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沒見恆王妃之前,朱明玉有很多事情想向她求證,但真的見到了王妃,朱明玉反而覺得不急在這一時。恆王妃顯然很高興見到自己,自己何必說那些糟心事讓她心煩憂慮呢。于是朱明玉便撿了在朱家的趣事與恆王妃說,提到了她後遇到了陳柔,還交了程雙這個好朋友。
朱家的事,不用自己說,恆王妃也能知道,況且原來的朱明玉並不喜歡談朱家的事情,多說反而會讓王妃起疑。
恆王妃微笑著看著朱明玉說著這些,這孩子這次忽然長大了不少,朱家的事她哪里會不知道,但她就挑著那些輕松的事情說。不過大半年未見,她竟然長大了許多。對于朱明玉的做法,恆王妃不是不明白,卻是有些感慨,難道真是自己之前的教法錯了嗎?
沒過多久,有丫鬟進來稟報,說是太醫來了。跟著丫鬟進來的是個二十幾歲的年輕太醫——,不苟言笑,面容顯得很冷峻,見到恆王妃行禮的時候也是板著一張臉,聲音也是平板木然的。
「下官步散參見王妃。」
「步太醫平身。」恆王妃有些意外,太醫院怎麼會派了他來。
這個步散的醫術不是不好,反而醫術即便在太醫院那樣的地方也是出類拔萃的,不過他性格古怪也是出了名的。接什麼病人完全看心情,沒有規律可循,但卻是對上了當今建武帝的脾氣,對他十分禮遇,皇帝都這麼做了,其他人即便是想給他穿小鞋也要掂量掂量。
「手。」步散的話也很簡短,一個字都不多說。
朱明玉有些奇怪,自己明明是傷了腳,怎麼要檢查手?不過她還是配合的伸出胳膊。步散診脈的動作也很特別,只用一根食指搭在朱明玉的手腕上。
過了一會兒,步散又道︰「換。」
朱明玉以為這回終于要看腳了,便抬腳起來,步散則道︰「手。」
沒辦法,朱明玉只能伸出另一只手,心里更納悶了,他不會是個蒙古大夫吧,前世她可是見過不少沽名釣譽、故作深沉實際上坑蒙拐騙的「專家」。
把完脈,步散雖然還是面無表情,卻刷刷刷的寫了張方子給朱明玉,又從隨身帶著的藥匣子里拿出兩瓶藥,道︰「外敷,內用。」外敷是那個大的瓶子,內用的是小瓶子。
朱明玉不敢托大,連忙道︰「多謝步太醫。」
做完這些,步散便起身向恆王妃告辭,準備離開了。恆王妃覺得他一眼都沒看朱明玉的腳,便道︰「她的腳怎麼樣?」
「十日後下官再來復診。」
听了這話,恆王妃也放心了,讓人送步散出去。
朱明玉打開兩個瓶子,外敷那瓶里面是液體,一股醒腦提神的清涼味道。小瓶子里面是小藥丸,她把瓶子湊到鼻子前聞聞,覺得味道有些像關洵給自己的那個,讓她更覺得奇怪了。
見朱明玉面露異色,恆王妃問道︰「明玉,怎麼了?」
昨夜遇到關洵和華傲的事情肯定是不能告訴王妃的,朱明玉便道︰「我在想,馮瑞究竟為何要騙我出去。」
恆王妃聞言,本想說讓她不用操心,自己會處理,轉念一想,卻道︰「你是怎麼想的?」
這個問題,她今日在車上就想過了,不過面對恆王妃,朱明玉卻有些猶豫,自己並不是原來那個朱明玉,面對這個對她對了解的人,要怎麼回答才能讓恆王妃對自己的變化不會太過起疑呢?
略微斟酌過後,朱明玉開口道︰「一定有人不想讓我見到姨母。」語氣里隱隱有怒氣。
這個答案並不算很完美,但恆王妃卻覺得朱明玉能想到這點,比之前要強了許多,對于她的回答卻沒有明確肯定,而是道︰「後來你是如何逃月兌的?」
問起這個,朱明玉則頗為自豪道︰「多虧了我聰明,知道他話里有鬼,便從窗戶跑了出去。」
恆王妃忍不住笑道︰「你聰明的話就不該讓汪毅帶人去救火,落得身邊無人,若是沒有窗戶,你要怎麼月兌身?」
這點朱明玉也想過,不過既然她好運的逃月兌了,這些便不再是問題,听了恆王妃的話,只能嘿嘿笑了兩聲,確實她不能總是靠運氣,沒有十足的把握,總是會有危險。
恆王妃也沒再多問朱明玉,其他的事情自然有人會向她稟告,便讓人送朱明玉。朱明玉出了恆王妃住的朝風院之後松了口氣,她的表現算是過關了吧。
坐著兩人抬的軟椅,朱明玉這條路似乎不是去往她原來住的冷月閣的,便問道︰「你們這是要抬我去哪兒?」
跟著送朱明玉的是恆王妃身邊的圓圓,人如其名,是個珠圓玉潤的姑娘,看起來就很喜慶。圓圓听到朱明玉話,解釋道︰「小姐,冷月閣最近在動土,王妃便把您的住所搬到了暖陽院,著以後離朝風院更近便了。」
「哦。」朱明玉應道,卻是覺得事情似乎沒那麼簡單。
到了暖陽院,朱明玉卻是喜歡上了這個院子,比榆園要大上一倍,前院有大樹,後院有池塘,而且確實像圓圓所言,回來只用了半刻鐘,比起原來要繞上一刻鐘才能朝風院的冷月閣要近了不少。
朱明玉被人扶著近了正屋,感覺氣氛有些凝滯,朱明瑤跪在地上眼楮里有強忍的淚水,丫鬟也跟著跪了一地,而主位上坐著一個姑娘。
她身著桃紅胭脂香半臂、繡芙蓉八幅羅裙,頭戴牡丹呈祥紅寶石花簪,身量不高,五官漂亮無可挑剔,只是稍顯方正的下頜讓她看起來有幾分英氣,卻少了幾分柔婉。
見到朱明玉進來,這人便笑盈盈的坐在那里看著朱明玉道︰「明玉,可算你盼回來了,不然我都想去繁城把你抓回來了。」
朱明玉不好把手抽出來,笑了下,福身行禮道︰「郡主。」
這人正是恆王側妃蘇氏的女兒,被封福柔郡主的雲雪。說實話,朱明玉一點都不想她,也不想看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