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她還沒有想明白,為什麼她獻舞能舞出鳳凰異象來,但清韻卻很肯定,這是皇上的手筆。
從畫軸,到冰綢,再到衣裳,甚至上面的燻香,以及方才皇上灑在她和楚北身上的水,只怕都有關聯。
很明顯,皇上這是在給楚北造勢,但她總覺得事情不會這麼簡單。
還有,萬一鳳凰異象是弄虛作假的事被人發現了,我是不會幫皇上你背黑鍋的,背不起。
不理會祭台的騷動,清韻微微福身,便朝楚北走去。
負責主持祭祀大禮的禮部尚書忙上前一步道,「肅靜!」
連喊了好幾聲,大家方才安靜下來。
皇上什麼都沒說,只看了清韻一眼,眸底有一抹光芒閃過,然後繼續獻禮。
約莫小半個時候後,方才送走帝神。
祭祀到這里,就。差不多結束了。
臨近正午,太陽正是毒辣的時候,別說文武百官了,就是皇上、皇後也有些受不住了。
不過事情還沒有完呢,皇上讓寧王宣讀聖旨。
寧王就雙手捧著明黃聖旨宣讀起來,本來他是要去北晉賀壽的,只是沈側妃忽然死了,寧太妃和右相夫人的事遲遲沒有解決,送賀禮的事又耽誤不得,所以皇上就改派宣王去了。
聖旨上說了一堆,但只有一個意思。
大皇子已經娶妻了,依照皇室宗族,凡是成年皇子成親之後。都要搬出皇宮住,大皇子不合適再住在皇宮,所以封他為宸王。賞府邸一座,另外良田金銀不計,擇日搬離皇宮,另外將湖州作為大皇子的封地。
听皇上把湖州作為封地給了大皇子,文武百官又面面相覷了。
湖州那可不是一般的地方,是大錦朝三十九州四十七郡中最富庶的地方,不論別處如何旱澇水災。湖州依舊風調雨順,可以說是年年大豐收,是大錦朝進貢最多。稅收最多的地方,除此之外,湖州還有各種礦場……
據說,太祖皇帝當年攻下前朝。曾想把都城建在湖州。只是連連戰亂,民不聊生,加上國庫空虛,正是百廢待興的時候,重新建立一個皇宮,要浪費多少民脂民膏,太祖皇帝權衡再三,還是把這年頭給打消了。
由此可見。湖州有多好。
大皇子冊封為王的事,是意料之中的事。可皇上把湖州作為他的封地,卻是大家想都沒有想過的事,尤其皇上事先都沒有跟百官商議,就直接下旨了。
寧王宣讀完聖旨,清韻和楚北跪下接旨。
皇上讓他們平身,就邁步走下祭台了。
從地上起來,看著皇上一襲明黃錦袍,行走如風,清韻越發猜不透皇上想做什麼了,先是鳳凰異象,緊接著把所有皇子都奢望的封地賞賜給了楚北,就沖太後要扶持安郡王的決心,他這麼做,無疑是捅了馬蜂窩啊。
之前怎麼來的,現在怎麼回去。
剛到議政殿前,就有太監上前來,請安道,「大皇子妃,太後身子不適,讓你去永寧宮一趟。」
太後身子不適,應該找太醫才對啊,卻偏偏來找她,只怕是個要見她的幌子,看來鳳凰異象的事傳到太後耳中了,太後要找她去一問究竟呢。
太後派了人來請,清韻可不敢端架子不去,就隨公公走了。
走了好一會兒,才到永寧宮。
大殿內,太後坐在鳳椅上,手揉太陽穴,臉色有些難看。
清韻上前,福身給太後請安。
太後抬手道,「起來吧。」
清韻就起身了,問道,「太後哪里不適?」
太後望著她,見她眸光清冽,明淨無瑕,還帶了一些關切和擔憂,她抬手道,「近前來。」
清韻就邁步上前了。
她跪在一旁,幫太後診脈。
她認真把脈,太後則看著她。
把脈之後,清韻望著太後道,「太後身子不適,乃是肝火太旺,是常年心情抑郁造成的,病由心生,只要太後心情好轉,不藥而愈,若是心情一直抑郁,服用藥物只能減輕太後不適之癥,卻無法根治。」
季嬤嬤站在一旁,听清韻這麼說,不由得在心底一嘆。
這番話,別說太後了,就是她都快听出老繭來了。
可是想太後心情好轉,談何容易啊?
