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延遠只道齊氏還生他氣,說的都是些氣話,賠笑道,「這次是我的錯,等了我好好補償你們母女。」
齊氏依舊冷冷地一句,「張延遠,我是說,咱們和離吧,別糾纏著,沒什麼意思。」
張延遠這才听清了齊氏那話似的,笑容僵在了臉上,四下一看,江嬤嬤她們早已識趣地退下,將門給帶上了。
張延遠平復了一下心緒,打破尷尬似的地說道,「這麼多年的夫妻,還是第一次見你這樣使小性子。你說什麼我都答應你,先回咱們的家好不好?曦姐兒也想回家了吧。」
他又拿孩子來說,齊氏不耐煩地想張嘴說什麼,張延遠不肯她說下去。只見他喊了竹眉,讓她將張令曦抱了出去。
身邊沒了人,張延遠才毫無顧忌地跟齊氏央求起來。
這樣的溫言軟語,從前總是听的。齊。氏覺得眼前霧蒙蒙一片,濕噠噠的。可她的心卻是從未有過的清明和堅定。
張延遠上前想拉住她的手,被她一把推開。
「緣分已盡,說再多有什麼用。」
張延遠暴躁起來,下巴緊緊繃著,語氣變得異常急切,「什麼叫緣分已盡?好好的日子你不過,偏來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怎麼不見別人如此,就你整天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什麼都不順你的心意。」
齊氏冷笑一聲,道,「你覺得煩可以走,沒人逼你。」
張延遠警醒起來。問道,「原先從不見你說這些話。怎麼回了娘家一趟,變得越來越奇怪了。是不是你母親和兄長說了什麼話?」他自以為設身處地在為齊氏著想。語氣也柔了起來。齊賢林他們自恃清高,看不上他也是尋常事,興許在齊氏耳邊吹了什麼風,讓齊氏動了心思。
齊家人老早就有這個心思,不然當初齊氏不會被逼的跟他私奔。
張延遠又寬了心,齊氏當年寧肯拋下一切,也要跟著他離開,現在怎麼會走呢。她只是慪氣罷了,索性這次就讓一讓她。
誰知齊氏並不領情。反說道,「你做的那些事,還需要別人說什麼話來提醒我,我才能看得透?」
他好言好語,不想齊氏句句都嗆他,張延遠覺得自己耐心用盡,冷笑一聲道,「我算是看明白了,從前你沒有娘家庇護的時候。把我那里當個避風港,自然怎麼鬧也只是鬧一下,不肯走的。現在你以為有了娘家,不必再委屈求全。就動了離開的意思,是不是?」
說的好像她嫁給他,只是為了找一個庇護罷了。
齊氏哪里受得了張延遠這種羞辱地話。一個巴掌甩出去,氣極反笑。「你怎麼說這麼喪良心的話,當年我是為了誰。才離開了家,才沒有了娘家的庇護。這麼多年來,遇見什麼不都是我一個人撐著,你捫心自問一下,你管過我多少,管過孩子多少,你憑什麼說出這樣的話,你哪里來的底氣?」
多年的怨氣,這一刻噴發出來,齊氏聲音不大,可她覺得句句都耗盡了力氣,聲嘶力竭一般。
從前她不敢說不想說不能說的,都可以說了。再不必畏懼什麼,憂心什麼。
她已經夠得上退讓了,張延遠居然這麼咄咄逼人,那她干什麼還要退?
張延遠難以置信地看著她,過了很久才喃喃說了一句,「你瘋了嗎?」。
「你若是不想簽和離書,寫封休書給我也可以。我再沒什麼話跟你說了,你走吧。」齊氏一開口,張延遠的心就墜入了冰窖。
怎麼會有這麼不知好歹的?張延遠盛怒之下,一甩手,頭也不回地走了。
過了很久,齊氏屋里還是難掩的壓抑。
江嬤嬤只好上前,規勸道,「太太何必跟老爺弄得這麼僵。」
齊氏嘆了一口,道,「這樣反而舒服。這陣子我忍夠了。」
竹眉帶著張令曦在外頭玩,心里仍惦記著屋里。
張令曦見她心不在焉,安慰道,「沒事的,你這麼緊張干什麼。」
竹眉知道九小姐早慧,就當她是個伙伴似的,說道,「奴婢也知道,太太和老爺心里都有彼此,還是忍不住擔心。您看範姨娘她們哪個是善茬,在老爺面前吹什麼風,誰能知道。」
張令曦糾正道,「我讓你別緊張,可不是因為覺得他們兩個之間的關系還能緩和。是覺得過不下去就散,反而是好的。不破不立,各自過新的日子,以後也有盼頭。」
竹眉驚得捂住張令曦的嘴,「呸呸呸,哪個爛了心的,教小姐說這種話!讓別人听見了可怎麼好,小姐再別說了。」
張令曦被她捂得臉差點成了豬肝色,好幾天見了竹眉,都直接躲著走。
更讓她苦笑不得的是,張延遠氣的自己走了,連問都沒問她一下。真是的,完全沒有將她這個女兒放在心上嘛。
張延遠日夜兼程地回了府,一句話沒有說,也沒有去老安人那里請安,就將自己關在了書房里。
範雲芝幾次試著敲門想進去,都無人來開門。
夕娘日日在屋里頭給張延遠做衣裳,從窗戶那里正好看得見張延遠的動靜,因此她比範姨娘淡定不少。
她住這個屋,還是齊氏為了她特意挑的。離老爺近,好歹進出能打個照面,老爺也能多想起她一些。
不知道太太打的什麼算盤,夕娘去了一封信,也不見齊氏給回信。
老安人急的不行,親自去敲開了張延遠書房的門。
幾日沒有梳洗,似乎睡眠也不大好,張延遠憔悴地不成樣子。
老安人心痛地說不出話。又恨他不爭氣,舉起拐杖來就要打他,可拐杖抬起來懸在空中久久沒有落下,最終只听老安人嘆了一口氣。
「就算不管你媳婦,親閨女你也不管?」老安人怒其不爭地說。她這個小被她慣得不成樣,從沒吃過虧,這次在齊氏那里栽了個大跟頭,他當然會想不開。
張延遠嘶啞著嗓子,道,「母親,我什麼都不想管,就想從真回來。」
老安人沉默了一會兒,說道,「既然是這樣,你就將這件事交給我。我保準將你媳婦閨女一塊兒接回來。」
「多謝母親。孩兒實在是不孝,讓人操不完的心。」張延遠眼里布滿了血絲,看上去疲憊極了。
「兒女都是前世的債,你看這話說的不假吧。」老安人搖著頭,「你過得好,母親就怎麼都好。」
張延遠大怒離開的事沒多久就在齊家傳開了,張令曦自然而然成了齊揚她們眼里的笑柄。
「丟不丟人,大老遠跑到咱們家來,還想著耀武揚威。你看吧,這下子拿捏的過頭了,人家甩手走了,且看她們怎麼哭吧。」齊揚一臉的小人得志相。(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