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轉眼半個月過去了。
這半個月,寧王府很安靜,安靜的清韻有些浮躁。
以前興國公是三天兩頭往寧王府跑,一天去幾回都正常,可是這半個月卻只去了一回,還是找寧王的!
不用說,肯定是秋霜發現他和寧太妃私會,打草驚蛇了,再加上皇上又派了暗衛進寧王府,還被寧王逮了個正著,興國公哪還敢有事沒事去找寧太妃?
可他要是不去找寧太妃,皇上又怎麼會發現他們兩個有奸情?
而且從楚北告訴皇上這猜測以來,半個月了,一米米的進長都沒有,人的耐心是有限的,隨著時間推移,以前就算有些相信,也會慢慢的變成懷疑,不是懷疑寧太妃,是懷疑他們!
還有不到半個月的時間,他們就要搬去封地住了,到時候可就鞭長莫及了啊啊啊!
坐在臨窗小榻上,清韻手托著下顎,看著窗外陽光穿透樹葉,在地上投下的斑駁碎金。
風拂過,樹葉颯颯作響,地上的碎金像是長了腳一般左右躲閃。
身後,秋荷端了冰塊進屋,將冰爐里熱化了的冰水倒掉,把冰塊放進去。
知道清韻在想事情,丫鬟們都很自覺地不去打擾她,動作都輕手輕腳。
外面,綠兒快步進屋來,她打了珠簾走上前,站在小榻邊道,「王妃,北晉有消息傳來了。」
清韻瞥頭看著她,「什麼消息?」
綠兒忙回道。「寧王親自帶夜明珠去北晉賠禮道歉,可是到了邊關,北晉根本就不開城門。直接放話,說寧王去賠禮不行,夜明珠是逸郡王偷的,好好一個壽宴,北晉皇帝的好心情都被逸郡王給攪合沒了,不是夜明珠找到了,雙手奉上就算了的。」
听綠兒說。香蘭拔高了聲音道,「北晉真的要逸郡王去賠禮道歉?」
逸郡王到現在都沒有承認夜明珠是他偷的,誰逼他承認。他就跟誰翻臉,皇上也不例外,他怎麼可能去北晉賠禮道歉呢?
綠兒看著香蘭,覺得她太大驚小怪了。要是事情真有這麼簡單。那就好辦了,她道,「豈止是讓逸郡王賠禮道歉啊,北晉要的是獻老王爺一起去,北晉認定逸郡王敢偷盜夜明珠,全是因為他這麼多年的縱容和教孫無方,咱們大錦朝縱容他,他們北晉不會。」
清韻听著。眸底閃過一抹似笑非笑來,北晉這哪里是要逸郡王和獻老王爺去賠禮道歉啊。分明是找理由挑起戰亂呢。
大錦朝這一場干旱,災情太嚴重,北晉蠢蠢欲動,迫不及待了。
只是如此一來,就太叫皇上和獻老王爺他們為難了。
獻老王爺手握十萬重兵,是赫赫有名的將軍王,北晉有多少將士們是死在獻老王爺的手里,他去北晉,不說是羊入虎穴,可就算是羊入虎穴也凶多吉少啊。
萬一北晉真的有心要打仗,獻老王爺去北晉,北晉肯定會竭盡全力將他斬殺,斷大錦朝一條胳膊,此消彼長,北晉將來的勝算會更大。
就算獻老王爺能活著回來,軍威也必定受損,試想一下,他帶著逸郡王去北晉賠禮道歉了,回來之後,要是手底下的將士手腳不干淨,偷幾個饅頭,或許去偷百姓的財物,獻老王爺還怎麼管他們,到時候一句你孫子不也偷過麼,就能把獻老王爺氣吐血了。
可要是獻老王爺不帶著逸郡王去北晉賠禮道歉,北晉就能以大錦朝蔑視羞辱北晉皇帝為由,兵臨城下,要抓逸郡王去給北晉皇帝賠禮道歉。
因為不道歉,就惹出戰亂來,只怕整個大錦朝都會怨恨獻老王爺和逸郡王了。
不得不說,北晉這一場謀劃太精彩了,簡直是穩贏不輸啊。
幾個丫鬟也很關心逸郡王,你一句我一句的商議著,只是都議論不出個所以然來,青鶯就問清韻了,「王妃,逸郡王和獻老王爺會不會去北晉賠禮道歉?」
她剛問完,外面有腳步聲傳來。
紫箋打了珠簾進來,道,「王妃,定國公夫人求見。」
听說是定國公夫人來,清韻下意識的就以為是沐清凌出什麼事了,可是一想,又覺得她多心了,要是沐清凌真出什麼問題了,也該讓小廝來,那樣才不會耽誤時間,沐清凌是她嫡親的姐姐,不會因為她現在成了宸王妃就有所改變,她會第一時間趕去的。
只是現在定國公夫人來,不知道所為何事?