太後沒有說什麼,只道,「起來吧。」
清韻便起身了,正巧一旁有丫鬟端茶過來,清韻忽然起來,就和丫鬟撞上了。
丫鬟手里端著的茶水,好巧不巧的全潑在了清韻身上。
太後眉頭一皺,呵斥道,「笨手笨腳的!」
丫鬟嚇的撲通一聲跪下,連連磕頭賠罪。
太後擺手道,「拖下去,杖責三十!」
然後,便有嬤嬤過來拖丫鬟下去了。
太後望著清韻,見她抹著衣裳上的水,便吩咐丫鬟道,「帶大皇子妃下去換身衣裳。」
太後話音一落,便有丫鬟過來請清韻去換衣裳。
清韻搖頭道,「不用了,只是些清水而已,天氣悶熱,一會兒就干了。」
太後眉頭一皺,有些不悅。
丫鬟則過來道,「大皇子妃,請。」
清韻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太後找她來,目的就在她身上的衣裳上呢,再說白一點,太後是懷疑鳳凰異象是她作假,想從衣裳上找出些端倪來。
太後沒有直接要她月兌衣服,已經算是給她面子了,她再推月兌,就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了。
太後和皇子母子斗法,她一個小蝦米根本不夠瞧的,方才太後找她,皇上既沒有阻止,也沒有給她使眼色,讓她見機行事,顯然胸有成竹,那她怕什麼?
心中坦蕩,清韻就隨丫鬟去換衣服了。
不過被潑了半杯清水,清韻都沒放在心上,丫鬟卻領著她去泡了回溫泉。
看著汩汩冒著熱氣的溫泉,清韻連拒絕兩個字都說不出口啊。
只是她身上的紅草莓,看的丫鬟眼楮都直了。
這一點,清韻很埋怨楚北。
她丟臉都丟到永寧宮來了!
只是溫泉泡的爽,等她泡完,不但衣裳沒了,就連鞋襪和耳環頭飾都煥然一新了……
看著丫鬟抱著的裙裳,清韻問道,「我的衣裳呢?」
丫鬟忙回道,「送去清洗了,等干了,會給大皇子妃送去的。」
清韻輕嗯了一聲,然後換上衣裳,去見太後。
太後疲乏,丫鬟幫她捏肩捶背,清韻給她行禮,太後眼楮閉著,沒有說話。
季嬤嬤笑道,「太後睡著了,大皇子妃先回去吧。」
清韻就告退了。
等出了永寧宮,清韻就抬眸望天了,沒有了冰綢,好熱啊。
青鶯跟在一旁,道,「皇子妃,方才奴婢瞧見了寧太妃。」
清韻瞥了青鶯,「沒有看錯?」
青鶯重重的點頭,她絕對沒有看錯,皇子妃給太後把脈的時候,寧太妃就躲在屏風後,丫鬟領著皇子妃走的時候,她跟在後面,她習慣回頭看一眼,就看見寧太妃了。
只是方才一直有丫鬟寸步不離的伺候,青鶯找不到機會單獨和清韻說。
清韻赫然一笑。
太後召見她,寧太妃在卻故意避開她,看來是她上回不著痕跡的給寧太妃下毒,讓她怕了。
不過,怎麼哪哪都有她在啊?
太後要賜死她,她在。
太後賞賜她冰顏丸,她就在里面下毒。
太後要她衣裳,她就在永寧宮,好事沒她,壞事總有她一份,怎麼這麼討人厭呢。
清韻邁步往前走,走了沒幾步,她腳步滯了下。
青鶯就低呼了,「表姑娘怎麼進宮了?」
只見不遠處,有公公領著周梓婷走過來。
見到清韻,周梓婷腳步快了三分。
她上前,規矩的給清韻行禮,清韻輕點了下頭,問道,「你怎麼進宮了?」
周梓婷搖頭,有些納悶道,「我也不知道呢,太後忽然召見,我沒敢耽擱,就進宮了。」
清韻眸光帶笑,道,「那你去見太後吧。」
周梓婷連連點頭,有些不舍道,「等明兒你回門,我們再聊。」
清韻又往前走了幾十步,然後就瞧見楚北走過來。
見她換了身衣裳,眉頭幾不可擦的皺了下,「衣裳被太後留下了?」
清韻點頭,道,「不僅衣裳留下了,梓婷表姐也進宮了。」
她的舞可是周梓婷教她的,而且身量她和周梓婷差不多,太後找周梓婷進宮的目的很明顯,讓周梓婷穿她的衣裳獻舞。
要是也出現鳳凰,那就好玩了。
清韻眸底是幸災樂禍,楚北瞧的忍俊不禁,他握著清韻的手,問道,「你累不累?」
聲音醇洌如酒,煞是好听。
眼神溫柔似水,卻讓清韻有些想歪了,臉一紅,搖頭如波浪鼓道,「累,累死了!」
楚北望著她,見清韻滿臉紅暈,還眼神帶著防備,好像他會吃了她似地。
又好氣又好笑,楚北松了手,道,「累了,那你回宮歇著吧,我出宮一趟。」
清韻眼楮眨了兩下,問道,「你出宮做什麼?」
「看父皇賞賜給我的王府。」
說著,楚北就邁步往前走。
清韻原就紅的臉,又紅了三分,她恨不得把舌頭給咬了好,她趕緊追上去道,「方才我在太後那里泡了溫泉,已經不那麼累了,帶我一起出宮吧?」
楚北搖頭,「為夫可不想你累壞了。」
「……不累,真的一點都不累。」(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