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起就不見佩玉的影子。
佩環昨個值夜,本該是休息的。她一句怨言沒有,有條不紊地整理了屋子,伺候二小姐洗漱,給二小姐篦頭發。
楊敏顏將要出嫁了,很快就會被楊同書接回西北。長姐回來看她,晝夜兼程,听說已經到了城門外。
張令曦好好梳洗一番,準備迎接長姐。
添璧苑已經是喜氣洋洋,三房上上下下都替楊敏顏高興。
張令曦若說不失落,那便是騙人的了。
同樣不太開心的還有趙澤,他趁著下課來找過張令曦兩次,什麼話都沒說,只是眼淚汪汪地盯著張令曦看。
父親再娶,很可能意味著親生母親的生活痕跡要慢慢地被別的人替代,這就相當于活生生將他的骨頭從身體里剔除一般。
趙澤被母親的回憶包圍著,心亂如麻。他下—無—錯—小說意識地想跑來,看張令曦一眼。他固執地認為張令曦跟他已逝的母親有某些憐惜,他總能感覺到內心騷動,似乎頭腦中有什麼在與之呼應。
他不知道張令曦有沒有這樣的感覺。
莫名的悲傷再次涌上心頭,差一點,他就忍不住將父親再娶的事說出來了,在話月兌口的一刻,趙澤選擇了轉身跑開。
如果,張令曦是他前世的母親轉世,而且沒有任何關于他和他父親的記憶,那他為何還要說這些?安安靜靜守護她,讓她幸福,不是更好嗎?
何況,這個想法多麼瘋狂。世上巧合那麼多,在亡母祭日出生的孩子,多的難以計數,怎麼能肯定張令曦是母親投胎轉世的呢?
張令曦想問問他是怎麼回事,結果剛一張口趙澤就跑了。
急的她去跟張令浙打听情況。
張令浙則是避著不見她。
張令曦明白是因為齊鹿鳴的緣故,給張令浙寫了好幾封信解釋,張令浙都沒有拆。
張令浙自己想不通,誰也幫不了他。
原本他跟張令曦就應該是對立面,像範雲芝和齊氏那樣。
他本就是這樣的打算。打算利用張令曦跟齊相府的關系,先取得張令曦的信任,再慢慢開始他的復仇計劃。
張令浙將自己一關就是好幾天,出來的時候,他眼神恢復了神采,神清氣爽。
「對不起。」張令浙主動找到張令曦,鄭重其事地跟張令曦道歉。「我給你的承諾還作數,兩年之後,我會帶著我姨娘離開。」
得警告姨娘一句,讓她別對齊氏和張令曦下手。
前世,齊氏敗在了姨娘的算計下。
欲壑難填,張令浙也不信這一世自己姨娘會放過齊氏。
張令曦樂意跟張令浙重歸于好,悄悄跟張令浙說,「我給趙嘉柔下了帖子,讓她在敏娘離開之前,來一趟家里。這下你別說我做事沒想過你了。」
張令浙千恩萬謝,二人回歸了之前的相處常態。
張令曦端坐著方便佩環篦頭發,說道,「佩玉她若是總這樣,就讓她把她那份月例都給你。跑到哪里去都不提前說聲的。」
佩環細細地篦著頭發,道,「小姐,佩玉不是不知輕重的人,定是有急事,來不及跟您說就去辦了。您前些日子不是交代她盯緊了四房嗎?」。
四房那邊,佩玉通過守門的小丫鬟,結識了四女乃女乃小季氏身邊的丫鬟流觴,兩人近日都頑在一處。
說不定是四女乃女乃那里有什麼事,也可能是四老爺。佩玉的兩個哥哥,听了張令曦的吩咐,千方百計地在四老爺身邊打轉,以期收集些消息出來。
眼看著離開家的日子越來越近,四房的事還沒弄清,張令曦有些心焦。
齊氏已經找了個合適的借口,將乳娘送到了收成好的莊子上,且安排了乳娘當家的,又給了她一筆銀子。因乳娘是老安人給安排的,張令曦到了相府,總不能帶上她。還是早作安排,不枉乳娘辛苦女乃她一場。
屋里的人手顯得不夠了。
「小姐頭發長得真好,又黑又順。」佩環模著張令曦錦緞似的頭發感嘆道。
齊鹿鳴那張臉不合時宜地從腦子里冒出來,還有他夸張地喊晴姐兒小黃毛的神情。張令曦愣怔一下,噗嗤笑了。
他和劉越還沒從神仙山回來,不是被神仙給拐走了吧?
佩玉神色不安地從門外匆匆進來,掩上房門,彎著腰跑到窗前,揮手讓佩環將窗子關了。
待佩環關了窗子,佩玉神秘兮兮地從懷里掏出個包成五角的帕子來。
「這是什麼?」張令曦皺起了眉頭,「你今兒個不吭一聲就不見人影了,想整什麼ど蛾子出來?」
佩玉深吸了一口氣,手一抖一抖地將帕子打開。
里頭是兩截枯樹枝似的東西。
「小姐,這是我從四女乃女乃的藥材里,偷出來的。」佩玉道。
流觴隔一天就去藥房里領一些藥材來,佩玉悄悄跟了她幾次,流觴每次都單獨拿一小包並不記在賬上的藥材。
今兒個終于讓她逮到機會,裝作是替二小姐拿藥,著急撞倒了流觴。扶她的時候,偷偷從小藥包里模了兩塊藥材,藏在了身上。
流觴慌張之下,壓根沒有注意佩玉的動作。
「記得拿出去一個,讓你哥哥偷偷到藥房打听一下,這是什麼藥材。」張令曦不識藥材,端詳半天看不出所以然來。
佩環提醒道,「最好是找個遠一點的藥房,要是沒什麼要緊事要辦的話,索性去一趟安國吧。」
只要齊氏托人辦個路引下來,去趟安國不是難事。剛好可以避開府里的人,不叫人。
張令曦立刻對佩環刮目相看,她不僅是個做事踏實的人,還有些頭腦。
「就去安國吧。你看看讓你大哥去合適還是二哥去更合適,你們自己商量一下。四老爺那里,盯著的人要更仔細更留心。」張令曦吩咐道。
另一塊藥材,她包起來讓齊氏送去了京城,二舅舅那里。
次日,佩玉的二哥走了一趟安國,帶回來個讓人失望地消息,那一截枯木似的藥材,沒什麼功效,就是枯樹枝而已。
「問了是什麼樹的樹枝了嗎?」。
佩玉的二哥急的一拍腦門,道,「我給忘了問了!佩玉就讓我去打听一下這個是什麼藥材,我一听這個算不上藥材,就急著趕回來了,忘了問了!」
佩玉後悔不迭,沒想到二哥這麼不堪大用,將小姐交代的事辦砸了。
好在,二舅舅那邊很快給回了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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