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我們把他收下吧。這小弟著實可憐,左右我們也要用人。」春桃在一旁道。
「請小姐雇下我吧,我定會勤快干活的。」阿青連忙順著春桃的話懇求道。
「我們開鋪子擺攤子,早上寅時就得起身,酉時落日才能打烊,吃晚飯。一整天都很忙,這天熱得很,還要在外出攤子。」蘇婉玉道,「而且我們家也沒有空余的屋子給你,你只能在鋪面里打鋪子睡了。你覺得可以嗎?」。
「小姐,您說的我都行。住上鋪面,能遮風擋雨,已經很好了。」阿青說道。
蘇婉玉眼珠子咕嚕一轉,道:「你那麼相信我嗎?不怕我逼你賣身為奴。」
「良衛哥哥是好人,他帶來的人必然也是好人,而且兩位小姐都長得那麼好看,女乃女乃常說相由心生,好看的小姐肯定也不會是壞人。」阿青說道。
「你倒是機靈。」蘇婉玉笑道。春桃在一旁也忍不住彎彎翹了嘴角。
蘇婉玉見阿青為人機靈,言詞達義,難得盡管受了難,女乃女乃糟了害,卻還是抓住機會,努力生存。對阿青已是肯定。而她也確實需要人手。家里都是,唯一的男孩只有六七歲。找個稍大些的男孩,也可多幫些。
于是,蘇婉玉輕輕點點了頭。阿青面露喜色,道︰「謝謝小姐。」
蘇婉玉道︰「我叫蘇婉玉,年長你些,你叫聲即可,這是春桃,也是你。」
「是,婉玉,春桃。」阿青立刻回到。
蘇婉玉這便算是雇下了楊阿青。
回程路上,李良衛走在前頭,蘇婉玉和春桃走在後頭。阿青跟在最後,他心中著實忐忑不安,不知自己面對的,將是怎樣的命運。
須臾之間,天不知不覺黑了下來。
幾人拐到西鄰巷,便見李嬸兒在自家門左右張望,看到李良衛,焦急的神情才放松下來,責怪道︰
「你這是去哪里了?飯菜都涼了」
話音剛落,旋即看到蘇婉玉和春桃,立刻咧開嘴,笑了起來︰
「是婉玉和春桃啊。」
蘇婉玉道︰「李嬸,我們人手不夠,虧得李小哥幫我們找人,耽誤嬸兒和李小哥吃飯了。」
「哪里的話,我還當是良衛貪玩兒,忘了飯點兒。原來是給婉玉找人手,這是正事兒,正事兒,耽誤不得。」李嬸笑眯眯的說道。
李良衛在一旁,也不說話,只是在听到李嬸說他貪玩兒時,抽了抽嘴角。
「你們飯吃過了嗎?我這兒正好擺著飯菜。」李嬸兒又道。
「不用了,謝謝李嬸,吳姨應該弄好了飯菜,在等我們。」蘇婉玉道。
蘇婉玉這麼一說,頓時覺得饑腸轆轆,便和李家母子道了別。
沒走出幾步,蘇婉玉見春桃回了頭,久久沒有轉,便也回頭一看。只見李良衛正站在家門,看著她們,目送她們到家。
黑夜的天空,星光滿布,男子默默的身形格外清晰。李嬸兒絮絮叨叨的說話聲依稀可辯。
蘇婉玉心里一笑,真是一對有意思的母子。
到了自個兒家,吳姨急急給婉玉和春桃拉了門︰
「可回來了。等你們吃飯呢。」吳媽媽道,看到蘇婉玉身後跟著的阿青,問道︰「這是哪家的孩子?」
「我們添副碗筷,吃飯的時候,跟大家說。」蘇婉玉道。
\"哎,好的。\"吳媽媽應聲去拿碗筷添飯。
「婉玉,我也可以一起吃飯嗎?」。阿青道。
一般商戶找幫手或者學徒,都是東家一家管自己吃。學徒雇員都是另外吃的。沒想到,他新到的這家商戶盡要幫他添碗筷。
「當然可以,以後一日三餐,便都與我們一起吃。」蘇婉玉道。
「阿青,坐吧。」春桃招呼。
阿青眼眶微微發熱,有些拘謹地走,落了座。
吃飯時,蘇婉玉把事情的過程跟大家說了遍,眾人都是唏噓不已。
「這孩子也是個可憐人」吳媽媽道。
「阿青是吧。以後就在我們這兒安心住著。改明兒做幾身衣服吧。」蘇太太道。
連續吃了幾日的藥,蘇太太的身子已好了不少,雖沒有完全康復,但是下地走走路是沒有什麼問題了。是以這兩日起,蘇太太便也一同到灶間吃飯。
「是的,是的。明兒就趕出來。家里還有多的料子,一匹米黃,一匹牙白,大小也合適。正好能給阿青做兩件合身的。」吳媽媽道。
蘇太太和吳媽媽兩下里正討論著,阿青的眼里淚水充盈,都快溢出來了。
自女乃女乃去了之後,便再沒有人這麼關心他。李良衛是他的救命恩人,可倒底是個未成過家的男子。如今听到有人這般輕聲細語的談論著他的衣衫,這十三歲的少年有些不能自持。
「阿青哥哥,莫要哭啊。」蘇承澤道。
阿青見一個只得六七歲的小男孩勸他不要哭,硬是把眼淚憋了,道︰
「我,我沒有哭。」
听到阿青這倔強的回答,桌子上幾個都會心的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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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木頭師傅那里的攤車還沒有做好,阿青便先在霖冰閣里幫忙。
他年紀雖小,但是頭腦聰明,手腳伶俐,一番生死經歷,又使得他對這份工很是珍惜,聰明加勤勞,阿青對霖冰閣的工作,很快就上了手。霖冰閣也因為多了阿青,顯得沒那麼忙碌了。
這日,蘇婉玉便抽了空,去高同知的府邸,見一見高若瑤。
霖冰閣開張那一日,高若瑤邀請蘇婉玉過幾日去高府找她,如今已過了六七日。
高府離蘇婉玉家並不近,蘇婉玉足足走了快半個時辰才走到高府。
這高府的大門並不華麗氣派,卻透著莊嚴之氣。其兩側立有一對圓形石鼓,門楣上突起了兩雙雕花石柱,顯示了主人家官宦人家的身份地位。
蘇婉玉繞著牆走了幾步,見到旁邊的角門里頭,有個白面的小廝守著門,便上前自報家門。
這小廝一听是霖冰閣的東家蘇婉玉,立刻殷勤的將蘇婉玉引至二門,又由二門的婆子將蘇婉玉帶了進去。
高家的宅子與原來蘇家的大園子不盡相同。蘇家大園子是園林式的,幾個小院依水錯落分布于園中。而高家的宅子卻是典型的五進的宅子。一層一層,景致布置雖也有聲有色,但總體還是十分規整。
此時,高若瑤本在桌前抄書,听丫鬟稟報蘇婉玉來了,便急忙閣下筆迎了出來。
「婉玉,你可算是來看我啦。」高若瑤笑盈盈地拉起蘇婉玉的手,進了屋子。
高若瑤的閨閣是三間未做隔斷的屋子。一進門,便見到一張花梨木嵌著大理石的書案。
書案上壘著厚厚的線裝書,幾十支大大小小的毛筆如樹林般插入竹制筆筒之中。桌上更有幾方形狀刻畫各異的硯台,一股濃濃書卷之氣撲面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