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一個困擾的江老太爺,讓他頭疼的問題,在清韻三言兩語中化解了。
皇上讓江老太爺教二皇子,不听命,那是抗旨。
以皇上那邪性,天知道忤逆他,會有什麼後果?
順從總不會有錯。
可要是教了二皇子,後面的問題會更多,它涉及到江老太爺會不會扶持二皇子,幫他奪得儲君之位的問題。
這是關乎江家的生死存亡的大事,不可掉以輕心。
只是江老太爺和侯爺都太實誠了,他們不會撒謊。
江老太爺被貶了兩年,這兩年里,他先是收了楚大少爺做弟子,後又在侯府宴會上收楚二少爺做弟子,既然收了他們兩個,那再收一個大皇子有問題嗎?
做師父的要收弟子,誰也管不著啊,哪怕那人是皇上。
現在皇上讓他教二皇子,他教便是了,可大家要知道大皇子也是他弟子。
大皇子若真的出事了,他自然而然只扶持二皇子一個。
可要是大皇子也活著,那他支持誰還真不一定了。
至少他沒把後路給堵死,有了選擇的余地。
可惜清韻是女兒身,不然安定侯府後繼有人了。
此刻,江老太爺和侯爺心中都感慨萬千。
皇上恢復江老太爺太傅官職,並下旨讓他給二皇子授課的消息,一陣風傳遍京都。
在滿朝文武中掀起巨大波瀾來。
這事,皇上未和任何大臣商議過。直接就頒布了聖旨,等大家知道時,已塵埃落定。
等小廝把這事告訴二皇子時。他正和安郡王把酒慶功。
擋路巨石大皇子已除,儲君之位是安郡王囊腫之物,作為安郡王的左膀右臂,二皇子自然要好好慶祝一番了。
二皇子可從未想過皇上會扶持他,更沒想過皇上給他鋪了這麼條寬敞的路,簡直是康莊大道。
尤其當年,太後想江老太爺教安郡王。都被他給拒絕了,之後不多久,江老太爺就被貶了。
現在。皇上居然讓江老太爺來教他,還是下了聖旨的。
江老太爺和鎮南侯府聯姻,是綁在一根繩子上的螞蚱啊。
二皇子听得有些懵,「你再說一遍。父皇讓江老太爺教我學識?」
小廝點頭如搗蒜。「是呢,二皇子,你沒听錯,皇上已經下旨恢復江老太爺太傅之職,並讓他教你。」
二皇子腦袋嗡嗡叫,幸福來的太快,一時間有些接受不了啊。
安郡王手里還拿著酒杯,臉冷如冰霜。一雙眼楮陰狠的像是啐了劇毒一般。
他怎麼也沒想到,皇上會來這麼一招。簡直釜底抽薪,他不知道二皇子是他的人嗎?!
他就是故意的,故意離間他和二皇子!
不過,大皇子死了,接下來要繼承皇位可不就是二皇子了嗎?
越過他去立三皇子和四皇子也不妥啊。
看著二皇子震驚之後,臉上騰起的欣喜,安郡王臉更青了,「怎麼,二皇子想與我一爭高下?就不怕這是皇上的離間之計?」
老實說,二皇子還真有些怕。
他和安郡王打小就認識,他手段有多狠,對儲君之位更是志在必得,與他為敵,十有八九不會有好下場,大皇子不就是個活生生的先例?
可父皇難得對他覬覦厚望,讓江老太爺來輔佐他,給他鋪路,他若是辜負他一番苦心,父皇失望,定會撇開他,去支持三皇弟和四皇弟。
叫他如何甘心,他真的就甘心一輩子屈居在安郡王之下?