清韻讓丫鬟請定國公夫人進府。
很快,定國公夫人就來了。
看到清韻,她連忙福身給她見禮。
清韻望著她,笑問道,「天這麼熱,定國公夫人怎麼來了,可是我大姐姐出什麼事了?」
定國公夫人連連搖頭,道,「清凌一切都好,王妃不必擔心。」
她著急解釋,因為定國公府和清韻牽扯上關系,全是因為沐清凌的緣故,她來找她,清韻會往沐清凌出事了上面想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清韻點頭笑道,「那國公夫人來找我是……?」
定國公夫人有些尷尬,其實她會來王府找清韻,也是權衡再三才來的,有件事,她實在是有些難以啟齒。
清韻看出來了,她道,「國公夫人有話不妨直說。」
定國公夫人尷尬一笑,道,「幾天前,王妃不是派人給清凌送了幾盒面膜去嗎,那面膜實在是……。」
她話還沒說完,清韻就笑了,原來定國公夫人不好開口是想要面膜啊,她還以為是多大點事呢,她瞥頭吩咐秋荷道,「拿一盒面膜來給定國公夫人。」
秋荷轉身就要走。
定國公夫人面紅耳赤,直接從花梨木雕花椅子上站了起來。連連搖頭道,「不,不是。我不是來要面膜的,我……。」
清韻瞥頭望著她,秋荷也頓住腳步不走了。
定國公夫人一狠心,道,「王妃的面膜,太後最先用,在王妃給面膜給清凌的時候。整個京都的貴夫人估計都知道面膜好了,清凌孝順,當時就給了我一盒。我用了幾日,效果很明顯,前兩日,我出府買東西。踫巧在綢緞莊里踫到了越國公府大太太。她夸贊我,我就多提了面膜一句,她就表露出想要的意思,我沒好意思,就說送她幾片,剛巧,興國公府大太太也在,她耳尖听我說有面膜。也湊了過來……。」
都是貴夫人,定國公府和興國公府也沒有交過惡。平常有宴會,也會邀請彼此。
她給了面膜給越國公府大太太,哪好意思不給興國公府大太太幾片?
人家湊過來,意思很明顯,就是想要。
她不給,就是駁了她面子,而且她也沒說自己要,說是興國公夫人想試試,之前就想向太後討要,只是天氣太熱,一直不得空進宮。
听听,太後都給面子的人,她能不給嗎?
可憐那面膜本來就不多,這一送就沒了……
送了面膜,本也沒事了,可誰想到興國公夫人對面膜過敏啊,用了面膜之後,別說美白了,臉上起了紅疹。
興國公府大太太急了,就上門來找她了,倒也不是質問她下毒,面膜都放在一個錦盒里,她用沒事,興國公府大太太用也沒事,唯獨興國公夫人倒霉了,那只能是她自己的原因啊。
太醫們查不出來興國公夫人是為什麼起的紅疹,興國公府大太太就來問她面膜是用什麼做的,她哪里知道啊,問沐清凌,她也不知道。
本來沐清凌要來王府問清韻的,她給攔下了。
面膜清韻是給沐清凌的,她孝順給了她一盒,她拿來送人送出了事,只能怨她自己。
尤其她送的還是興國公府大太太,興國公府扶持安郡王,和宸王爺爭奪儲君之位啊……
她犯了錯,她不來解決,反倒讓沐清凌來,可是說是罪加一等了,以宸王妃的脾氣,沐清凌別說說服她了,估計還要挨訓,左思右想,定國公夫人還是決定自己來,畢竟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本來送給興國公府大太太面膜就心不甘情不願了,結果還送出來這麼個憋屈事來,定國公夫人心底堵得慌,還有些害怕,萬一宸王妃不告訴面膜是怎麼制的,她該怎麼辦?
