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消息終于傳到玲瓏耳中,慶|親|王顏植降為郡王。
大武自開朝以來,從未有過異姓王,但凡封王的,都是皇室宗親。封王時都是世襲罔替,個個都是********。但大武二百年來,除了這幾年新封的幾位親王以外,有王爵的也只剩幾人,其中親王只有福王一人。
這些王爵,或是因嫡庶不明,或是權謀失利,或是無子承繼,總之,削爵的削爵,降爵的降爵。
這次靖文帝封了七位親王,沒想到還不到兩年,九皇子顏植就被降為郡王。
玲瓏問道︰「慶王妃可還好?」
浮蘇搖搖頭︰「慶王妃還沒出月子,听說著急上火的,就生了熱瘡,皇後娘娘心慈,賞了藥材。」
玲瓏揚揚眉,沒有說話。
皇後娘娘處心積慮,拿慶王的兩個骨肉祭旗,震攝了那些<想要抱緊壽王大腿的,又去試探了靖文帝,可謂一舉兩得。
只是可惜了那兩個孩子,投胎是個技術活,能投胎到帝王家的,更是非同小可。可是慶王的兩個孩子是投胎得好還是不好呢?
三歲的那個,以後雖然過得艱難,但只要老實本份,也能錦衣玉食一世無憂;
顧解語親生的嫡子,他是王妃嫡出,本應是含著金匙出生,富貴天成,還在娘胎里便養得嬌貴,如果沒有早產,再過三個月,他就能健健康康的出生,在父母膝下承歡。
可這兩個孩子都死了,他們沒有機會長大。
玲瓏心里越發堵得慌,她最恨的就是把長輩之間的仇恨發泄到孩子身上,尤其是這些小得什麼都不知道的孩子。
弟弟就是這樣的犧牲品,前世的她也同樣是。
顏栩說話算數,帶她去了霧亭,只不過比原定的又晚了兩日。
他們只帶了十幾名侍衛,在霧亭下了馬,玲瓏則落了轎,有侍衛牽著馬,轎子卻留在了霧亭,他們徒步往前走,去的便是玲瓏以前發現的那處地方。
跟著他們的都是顏栩的近身侍衛,沒有避嫌,玲瓏帶著紅綃和紅繡,沒帶帷帽,跟在顏栩身邊。
小十七和楠哥兒還小,走了沒多遠就慢下腳步,顏栩便讓侍衛背著他們,他笑著睨了玲瓏一眼︰「你若是走不動了,就說一聲,我背你。」
玲瓏瞪他︰「誰說的,這地方我以前就來過,跑著來的,若不是帶了這麼多人,我還能跑。」
顏栩忽然就記起那一年,也是差不多這個時候,他閑著無聊,把馬留在霧亭,沒讓人跟著,自己往後山去,就見到穿著紅衣裳的顧錦之追著一個小姑娘。
他眸子里的笑意漸漸隱去,道︰「我知道你跑得快,也不用告訴我。」
玲瓏皺眉,這是怎麼了?怎麼有股賭氣的味道?
她沒有猜來猜去,而是笑盈盈地對紅綃說︰「你們不是帶著酸梅湯了嗎?給十七爺和楠哥兒送過去。」
紅綃答應著轉身走了,顏栩就道︰「我也渴了。」
玲瓏便道︰「我記得前面有泉眼,還有溪流,您忍忍,就快到了。」
壓根沒有給他喝酸梅湯的心思,就準備讓他對著泉眼喝涼水了。
顏栩不說話,甩開步子,發狠似的往前疾步而去。
玲瓏扁扁嘴,也不知道他又抽得什麼風,明知道她不能當著這麼多人施展輕功,他還要走這麼快。
她索性不去追了,和侍衛們一起,不緊不慢地來到有溪流的那處所在。
紅綃和紅繡尋了塊平整的青石,鋪了塊半新不舊的織錦,請玲瓏坐下歇著。
小十七和楠哥兒早就緩過勁來,兩人騎上小馬,叫嚷著要跟著顏栩去打獵。
從皇莊出來,上山來到霧亭,顏栩和侍衛們騎著馬,玲瓏是坐在轎子上,她好久沒有走山路了,這才讓把轎子留在霧亭,徒步走到這里。
顏栩則已經整裝騎在馬上,他騎的就是以前玲瓏見過的那匹白馬,通體雪白,沒有一根雜毛。
他穿著茶白繡團花的箭袖,黑色小牛皮的短靴,黑亮的頭發束成馬尾,皮膚比在京城時曬黑了些,是健康的古銅色,就和當年玲瓏初見他時一樣。
那時他還沒有封王,整日到處瘋玩,古銅色的皮膚健康有朝氣,後來他封王了,在王府里的時候多起來,皮膚越發白皙,玲瓏那時才知道,原來這人的膚色全是曬出來的。
他騎在馬背上,臉上卻還帶著絲不高興的樣子,就像是誰欠了他的錢不還一樣。
玲瓏瞪大眼楮看著他,你是吃錯藥了還是怎麼的,十八歲了也不是小孩子,怎麼就像六月天一樣,說變臉就變臉。
顏栩居高臨下正和小十七說話,一轉身就看到玲瓏正在瞪著他。
他忽然想起那年他在這里用金錢鏢打了顧錦之時,玲瓏也是這樣瞪著顧錦之,就像是在看個怪物一樣。于是他覺得很好玩,就又給了顧錦之一記金錢鏢,這次打的是環跳穴,顧錦之噗通一聲跪在玲瓏的面前。
玲瓏還是這樣瞪著顧錦之,他正以為她可能會伸手去扶的時候,這小姑娘卻一個轉身,掉頭跑了,跑得還是飛快,像是生怕顧錦之再去追她一樣。
那時他還不知道那個少年是顧錦之,在此之前,因是姻親,又都是愛玩的,他見過顧錦之很多次,他在府里開賭局時,顧錦之還和甘棠在他府里大殺四方。
可是在這里,他就不認識顧錦之了,他沒帶隨從,當然也就沒人告訴他。
他見顧錦之衣著華美,猜想就是西嶺一帶某個莊子里的少爺,而那個小姑娘一身半新不舊的衣裳,而且竟然穿著緞褲就跑出來,梳著雙丫髻,卻沒帶首飾,別說是千金小姐,就是哪家的丫鬟也不會穿條緞褲就出門的,顯然是農戶家的閨女,不懂規矩,也沒讀過書,從小到大就在山野里長大。
可是想想又覺得不是這麼回事,小姑娘跑起來的身法分明是練家子,她練過身法,但卻應是沒有修過內家。
山野村姑倒也可能會有這功夫,只是可惜,被個紈褲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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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