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關柬又逃跑後,關洵表面上沒什麼變化,心里是有些感慨的,若是當年自己毫不知情,跟關柬一樣在關家長大,沒有離家出走去找舅舅,那麼他現在是不是也跟他一樣,被養成了一個紈褲子弟,一事無成。
雖然關洵想起自己這些年在軍隊的磨練經歷,絕對稱不上什麼美好的回憶,但也正是這些成就了今天的他。
關洵自然沒空親自去找關柬,這件事便落到了譚涯身上,作為關洵的親兵統領,他的實力自然也是不差的。而且譚涯從小就在漠北地區長大,對這片土地也比較了解。
漠北這里不比內陸,三天兩頭就是一陣沙暴,而且刮起來就不停,而關柬正是找了這麼一個時候逃跑,因為他算計著關洵覺得自己不會在這種天氣下逃走,對他放松了戒備。
于是,譚涯帶著一小隊人便出發了。
漠北駐軍的大本營經過多年的發展,已經形成了一個頗具規模的鎮子,但在建武帝的擴張方針下,這幾年領地不斷外擴,在前線的駐軍總部已經挪了不少,離城鎮有半天的距離了。
不斷的擴張也是也是造成察罕族攻擊越發頻繁的一個原因。他們雖是游牧民族,要統一起來不太容易,但顯然雲氏王朝的行為已經對他們造成了侵略。
要說關柬也並不是笨人,他也是知道這種天氣自己出來是找死,從駐地到鎮上之間有一段是沙漠地帶。他沒辦法自己過去。所以事先他買通了一個來營地做雜活兒的本地人,叫杜七的,讓他帶著自己逃跑。在這種時候。關柬是很能忽悠的,加之重金誘惑,那人便同意了。
這種天氣不管是誰,光是辨認方向就已經很困難了,何況杜七還帶著關柬這樣一個人,所以兩人的前進速度是十分緩慢的。漠北的冬季很漫長,現在的風刮在臉上像刀子一樣。關柬已經捂得很嚴實了,但嗖嗖的冷風還是刮得他臉皮發麻。不過為了能夠逃出生天,回到京城。關柬全都忍下了,只要熬過這一段就好了,進了城,有了人家他就能休息了。
雖然關柬的大包小包整車行李都被關洵給擋了回去。但金銀細軟關柬可沒少帶。不然也沒辦法找人幫自己逃跑。要知道,關柬現在也是一名士兵,他這種行為是逃兵,而當朝對逃兵的處罰是十分嚴厲的,幫著他逃跑的人被抓到也是要受一百鞭的。不過利令智昏,在金錢的誘惑下,還是有人願意鋌而走險的,杜七就是這樣的人。
只是帶著關柬這樣的人。連杜七的都有些後悔了,因為關柬真是太嬌氣了。還走了不到一個時辰就癱在地上走不動了。他們出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要是在天黑前不能趕到鎮上,晚上沙漠的低溫會凍死他們的。現在才走了這麼短,杜七也很著急,關柬只付了一半定金,要想拿到全部,需要把他帶到鎮上才行。
風很大,杜七也不想張嘴說話,一開口沙子就會往嘴里鑽,于是只能上前拽他。不過關柬真是累得夠嗆,他還沒走過這麼遠的路,本以為很容易,沒想到這沙漠這麼難走,就算是沒有風,這一腳下去也會陷進去一半,別說又遇上逆風,關柬一步走不想走了。
沒辦法,杜七也只能開口說話了,給他說清楚厲害,不過關柬還是一動不動,最後杜七嘆道︰「估計關將軍的人也快追來了……」
這才讓關柬一個激靈,恢復了些斗志。在開始,他一路上想的都是回到京城後的事情,要如何享受生活,要如何彌補自己在這里受的苦,但是想多了也是沒用,畢竟那些現在就像是鏡花水月一般,根本模不到。
但听了這人的話,關柬卻是反應過來了,對,他回家一定要跟關瑞德告狀,讓關洵以後都別想回家。他竟然讓自己受這麼多苦,簡直罪不可恕。
最好讓伯父也動怒,把關洵逐出家門……
關柬是越想越有干勁,終于站了起來,這會兒走得倒是比之前還快了點,讓杜七有些驚訝,不知道這個少爺是抽什麼風了,明明剛才賴在地上半步都不想走了。
自己說了什麼嗎?
不過這種情況,杜七也是樂見其成的。
在兩人繼續踏上行程後沒多久,忽然前面來了幾個人,關柬遠遠就看到他們騎著馬,趕緊就小跑了過去,他本來也是想從營地偷匹馬出來的,但是那里管得很嚴,關柬擔心自己過去反而會暴露自己的意圖,被關洵察覺,那就跑不掉了。
但現在遇到了馬,關柬便沒那麼多顧慮了,他要買他們的馬,這樣騎回去就不會這麼費勁了。
看關柬跑過去,杜七是攔也攔不住。他也看到了那幾個騎馬的人,顯然他們騎的都是好馬,再一看,那馬脖子上被剃出來的花紋似乎是萬記商隊的標志。他記得那商隊前陣子被馬賊給洗劫了,沒有一個人回來,那現在騎著那馬的人豈不就是馬賊了?!
他可不想冒這個險,看攔不住關柬,趕緊自己找了個小沙包下躲了起來,雖然錢很重要,但命更重要,反正關柬已經給了一半的錢,而且在剛才他拽關柬起來的時候,還順手牽羊又模走了一些,這趟也不算虧了。
關柬絲毫沒注意杜七沒跟過來的事情,而是發揮了他最大的潛力,小跑著就過去了。還沒到他們面前,關柬就搖著胳膊喊道︰「喂,前面的兄弟等一下,你們的馬能不能賣我一匹!」
听到聲音,那幾個人停了下來。
關柬心里那叫一個高興,這才是天無絕人之路,趕緊就過去了,摘下捂在頭上臉上的頭巾,期貨攢噓噓道︰「這馬多少錢?」
領頭人看到關柬倒是樂了,問道︰「原來你躲這兒來了。」
關柬皺眉,這聲音有些耳熟啊,不過一時他沒想起來是誰。
只見領頭人摘下頭巾,露出一張粗獷的臉,赫然是宇文隆陽。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