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那黃老爺往後使了個眼色。本來站在商人們後面的打手,便大步走到前來,作勢要來拖人。幾個婆子丫鬟,嚇得尖叫起來。
其他幾個商人,看到蘇家這個樣子,哪有不明白蘇家要落破了,就更擔心自家的銀子收不回來。剛剛還為蘇婉玉的提議有所動心,這會兒也嚷著要還錢。
院子里,眼見就要陷入一片混亂。
「住手,我們會還錢的,不要吵了。」蘇婉玉大喊一聲,將蘇太太轉給她身邊的吳媽媽,像她使了個眼色,吳媽媽旋即將蘇太太扶了進去。
「動什麼手,錢自然要還,蘇家不是欠錢不還的人家。但是如果你們弄傷了人,就去見官府。到時候這傷人的罪過,你們也要承擔。」事到如今,蘇婉玉也管不得許多,拔高聲音朝黃老爺喊道。
黃老爺手一揮,皮笑肉不笑的冷哼一聲,道︰.+du.「蘇小姐,那就還錢吧。」
蘇婉玉看了一眼臉色煞白的蘇管家,心下了然。這蘇家怕是已經掏空了底。這銀兩是無論如何還不出來的。
她腦中迅速思考著。現下急待解決的,就是這個高利貸。高利貸利滾利,才一個月,就翻了個倍。若是不盡早解決,怕是會被拖死。
這下套的黃老板和蘇展江目的在于蘇家的宅子和鋪子。看看黃老板這架勢,如果不按照合約交出宅子鋪子,今日怕不能善了,搞不好這人身安全都會受到威脅。
拿定了主意,她便道︰
「我們自會按照文書所說,用宅子和鋪子抵出,但是收宅子也要讓人收拾包裹。沒道理直接將人趕走,你們若是現在趕人,我們蘇家也不怕魚死網破。」說到最後,蘇婉玉也有些發狠。
「好,那我們就在這里等。」那黃老爺臉上橫肉一晃,惡狠狠的說。
他是放貸要錢,不是地痞流氓,能收到宅子,就達到目的,便使了個眼色,讓那群打手收了手。找了個地方或站或倚,就是在這門口等下去的架勢。
這時,其他的商人,又嚷開了︰
「那我們的債什麼時候還?」
「你們都要被趕出家門了,怎麼還我的債。」
「這要到哪里去找你們,欠我的錢咋辦喲。」
七嘴八舌說了一通。
蘇婉玉清楚,蘇家的宅子和兩間鋪子都被抵走,這剩下的債務現在肯定是還不出來的。為今之計,只能將這些債務往後押,過了今日這一關,再從長計議。
她拿定了主意,便裝作胸有成竹的樣子,說道︰「各位東家,莫急。我們蘇家除了宅子和兩間鋪子,總還些產業。只是今日比較混亂,還需要整理剛說的還算數,以三月為限,多加一分利,還清各位的債務。」
眾人听見蘇婉玉說得煞有其事,有些將信將疑。
蘇婉玉又道︰「大家現在無非就是擔心蘇家不能還你們的債。一來怕蘇家沒錢還。二來怕我們離開這蘇府後找不到人。」
那些要債的商人中有人點點頭,蘇婉玉的話說到他們心里去了。有些人默不作聲,似是在等蘇婉玉的下文。
蘇婉玉見有些效果,便接著道︰「關于第一點,諸位無需擔心。我們蘇家在這宜州城也算有點基業。正如剛才所說,雖說主要的園子和鋪子不在手里了。但是還是有些其他的財產,只是需要時間整理。至于第二點麼,我們蘇家上下今日便會搬出蘇府。各位如果不著急,可以等一下,等我們訂好落腳之處,告知大家,到時候再走也不遲。」
這時蘇全兒道︰「小姐,我們在西門附近的西鄰巷,還有個民宅。可以住的。」
蘇婉玉感激的看了一眼蘇全兒,道︰「那就到西鄰巷。」她正在發愁,出了蘇府一家婦孺難道去睡大街嗎?總得找個地方住。蘇全兒的話真乃及時雨。
她便對債主們說︰「我們今日離開後,會搬去西鄰巷。請大家放心。」
商人們看著今天的情形,肯定是要不回錢的,這黃胖老爺的抵押文書,幾乎要了蘇家全部的財產,再吵也沒有什麼意義。听蘇婉玉說的言辭鑿鑿,又給他們開了不錯的條件。況且蘇老爺素有守信的名聲在,如今還發揮了下余威。商人們只好嘆著氣,紛紛應下。
蘇婉玉大大松了口氣,總算混了。她道︰「請各位東家移步正廳,由蘇伯給大家的核對賬目,登記造冊。」頓了一下,又道︰「家中還有庶務要處理,我需回內院一下。」
說罷便安排了外門張媽媽在門口伺候著,自己帶著春桃、翠珠,進了二門。
蘇婉玉來到了內院,徑直進了蘇太太的屋子。蘇太太還沒有醒,吳媽媽在一旁伺候著,見到蘇婉玉進來便道︰
「剛剛孫大夫來過了,給太太瞧了病,說是氣急攻心,所以暈了,並無甚大礙,已開了藥。只是這風寒總也不好,怕是要拖壞身子。」
蘇婉玉點了點頭,給蘇太太掖了掖被子。
只听吳媽媽接著道︰「原本孫大夫還要給小姐瞧瞧,只是小姐抽不開身,孫大夫又有別的事,他便告了罪走了。」這孫大夫原是蘇太太找來今日要給蘇婉玉瞧病的。
蘇婉玉道︰「我身子無事。」想了想,又說︰「媽媽是這蘇府的老人了。煩請媽媽把這蘇府的下人全都喊到正院里來。」吳媽媽依言離開。
蘇婉玉見吳媽媽走後,便也出了屋子,對守在門口的翠珠道︰「翠珠,把林姨娘也叫來。」翠珠領了命去找林姨娘。
少時,翠珠便先回來了,但她並沒有帶回林姨娘。
翠珠一陣兒風似的跑到蘇婉玉跟前,還未站定,喘著氣道︰「小姐……小姐……不好了。」
蘇婉玉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道︰「翠珠,怎麼了。」
「小姐,林姨娘不見了。我去了林姨娘的屋子,里頭沒有人。妝奩倒空了放在台子上。」翠珠道。
蘇婉玉覺得背後發涼,道︰「那裝銀子的荷包還在嗎?」。
「沒有看到荷包,房間里值錢的擺件都沒有了,屋子空落落的。」翠珠回道,「姨娘的大丫頭杏兒說,剛剛林姨娘回來的時候,便獨自回了屋子,把丫鬟們都趕到院子外面。等我去的時候,進屋一看,林姨娘已經不在了。」翠珠道。她見蘇婉玉面色不好,又道︰
「小姐,我再去找找荷包。」
「不用去了。」蘇婉玉道。
這林姨娘怕是趁著沒有人,卷了銀子和值錢的物件兒,翻牆跑了。
蘇婉玉很心塞。莫名穿越到了異世。看似穿到了個大富人家,其實是個已經落破的空架子。又莫名背上了債務。如今家里僅剩的錢財,也被卷跑了。
老天爺這是再跟她開玩笑嗎?她真的很想靜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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