不過,現在的他還不宜和安郡王撕破臉皮,他笑道,「父皇讓江老太傅教我,我敢抗旨嗎?」。
安郡王笑了,他輕晃杯中酒,「你不敢,不代表江老太傅不敢。」
這一點,二皇子不可否認。
因為江老太傅就曾拒絕過安郡王。
連安郡王都拒絕了,拒絕他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倒是我痴心妄想了,」二皇子聳肩笑道。
只是眸光跳動,顯然心有不甘。
安郡王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二皇子笑道,「我還約了人,就先告辭了。」
二皇子走,安郡王並未起身相送。
等二皇子走後,他身邊的暗衛陰森道,「爺,皇上此舉,是明擺著不想傳位給您,二皇子雖然沒有和您撕破臉皮,心思卻也明擺著了。」
安郡王眼楮尖銳如鷹隼,「看來皇上是知道大皇子離世的消息了。」
他話音未落,手上傳來吧嗒一聲。
酒杯被他捏的粉碎。
暗衛則道,「爺,二皇子知道你不少的秘密,就連這次……。」
他沒有說完,就被安郡王給打斷了。
這里畢竟是外面,怕隔牆有耳。
刺殺大皇子,那可是誅九族的死罪。
他笑道,「這事,我就是借他十個虎膽,他也不敢吭半個字。」
安郡王雖然在笑,但是那笑容有多冷,暗衛見了都膽怯。
本以為儲君之位十拿九穩,可誰想到皇上會來這一招,二皇子就算是郡王爺的走狗。
可九五之尊,帝王之位,又有誰能抗拒的了那誘惑,何況有皇上幫著鋪路。
二皇子出了酒樓,當即騎馬直奔皇宮。
皇上還在醉酒,他不敢去打擾,連忙去找了雲貴妃。
他進殿時,雲貴妃正在踱步,見他過來,連忙道,「皇兒,你來的正好,皇上讓江老太傅輔佐你的消息,你知道了嗎?」。
二皇子點頭道,「母妃,兒臣就是為此事回來的。」
雲貴妃很激動,手都在顫抖,她望著二皇子道,「母妃從未想過,皇上會這樣做,他這是給你爭奪儲君的希望啊,可是太後和安郡王那……若是你真的下定決心要奪儲,必定是要和安郡王撕破臉皮的,這不是件小事,母妃想了一個多時辰了,心一直在顫抖,不知道該怎麼辦好。」
雲貴妃很清楚,她在後宮的地位。
太後不滿皇後,才提拔的她,她就是太後手里的一粒棋子,專門給皇後添堵的棋子。
有太後做靠山,只要太後和興國公府不倒,她這輩子就有享受不盡的榮華富貴。
可現在,她這粒,一直是太後擺布的棋子,卻入了皇上的眼,皇上也要來擺布她了。
她很清楚,皇上這麼做的意圖。
太後給皇上添堵了這麼多年,皇上不滿了,反過頭給太後添堵。
她夾在中間,那是活受罪。
可受罪之余,也有天大的富貴等著她。
一日為師終生為父,這師父可不是白認的。
看著雲貴妃激動的語無倫次,二皇子扶著她坐下道,「母妃,你先別激動,這事要先弄清楚再說,我都不知道父皇是真的想扶持我,還是只是想利用我和安郡王反目。」
大殿里,沒有人,只有雲貴妃母子。
他們可以放心了說話。
雲貴妃笑道,「大皇子如何了,咱們心知肚明,難道皇上就甘心把皇位讓給安郡王,他又不是沒有兒子,可是大皇子死了,剩下的皇子中,只有你最有資格,最合你父皇心意,雖然咱們一直是太後的人,可你和皇上到底是親父子,血肉相連,豈是安郡王能比的?」
「況且你要奪嫡,必定會和安郡王撕破臉皮,就算是和皇上站在同一立場了,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這還有什麼可懷疑的?」
其實不用雲貴妃說,二皇子也是這麼想的。
不僅他這麼想,滿朝文武都是這麼想的。
而且,今兒一天,他們就對皇上刮目相看了。
別看皇上處處受太後掣肘,舉步艱難,可皇上到底是皇上,是那個在戰場上呼風喚雨,叫敵人聞風喪膽的「瘋王」,他要讓太後難過,那是手到擒來的事。
皇上不過是小露了一手,就足矣扭轉局面,縱然太後使出渾身解數的幫安郡王,那手段在皇上面前也是不夠瞧的。
以後他們這些大臣要再明著幫安郡王,到時候皇上龍顏震怒,只怕死的連骨頭渣都找不到。
二皇子扶雲貴妃坐下,他在大殿內踱步,道,「雖然父皇下旨讓江老太傅幫我,不過他會不會抗旨還兩說,在他沒有真的答應教我之前,還是別和太後撕破臉皮,奪嫡之事,不宜操之過急。」
雲貴妃听得連連點頭,她其實是個很伶俐的一個人,只是腦袋轉不過彎來,實在是被皇上丟的大餡餅砸的暈頭轉向了,餡餅太大,她嬌弱的身軀承受不起。
「對對對,皇兒說的對,這事不宜操之過急,別咱們和太後撕破了臉皮,那邊江老太傅不認你做弟子,咱們豈不是把太後得罪死了?」
雲貴妃說著,站起身來道,「我得去永寧宮一趟,皇上此舉,怕是要氣壞太後了。」
二皇子不以為然,「安郡王是太後的親孫子,我也是,太後能支持安郡王,就不能支持我了?有時候我都在想,父皇是不是太後的親兒子了,母妃,父皇是太後親生的嗎?」。
以前二皇子從來不問這事的,現在皇上偏向他,他不知不覺的偏向了皇上。
雲貴妃嗔瞪了二皇子一眼道,「皇上是太後親生的無疑,太後以前很喜歡皇上,誰知道怎麼就變成現在這樣了,太後喜怒無常,長公主不就是個例子,那可是你親眼所見,這話在我面前說了就算了,萬不可傳到太後耳朵里,听見沒有?」
二皇子輕點了下頭。(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