與藍色的液體產生了某種化學反應,以至于藍色液體之中充滿了氣泡,就像是一口巨大的燒開了開水的大鍋一樣。
夏雷的視線悄無聲息地穿透了藍色的液體,直達容器的底部。他看到了一些白色的東西正往容器底部的一個管道入口流去,然後通過管道輸送到了別的地方。他的視線跟著離開了容器,順著管道延伸的方向移到了克斯汀所在的中央控制台後面。在那里,在管道的終端有一排合金容器,總共六只,形狀和大小看上去就像是放大了很多倍的電池。他的視線瞬間穿透了那六只電池形狀的合金容器,他看到了那些白色的物質。它們比在裝有藍色液體的大容器里面更純淨,也是一種液體的形態。
那是什麼?
忽然,巨大的沖擊力從正面傳來。
夏雷的思維就此中斷,在他的視野里,朱玄月已經瞬間突破了他和她之間的空間距離,一拳轟向了他的胸膛。他的視野里是一只白生生的嬌女敕的拳頭,可卻就是那只拳頭攜帶著無比恐怖的能量,給他的感覺就像是一輛飛速沖過來的汽車!
夏雷的雙腳猛地在地上一蹬,身體往後飛退的同時扣動了扳機。
砰砰砰!
叮叮叮!
三槍,三顆子彈都被朱玄月左手之中的合金盾牌擋了下來,合金盾牌的面板上留下了三個彈頭撞擊的凹坑,可並沒有擊穿它。
朱玄月的身體只是停頓了一下,然後又撲了上來,更短的距離,更快的速度,更大的威脅!
夏雷的速度根本就無法和朱玄月相提並論,如果他和朱玄月隔著很遠的距離,他會更安全,可一旦朱玄月沖到他的面前,他就很危險了。
朱玄月的拳頭眨眼就到了胸前。
夏雷硬著頭皮將手中的疾風突擊步槍往她的拳頭上撞去。
轟!
劇烈的沖擊下,夏雷手中的疾風突擊步槍赫然彎曲!他的身體也在強大的沖擊波下被掀飛起來,飛過環形走廊的圍欄,往地上墜落下去。
地下實驗室,伊娃忽然拔槍,槍口也對準了往地上墜落的夏雷。
沒等伊娃扣動扳機,一道黑影突然從安全通道的入口,也就是夏雷來時的那道樓梯里疾沖下來,橫切到了夏雷的身前。
砰砰砰!
伊娃連開三槍,三顆子彈都擊中了黑影的胸膛。
嘩啦!
夏雷的後背狠狠地砸落在了一個實驗台上,試驗台上的儀器和玻璃器皿被他的後背壓碎,碎片灑落一地。
在關鍵時刻救了夏雷的不是別人,正是黑袍人,史前唯一。他被伊娃射了三槍,可他卻沒有半點反應,只是黑袍上有三個冒著硝煙的彈孔。他懸浮在空中,完全沒有重量。就在夏雷墜地之後,他突然沖向了伊娃。
嗖!
朱玄月手中的合金盾牌炮彈一般飛向了史前唯一的後背。
黑袍人不得不放棄干掉伊娃的念頭,回身一拳轟在了合金盾牌上。
!
一聲敲鑼般的悶響聲,合金盾牌的中間赫然出現了一個拳坑,然後又向朱玄月的方向倒飛了回去。不過朱玄月已經不在那里了,那塊合金盾牌還在空中飛的時候,她的雙腳已經在地下實驗室的地面上了。
嘀嘀嘀!
中央控制台忽然響起了一串提示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