清韻坐在那里,眸光微凝,沒有說話。
幾個丫鬟就有些憤憤不平了,那面膜是王妃親手調制的,是給大姑女乃女乃用的,定國公夫人居然送給興國公府的人用,也太拎不清了吧?
現在出了問題,又來找王妃幫忙,是存心想氣死王妃呢?
見屋子里一下子安靜了,定國公夫人緊張的望著清韻,她道,「我知道這太叫王妃為難了,只是我……。」
不等她說完,清韻就笑了,抬手打斷她道,「我去幫興國公夫人治臉上的紅疹。」
听清韻這麼說,幾個丫鬟都望著她,懷疑她是不是瘋了。
定國公夫人又是高興,又是擔憂,「其實不用王妃親自跑一趟,只要告訴我面膜用了哪些藥材就可以了。」
清韻盈盈一笑道,「我也不想跑一趟,只是面膜用的藥材一旦泄露,醫術高超的大夫多花些時間就能琢磨出來,還是我親自去一趟比較好。」
定國公夫人更慚愧了。
清韻吩咐秋荷準備馬車。
秋荷想勸清韻兩句,又怕面膜秘方真的會泄密,只能听吩咐辦事了。
她剛要出門,就瞧見楚北回來,她趕緊請安道,「王爺,王妃要去興國公府。」
楚北眉頭皺緊。
等他進屋時,清韻已經起身了,不等她福身,他就問道,「你真的要去興國公府?」
清韻點頭道,「興國公夫人用了我調制的面膜,臉上起紅疹了,我既然打算把面膜推廣,就要打消所有人的疑慮。」
定國公夫人趕緊解釋下清韻為何要去興國公府。
清韻答應了,楚北也不好反口,他道,「讓興國公夫人去永寧宮,你在永寧宮幫她治病。」
清韻心底一暖,她知道楚北是怕她去興國公府,會出什麼事,她搖頭道,「有定國公夫人陪我去,我再把衛馳帶上,不會有事的。」
說著,她給楚北眨眼,讓他同意,別再阻攔,更別提陪她去的話。
楚北拿清韻沒輒,他猜到清韻是見興國公不去找寧太妃了,所以把主意打到興國公夫人的頭上了。
清韻堅持,他也只能同意了。
出了正堂,清韻讓定國公夫人稍等她會兒,她去藥房拿銀針。
丫鬟歪著腦袋望著清韻,因為她們都知道,清韻的銀針從來不離身。
出了王府,坐馬車直奔興國公府。
有丫鬟等在那里,翹首以盼。
等定國公夫人和清韻下馬車後,便領著她們進府,去見興國公夫人。
丫鬟原本走的很快,只是清韻走的不疾不徐,饒有興致的欣賞國公府景致,丫鬟只能慢了腳步等她。
走了約莫一盞茶的功夫,才看到正院大門。
「就在前面了,」丫鬟道。
丫鬟剛說完,就听見有呵斥聲傳來,「給我滾開!」
聲音出現的很突兀,叫人忍不住尋聲望去。
只見不遠處,有個丫鬟擋住一個姑娘的去路。
丫鬟焦急道,「三姑娘,不是奴婢不讓你去見老夫人,是太太吩咐的,一個時辰之內,讓你別去正院,奴婢只是奉命行事,你別生氣,等過會兒再去也一樣。」
可那姑娘就是堅持要往前走,丫鬟就是不讓。
丫鬟急的恨不得要跪下來啊抱住她的腿了。
那姑娘性子也是暴躁,被丫鬟弄煩了,正要罵她呢,結果一抬頭,瞧見清韻了。
她眸光一眯,笑了,笑意陰冷,「原來這就是母親一個時辰之內不許我去正院的理由,不愧是宸王妃,竟然真有膽量來國公府。」
她邊說邊往前走,丫鬟阻攔,她把她往旁邊一推,就走了過來。
看著她,那神情和冷意,清韻仔細回想,她好像並未招惹過她吧,甚至都不認得她,怎麼好像對她充滿了敵意呢?
等她走近了,清韻笑道,「陳三姑娘好像很不待見我?」
陳欣兒笑了,笑的恨不得想掐死清韻,牙關咬緊,貝齒上下撞擊,「你我還未見面,你就接連坑了我兩回了,你倒是說說,你讓我怎麼待見你?」(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