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郡王點了名,楚北不能不給他面子,否則以他的心性,一會兒還不知道怎麼找回場子。
楚北站起來,那雙眼楮,瞳眸漆黑似點墨,如黑曜石般淺淺發光,透出傲然絕世的鋒芒來。
他嘴角上揚,透著一抹隨性慵懶,但那股強者威儀,宛如黑夜中的鷹,氣勢凌人,孑然間散發這一股傲然天地的王者之氣。
他沒有像其他人那樣招搖,一躍上了台階,他是一步一腳印的走上來的。
安郡王本來還想譏誚兩句,一個鎮南侯府外室所出庶子,也敢頂替大皇子,簡直是笑話。
可此刻,安郡王笑不出來,他總覺得楚北那姿容和氣度似曾相識,好像和大皇子真的有那麼幾分相同。
楚北走過來,楚彥就往後挪,要給他騰給位置出來。
逸郡王兩眼一翻,把楚北給拽前面去了,他朝楚北望了一眼道,「一會兒別辱沒了大皇子。」
安郡王眼神透著一抹邪佞笑意,他當真是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讓一個外室所出庶子來頂大皇子的位置,這不叫辱沒,那什麼叫辱沒?
楚北站在了最前面,逸郡王側了腦袋,挑釁的看著安郡王道,「還要挑人嗎?」。
安郡王笑了,「你還有人可挑嗎?」。
逸郡王指著自己,很夸張道,「如果我都找不到人了,你還能找到人?」
這話,透著濃濃的鄙夷。
他笑完。回頭看了江遠一眼,「你師弟叫你過來,」
師弟?
楚北眉頭皺了下。若果猜的不錯,師弟指的應該是他。
這一聲師弟叫楚北蹙眉,卻捧的江遠很高興。
他怎麼沒想起來,他是楚大少爺的師兄啊,以後一定要他喊自己師兄,再不行,跟著清韻喊自己表哥也成啊。
就是看不慣他輕飄飄就能坑的自己毫無招架之力。
江遠心情很好。不過上台,他想都沒想過,只笑道。「承蒙逸郡王看的起,只可惜我只會一些拳腳,跟台上的世家少爺沒法比,即便是上了台。亦不過是錦上添花而已。」
逸郡王笑了。「蚊子再小也是肉,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沒準兒要贏他們,缺你不可。」
皇上坐在那里瞧著,他眸底有抹亮光,那是一種瞧熱鬧的戲謔。
逸郡王都這麼說了,江遠也不好拒絕,他看了江老太爺一眼。
江老太爺輕點了下頭。隨即看了清韻一眼。
江遠就站了起來,然後。清韻暈了。
外祖父看她做什麼,總覺得這一眼不同尋常。
她腦袋一轉,就明白了過來。
江遠需要表這個態,但是他不能真的上台。
清韻撫額了,得,這個壞人她來做吧。
她上台,輕咳了好幾聲道,「不好意思,我沒想到兩位郡王的號召力這麼的強,能將今兒來參加宴會的世家少爺都喊上台,只是比試台就這麼大,人數不能太多,不然一會軟該掉下比試台了。」
清韻都這麼說了,逸郡王掃了安郡王一眼道,「開始吧。」
兩方準備就緒,等銅鑼敲響,便拉了起來。
方才安郡王和逸郡王兩個人,就熱烈激切了,這會兒這麼多人,熱鬧程度,自是不必說了。
比試台上開始了拉鋸戰。
清韻站在那里瞧著,她也很好奇,誰會贏。
當然了,她希望逸郡王和楚北贏。
不過,希望總歸只是希望,如她說的,比試台就那麼大,這不,拉著拉著,最後一人一腳踩空掉了下去。
引得哄堂大笑。
而且倒霉的人還是逸郡王這邊的。
這不,少了一人,力量就小了許多,又被安郡王的人給拉了回去。
而且安郡王那邊是一鼓作氣勢如虎,成功在望。
可是逸郡王這邊忽然發力,又把繩子拉回去了一些。
然後就僵持在那里不動了。
僵持了一會兒,忽然,吧嗒一聲響,繩子被硬生生的拽斷了。
兩方都是用了力的,繩子一斷,後果可想而知了。
兩方人馬倒的是人仰馬翻。
安郡王都倒在了二皇子身上。
楚北還好,他只是身子踉蹌了幾步,倒是沒倒,不過他不小心踩了逸郡王一腳。
也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氣。反正逸郡王一聲尖叫,響徹宴會台。
逸郡王抱腿叫著,「疼疼疼,我的腳斷了!」
