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風不敢和侯爺硬踫硬,以免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他知道,清韻是站在侯爺那邊的,且不說她一直對爺的容貌感興趣,就一個在家從父,她就越不過去了。
衛風思岑再三,決定賭一把,他松了手,恭謹的跟侯爺賠禮。
他賭贏了。
侯爺把手收了回來,沒有要看楚北的臉,他堂堂侯爺,還不會為難兩個暗衛,要看女婿的臉,還得要用武力,說出去沒得叫人笑掉大牙,等回頭跟鎮南侯說一聲,正大光明的看便是了。
侯爺走了,臨走之前,又看了楚北幾眼,眼神有些復雜。
像是同情他,又像是透過他,在同情另外一個人。
就憑兄妹之間的感應,就傷的這麼重了,另外一人,必定傷的更重,十有八九……
能讓楚大少爺戴著面具,不能以真面目示人來守護的人,必定對他對鎮南侯府很重要。
侯爺輕嘆一聲,邁步走遠。
清韻覺得納悶。
她怎麼覺得父親像是知道楚大少爺為何內傷似地?
是錯覺嗎?
不管是不是錯覺,侯爺走了,沒有多言半個字。
楚北還昏睡不醒,清韻一直守在床邊,唯恐他病情反復。
衛馳站在一旁,問道,「爺什麼時候會醒?」
清韻搖搖頭,「不知道。」
說完,吩咐丫鬟道,「熬些燕窩粥。」
熬燕窩粥。是讓楚北醒來可以吃,他內傷嚴重,又吐了那麼多血。需要吃東西。
可是粥熬好了,楚北一直沒醒,反倒是清韻,午飯吃不下,被丫鬟逼著喝了一碗燕窩粥。
楚北醒來時,天邊晚霞都散盡了,華燈初上。
他醒來時。眼楮疲乏的像是粘在一起,只有唇瓣在動,有些渴。
就這樣。清韻喂他喝了一碗藥。
之後再喂了一碗粥。
然後,楚北繼續昏睡。
轉眼,月上中天,夜涼如水。
青鶯和喜鵲兩個見清韻一直守在小榻前。就連平時習慣的小憩都省了。臉上帶了疲乏之色,便上前道,「姑娘,你也累了一天了,該歇息了。」
衛馳也道,「屬下送爺去書房。」
楚北留在這里睡肯定不行,清韻不可能整晚不睡覺,他們暗衛不能在她睡覺時。還守在屋子里。
可是人不在,萬一清韻心血來潮要看楚北的臉怎麼辦?
送楚北去書房是最穩妥的。
不妨礙清韻睡覺。要是有什麼事,還能找清韻。
清韻也有些困了,送楚北去了書房後,沒留一會兒,她就回屋了。
輿洗了一番,就上了床。
只是一夜翻來覆去,久不能寐。
楚北的病,找不到病根,就像是一根刺卡在清韻的喉嚨里,吐不出來,咽不下去,難受啊。
第二天醒來,清韻覺得腦袋有些漲疼。
青鶯和喜鵲進屋伺候,知道清韻關心楚北,不等她開口詢問,青鶯就道,「姑娘,奴婢方才去見楚大少爺了,睡了一夜,他好多了,早上醒來,吃了一碗血燕窩。」
清韻听得略微放心。
喜鵲就道,「姑娘昨晚肯定沒睡好,這會兒時辰還早,也不用跟秋姨娘學規矩,再睡一會兒吧。」
清韻頭疼著呢,听到楚北沒事,她提緊的心略微放松了些,這不,又睡了過去。
這一夜,不僅清韻沒睡好,同樣沒睡好的,還有大夫人。
清韻是擔心楚北的身子睡不著,大夫人是擔心加害怕。
她擔心秋姨娘肚子里懷的是個兒子啊,別看秋姨娘現在不爭不奪,可沒有做娘的不為兒女考慮的,她扶正的可能性很大,她絕不允許侯府有人跟她平起平坐!
