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侯府,可不是誰都由著她,也不是誰都會顧忌侯府的臉面。
第一個,就是鎮南侯府的暗衛了,他是奉命保護清韻,大夫人幫沐清柔她們搶她的功勞,清韻生氣了,暗衛會不會如實稟告鎮南侯?
這等于是送了個把柄給鎮南侯。
還有皇上才賞賜給侯爺的秋姨娘,她是皇上的御侍女官,是皇上的心月復,大夫人如此明目張膽的欺君,她會不會稟告皇上?
大夫人後知後覺,身子都涼了半截。
沐清柔則哼道,「侯府和鎮南侯府成了姻親,就算侯府欺君了,他還會告訴皇上不成?!秋姨娘更不足畏懼了,她是父親的妾,侯府好,她才會好。」
她是篤定鎮南侯府的暗衛和秋姨娘不敢去告狀。
清韻也不知道她是哪來的那麼大自信,連大夫人這個當家主母都會把侯府置于險境,遑論其他人了。
沐清芷站在一旁笑著,「宴會是三妹妹你一手操辦的,你不說母親欺君了,誰說都不足以取信,就算皇上真的要定母親的罪,肯定會先向你證實。」
只要清韻說是她們一起想出來的,皇上肯定信她啊。
清韻笑了,她真不知道,她們哪來的自信,認定她會和她們同流合污,她望著沐清芷道,「我再大膽,也不敢欺君,皇上不知道這事便罷,如果他問起來,我會如實稟告。」
沐清芷臉一哏,幾乎月兌口而出道。「你這是要把侯府置于險境了?!」
她說完,就後悔了。
因為老夫人一氣之下,把手邊的茶盞給摔地上了。
老夫人臉色鐵青。清韻臉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她冷笑一聲,「侯府還有規矩可言嗎?要用家規時,把家規掛在嘴邊,讓父親左右為難,不用時,便拋諸腦後。禁足期間,想出院子就出院子,還有人護著。說到底,母親的話勝過家規,勝過父親,她想怎麼樣便怎麼樣。她做什麼都是對的。哪怕是欺君也是為了侯府好,如今更是把欺君大罪當成是兒戲,我不敢欺君還成了我的不是了?!」
清韻話音剛落,老夫人就道,「掌嘴十下!」
沐清芷臉一白,撲通一聲跪了下來,紅著眼眶,急忙解釋道。「祖母,清芷說那話。是有口無心,我也不知道怎麼就說出口了,我沒那麼想。」
說出口的話,潑出去的水,有時候一句話,就能惹來殺身之禍。
而且,如此膽大包天,是非不分,只是一味的擁護大夫人,甘為走狗,老夫人看了就來氣。
「給我掌嘴!」見婆子有些磨蹭,老夫人又喝了一句。
婆子再不敢耽擱,走過來,手一抬,一巴掌就呼了下去。
沐清芷身子一歪,她急于用手撐著地,結果不小心撐在了茶盞碎片上,頓時疼的她只叫。
她拿起手來,鮮血淋灕。
沐清芷疼的直哭,可惜她哭的再傷心欲絕,幾乎暈厥,老夫人也不會心疼。
老夫人沒發話,婆子就繼續掌嘴,幾個巴掌下來,臉上五個指印,青紅一片。
剛打完,侯爺就邁步進屋來。
他瞧見屋子里一片狼藉,眉頭幾不可擦的皺了下。
老夫人見了他,問道,「送皇上回宮了?」
侯爺輕點了下頭,「我送皇上到皇宮門口,就回來了,這是怎麼了?」
老夫人臉色有些青,三言兩語,把事情跟侯爺說了一遍,然後道,「一個個打著為侯府好的幌子,辦著私心事,讓侯府家規如同虛設,侯府今兒辦宴會,有些事,我也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如今宴會散了,不好好整治一番,當真是要翻天了。」
以前,她只覺得清韻膽子大,今兒辦宴會才知道清韻的膽子算小,她再大膽,也不敢欺君,更不敢逼人欺君。
侯爺坐在那里,看著沐清柔幾個,眼神也帶著淡漠和疏離,他望著大夫人道,「之前讓你說服她們三個辦宴會,可還記得你是怎麼答復我的?!」
大夫人頭皮繃緊了,她哪里想放沐清芷和沐清雪出來,是沐清柔苦苦哀求,再者,今兒宴會來那麼多貴夫人,就連皇上和皇後都來了,她卻把沐清柔幾個關在院子里,肯定會有人問起來,侯府辦大事,卻不許她們出來,指不定就以為她們有什麼隱疾了,她怎麼能關著她們?
只是三人一同受罰,放了沐清柔出來,就必須要放沐清芷和沐清雪,否則就是偏袒了。
大夫人遲遲不回答,侯爺臉又沉了三分,「說!」
大夫人硬著頭皮道,「她們三個說辦宴會,必定要四處走動,她們還在禁足,要罰抄家規,不能出院子,讓侯爺另外找人辦宴會。」
侯爺冷眼看著她,「沒抄家規之前,還記得家規,抄了幾篇家規,倒是把家規全拋諸腦後了!」
侯爺的聲音,透著凌肅之氣,大夫人知道他生氣了,她連忙解釋道,「我也不想放她們出來,可今兒宴會賓客眾多,清柔她們又和不少大家閨秀相熟,她們三個不在,必定會有人問起來,我怕到時候引起不必要的誤會,就許她們出院子了。」
「不必要的誤會?」清韻挑了下眉頭,問道,「什麼不必要的誤會?她們是被父親和祖母禁足在院子里,這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若是有人問起來,如實相告,我想沒人那麼不懂禮問五妹妹她們犯了什麼錯被禁足,況且只是禁足幾天,不是什麼大錯,侯府辦宴會,這麼大的事,她們被禁足,都不許她們出來,正是向大家展示下我侯府家規之嚴厲的好機會,世家大族。家規嚴厲,人人稱頌!」
要說好處,這才是真正的好處!