楚北抬頭撫額,清韻也無語了。
楚北踩的是他的錦袍下擺,根本就沒踩他的腳好吧,也不知道他的腳斷在哪里。
其他人都起來了,逸郡王還坐在地上,那樣子,還真像是腳被踩斷了,起不來似地。
楚北知道他耍賴了,伸手要拉他起來,道,「起來吧。」
逸郡王捂著腳道,「我需要看大夫。」
大夫兩個字,咬的格外的清楚。
楚北也不搭理他,喊道,「太醫!」
那邊,有太醫急忙過來。
逸郡王,「……。」
他嘴角抽了一抽,望著楚北道,「做人不能這樣,你知道嗎?」。
楚北撫額,望著逸郡王,小聲道,「等時機成熟,我自會告訴你。」
「什麼時候時機成熟?」逸郡王打破砂鍋問到底。
「兩個月後,」楚北回道。
然後,逸郡王一躍而起,笑道,「嚇嚇他的,誰叫他拔河不使出渾身力氣的。」
這話,可不緊緊是給自己打圓場。
現在繩子斷了,勝負未分,那就是打平手了。
他之所以沒贏安郡王。是楚北沒使力的緣故。
好吧,大家也看出來楚北沒怎麼用力氣,大家都倒了。就他沒倒,他也好意思啊,虧得他帶著面具,不然非得臉紅脖子粗不可。
清韻也是知道,楚北不是不用力,而是不能用力。
當日在大街上,他用力接住她。最後吐血暈倒。
以他現在的身子,能使出四成力氣,已經不錯了。
那邊皇上在笑。他瞥了侯爺一眼,笑道,「府上這繩子也太差了些吧?」
侯爺臉紅了,忙站起來回道。「不是臣府里繩子太差。實在是諸位少爺力大驚人。」
皇上笑道,「上場的多是武將之子,我朝廷後繼有人,好好培養,將來必定是國之棟梁,朕心甚慰。」
宣王坐在那里,笑道,「這是平局。未分勝負,是就此作罷。還是再重新比過?」
有大臣笑道,「重新比過,只怕也是繩斷,摔的人仰馬翻的下場。」
明郡王和若瑤郡主上前笑道,「這一居作罷,回頭比試人數不得超過六人。」
明郡王說完,楚離拍著楚彥的肩膀笑道,「二哥,我跟你比一下如何?」
楚彥笑道,「那二哥就奉陪了。」
兩人留下,其他人都下了場。
這一居,楚彥勝出。
他下場之後,有不少人都上場比試了一番。
若瑤郡主瞧了,不滿道,「總是看他們比試哪有趣啊,看大家閨秀比才好玩呢。」
她提議,世家少爺跟著起哄。
明郡王笑道,「不知道有沒有大家閨秀上場?」
喊了半天,也沒人上台。
若瑤郡主努嘴了,「沒人嗎?沒人那我點名了,你們若是反對,就舉手。」
沒人舉手。
若瑤郡主就拿了簽筒來,隨手從里面抽出來兩根。
那兩個大家閨秀被挑中了,上了比試台,拔河起來。
之後,又比試了幾組。
不但大家閨秀比了,還有大臣和夫人也比了,他們的簽,是皇上抽的。
文臣和文臣比,武將和武將比。
好吧,清韻發現皇上還作弊了,他明明抽到鎮南侯和鎮遠大將軍比,卻說他和興國公比。
比試台上,鎮南侯著實虐了興國公一把。
清韻覺得,皇上就是存心借鎮南侯的手教訓教訓興國公。
拔河過後,大家稍作歇息,听忠義伯府大姑娘撫琴。
比起比試的熱鬧,听琴曲太過平淡了,總覺得有些破壞氣氛。
不過鑒于忠義伯府大姑娘主動上台表演,獎勵她一朵桃花。
宴會進行到這里,已經是正午了。
接下來便是用午飯了。
喜鵲過來稟告清韻道,「姑娘,飯菜都準備妥當了。」
清韻輕點了下頭,告訴侯爺。
侯爺便請示皇上,皇上笑道,「那便用膳吧。」
眾人移步去了別處,到哪里時,下人已經把飯菜準備妥當了。
每一桌前,都站了個小丫鬟。
她當著眾人的面挨個的給每一桌菜試毒。
一頓飯,吃的是其樂融融。
大半個時辰後,大家又回到宴會台。
接下來,又玩了幾個小游戲,全是大家沒玩過的,比如交換名字、連連看、官兵捉賊、倒著說、拍七令……
不論哪個游戲,大家都玩的不亦樂乎。
皇上和皇後還參與了夾瓜子的游戲,還輸給了右相夫妻。
皇上驚嘆,「這些游戲都是清韻想出來的?」
侯爺正要點頭,大夫人快他一步笑道,「是府上幾個姑娘一起琢磨出來的。」
侯爺眉頭皺了下,眸底閃過一抹不悅的光芒。
宴會明明是清韻一手操辦的,清柔幾個並未參與其中,連梓婷都是昨天才知道宴會辦什麼,他問她,她都不透露一句。
怎麼到她嘴里就成是清韻和清柔她們琢磨出來的了?!