清韻頭疼,還能再睡一會兒。
可大夫人必須得起床,還有四天,清韻就要出嫁了,她必須打起精神來,把喜宴辦的漂漂亮亮,不能讓老夫人生了扶持秋姨娘的心。
丫鬟伺候大夫人起床,洗漱打扮之後,大夫人服了粒養神丸,用來提神醒腦的。
丫鬟端了飯菜來,她坐下來吃著,胃口不是很好,她看著一桌子的菜,根本就不想動筷子。
「大廚房給碧月居送什麼吃的去了?」大夫人問道。
丫鬟站在一旁,忙問道,「昨兒知道秋姨娘懷了身孕後,侯爺和老夫人都讓人去大廚房傳了話,秋姨娘要吃什麼,就給她做什麼,大廚房怕做的飯菜不合秋姨娘口味,特地擬了菜單,送去碧月居,讓秋姨娘挑了再做的……。」
越說,丫鬟聲音越低,因為大夫人臉色很難看。
現在大廚房管事是老夫人的心月復,大夫人就是想收買都收買不了,尤其做事用心謹慎,難抓到錯處,大廚房的管家權,大夫人一直想收回來,可是一直沒機會。
「不過是一個妾室懷了身孕,就這般捧著,遲早要爬到大夫人您頭上來!」碧春憤憤不平道。
大夫人冷笑一聲,「爬我頭上來,也不怕摔斷她脖子!」
話音未落,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一穿著青色裙裳的丫鬟福身道,「大夫人,拂冬姑娘求見。」
「拂冬姑娘?」大夫人眉頭斂緊。
她對這個名字實在沒什麼印象了。
碧春便提醒道,「大夫人,您忘記了,拂冬姑娘就是那救了五姑娘的許姑娘啊,還是您賜的名呢。」
大夫人這才想起來,想到許姑娘,大夫人心底還是忍不住有些感激。
要不是許姑娘仗義相救,清柔這輩子可就毀了。
「快請,」大夫人連忙道。
丫鬟就出去了。很快,許姑娘就進來了。
她一身丫鬟打扮,模樣清秀中透著些伶俐。
她進了屋。規矩的福身行禮,「拂冬見過大夫人。」
大夫人心情不好,但見到她,臉上還忍不住露了三分笑意,「你是清柔的救命恩人,不必多禮,對了。這些天,你找到你弟弟沒有?」
拂冬搖頭,有些失望道。「還沒有。」
大夫人就寬慰她道,「這事急不來,慢慢找,總能找到的。」
拂冬連連點頭。
大夫人笑道。「你來找我是有什麼事?」
拂冬進府。就安排她住芙柔苑,沐清柔卻在佛香院受罰,是以這麼多天,大夫人並沒有去過芙柔苑,也沒見過她。
今兒她忽然來,肯定是有事。
拂冬點頭道,「這些天,拂冬幾乎天天出府去找弟弟。昨兒遇到了一同逃難的姐妹,拂冬想。可不可以也讓她進府伺候?」
這個要求,著實沒理了。
府里的丫鬟,都是人牙子領來,精挑細選才留下的,還沒有走後門的呢。
大夫人有些猶豫,雖然拂冬救過沐清柔,可現在是侯府丫鬟了,哪有這樣拎不清的?必須要敲打敲打了。
這廂,大夫人還沒開口,拂冬就道,「請大夫人屏退左右,拂冬有幾句話想和您單獨說。」
大夫人怔了下,再看拂冬時,只覺得她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
她擺擺手,道,「你們先下去。」
碧春幾個心有不滿,可是卻不敢違逆大夫人,只能福身告退了。
等丫鬟走後,大夫人才望著拂冬道,「說吧。」
拂冬沒有說話,她走上前,拿了塊令牌給大夫人看。
大夫人看著令牌,直接愣住了。
拂冬笑道,「那點小忙,大夫人可願意幫奴婢?」
大夫人眉頭斂緊,她沒有立即回答。
她不傻,拂冬被清韻所救,要為奴為婢,報答救命之恩,卻被回絕了,又救了她女兒,進得侯府來,一定要做丫鬟。
她的目的昭然若揭。
就是沖著清韻和鎮南侯府來的。
那小賤蹄子,她正愁不知道怎麼收拾,有人要代勞,她何樂而不為?
還有鎮南侯府,想到鎮南侯府的暗衛,幫清韻算計她,大夫人就一肚子邪火。
「這個忙,我幫了。」
又睡了一個時辰,清韻醒來,精神飽滿了許多。
她洗漱穿戴完,便去了書房。
她進屋時,楚北正將一碗藥,一飲而盡,那樣子,倒像是喝酒似地。
清韻見了,放心一笑道,「好轉了許多。」
衛風趁機奉承道,「三姑娘醫術高超,妙手回春,是爺的救星。」
清韻兩眼一翻,「少拍馬屁。」
衛風瞬間凌亂。
清韻望著走到楚北跟前坐下,抓了他的手,幫著把脈。
脈象比昨天要穩定了許多,卻也多了三分心悸、慌亂和焦灼。
清韻眸底閃過一抹狐疑,他在害怕什麼?
就連眼神,都不復以往的鎮定從容,睥睨天下的氣勢,反倒像是受了傷的麋鹿,叫人忍不住想呵護。
「你之前有過忽然受傷的情況嗎?」。清韻問道。
清韻喜歡研究疑難雜癥,越是難治的病,她越是感興趣,不論楚北是因何吐血,她非得查出來不可。
楚北搖頭。
雖然他心底隱隱有些猜測,可是他不敢相信。
他絕不相信!
知道楚北心情不好,清韻站起來道,「你內傷太重,要多休養,我就不打擾你了。」
清韻出了書房,轉身去了藥房。
她得幫秋姨娘調制養胎丸。
這一忙,便是一個多時辰。
她要多調制一些,過幾天,她出嫁了,就不那麼方便了。
除了養胎丸之外,清韻還制了幾粒藥丸,怕萬一有人要害秋姨娘月復中胎兒,可臨時保命。
還有寧王妃,她之前準備的藥丸,算算日子,也差不多要吃完了。
她應該要去幫著把脈,看看需不需要換個藥方。
事太多太雜,有些顧不過來了。
這邊正忙著呢,外面便傳來一陣敲門聲,是綠兒在敲門,她道,「姑娘,老夫人讓你去春暉院一趟。」(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