侯府家規嚴厲。如此家規下教養出來的女兒,能差到哪里去?
再加上,她辦了宴會,一府姐妹,一同教養,大家更是會高看沐清柔她們,她們的才情容貌。不少貴夫人都知道,只怕今日之後,侯府門檻都會被人踏破。
而她們非要出院子。惹得父親生氣之外,還不得不去棲霞寺為她出嫁祈福,只能說,她們幾個是撿了芝麻丟了西瓜。
听清韻這麼說。侯爺越發生氣了。「連清韻一個女兒家都懂的事,你一個當家主母都不明白?!」
大夫人現在也後悔了,她只顧著侯爺偏疼清韻,罰沐清柔去了,根本就沒有往深了想。
她只料到她放沐清柔幾個出來,清韻會揪著不放,所以找好了應對理由。
可她苦思冥想出來的辯白理由,在清韻面前根本不堪一擊。
老夫人坐在那里。手里佛珠撥弄著,看清韻的眼神。意味不明。
禁足沐清柔幾個的好處,老實說,不止大夫人沒有想到,她也沒有,可清韻卻想的透徹,只是這些事,從未有人教過她,她怎麼就知道呢?
看著大夫人站在那里,拳頭攢緊,眼神帶著狠光。
沐清柔幾個臉上則寫滿了委屈,還有些敢怒不敢言的憤憤不平。
侯爺就想到那天,他去找她們,幾人一臉委屈但不敢違逆家規,叫他有話都說不出口,如今又委屈在哪里?
他望著清韻,見她站在那里,膚如凝脂,眸光清澈,看著就覺得心情好。
兩相一比,侯爺就對沐清柔幾個更加不滿意了。
侯爺冷了聲音道,「老夫人讓你們明天去棲霞寺為清韻出嫁祈福,今晚就在佛堂罰跪吧。」
大夫人一听,就向丫鬟使眼色,清韻瞧見了,笑道,「母親眼楮怎麼了?」
想讓丫鬟先出頭,她想的倒美,還有,罰沐清柔是板上釘釘的事了,她還有幫忙幫她們逃月兌?
其實,大夫人給丫鬟使眼色這事,不止清韻看見了,孫媽媽也看見了。
她見清韻這麼說,嘴角一抹笑,憋都憋不住。
大夫人氣的,恨不得掐死清韻了,她上前道,「前些天,罰了清柔跪佛堂,結果傷了臉,侯府損失慘重……。」
她話還沒說完,清韻便出聲打斷她道,「母親多慮了,大廚房不給五妹妹送吃的去,佛香院的老鼠也滅的差不多了,五妹妹不可能會傷了臉,要是真傷了臉,需要多少藥,我買給她便是了。」
有錢,就是這麼財大氣粗的氣死人。
大夫人一口銀牙險些咬碎,當真是沒規沒距的,她當家嫡母說話,豈容她一個小輩隨便插話打岔了?!
大夫人氣,卻沒輒,誰叫她不守家規在前,現在拿家規數落清韻,正如清韻說的,需要家規,就拿出來,不要就拋諸腦後,不忍了,是打自己的臉啊。
周梓婷也笑了,她從未覺得清韻像今天這樣口齒伶俐過,逼的大夫人有口難言。
侯府辦了個宴會,她對清韻是刮目又刮目,她根本和印象中那個整日在佛香院抄佛經和家規的侯府三姑娘對不上號。
只是她這麼說,也不怕她們三個故意弄傷自己,存心損她的錢啊。
依她看,她們是做的出這樣事的人。
周梓婷哪里知道,藥膏就是清韻調制的,要多少都有,除了幾十兩藥材前,根本不用花幾萬兩。
她們要傷敵一千,自損八百,清韻奉陪到底。
大夫人深呼一口氣,道,「老夫人要清柔幾個去棲霞寺給清韻出嫁祈福,我不反對,只是後天,就是堂姑娘出嫁大喜之日,明兒怎麼也要去給她送添妝,在佛堂跪上一夜,這添妝沒法送啊,尚書府不待見侯府,可我侯府不做失禮于人的事。」
她說著,清韻嘴角勾起一抹笑來。
周梓婷瞧見了,有些不明白了,大夫人這是要幫沐清柔免了責罰啊,她不是生氣,反倒笑,是氣傻了嗎?
「三表妹笑什麼?」忍不住好奇,周梓婷問道。
清韻望著她,輕聳肩道,「笑失禮于人四個字,听到這四個字,我就想到忠義侯府抬來的那兩口大箱子……。」
啪!
又是一巴掌,重重扇在了大夫人臉上。
大夫人臉青紅紫輪換了變,尤其是四下丫鬟都在抖肩膀,捂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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