她可知道,這麼說是欺君!
大夫人感覺到了侯爺的不悅,但是她理直氣壯。
宴會是清韻辦的又如何,她已經許了人了,清柔幾個還沒定親呢。
今兒的宴會,皇上都參與了兩次,興致極高,那些大臣和貴夫人也都在,誰不喜歡未來的兒媳婦把內院打點的妥妥當當的,辦個宴會人人稱贊?
這些話,清韻听見了,她嘴角勾起一抹寒笑來。
這是晾準了侯爺和她會顧忌侯府的臉面,不會拆她的台,所以肆無忌憚的搶功勞呢。
只是她的功勞是那麼好搶的?
正想著呢,就听皇後笑道,「安定侯夫人不說,我還以為這些游戲都是清韻一個人想出來的。」
皇後話音未落,宣王妃就笑道,「這些游戲趣味橫生,若是一個人想出來了,必定聰明絕頂了。」
說著,她頓了頓,笑道,「幾位姑娘一起琢磨出來的,只是宴會上,她們一直站著那里,也不參加,也難怪大家會這樣以為了。」
宣王妃這麼說,是存心的寒磣清韻,諷刺她搶人功勞。
清韻也不生氣,反倒覺得宣王妃的聲音如同天籟。
她上前一步,有些慚愧道,「宣王妃說的是,是清韻疏忽了,若瑤郡主和梓婷表妹兩個是女兒家,不比明郡王他們,站了一天,也疲乏了,下面還有兩個游戲,五妹妹她們也知道怎麼玩,一會兒讓她們上台給大家介紹。」
清韻說著,大夫人的臉上的笑緩緩僵硬,最後變的鐵青。
她坐在那里,拳頭攢緊,眸底冰涼。
清韻瞧見了,毫不畏懼的和她對望。
之前,她幫沐清柔搶功勞,她給回絕了,她還不死心,居然敢當眾搶。
侯爺和老夫人由著她,她不會。
皇上對宴會很滿意,就算一會兒出些差錯,也不會打她板子。
倒是沐清柔,她對那些游戲一無所知,若瑤郡主不會說,周梓婷更不會。
她倒想看看她們母女怎麼把這謊言給圓回去。
老夫人坐在那里,她看清韻的神情,就知道她生氣了,一定要給大夫人一點難堪。
想到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侯府當家主母被指責幫親女兒搶清韻的功勞,侯府只怕要被人笑話好幾天。
老夫人輕揉了下太陽穴,她知道,不讓清韻氣順了,她真的會讓沐清柔上台的,若瑤郡主是她請來的,她只會听清韻的。
老夫人在心底輕嘆一聲,望著清韻道,「今兒宴會,確實辛苦若瑤郡主和明郡王他們了,我看宴會也接近尾聲了,也不差這麼一會兒,明兒清柔她們就要去棲霞寺,為你出嫁祈福一個月,今兒就讓她們好好歇歇。」
祈福是假,明擺著是罰沐清柔她們三個去棲霞寺吃齋念佛一個月。
這樣的懲罰,清韻還算滿意。
老夫人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的,沒人敢駁她的臉面。
至于說給清韻祈福,倒不是諷刺楚大少爺身上有毒,不少大家閨秀出嫁,不少姐妹都會去棲霞寺幫她祈福。
大夫人坐在那里,一口銀牙險些咬碎,臉上還不得不掛著笑。
但是沐清柔幾個就氣的抓狂了,本來禁足就夠煩悶的了,還讓她們去棲霞寺禁足,簡直欺人太甚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