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嫁！」張令曦想也不想就嗆到。
齊鹿鳴白了她一眼，道︰「張令曦，你最好說清楚你為什麼不嫁，不然有你好看的。」
齊鹿鳴的心思張令曦是知道的，他覺得自己娶她已經是巨大的犧牲了，自己還不領情。
張令曦故意說道︰「我又不是嫁不出去，用不著投奔你。」
「難道你想騙著別人，你心里就舒坦了？」齊鹿鳴的嘴跟刀子似的。
張令曦反駁道︰「遇見我想嫁的那個人，我肯定會告訴他的。」
「那恐怕人家就不娶你了。」齊鹿鳴撇嘴說道，好像就只有他能舍身取義，娶了張令曦似的。
「要是換做你，肯定找一個那樣的人，你遇見什麼事，會嫌你會挑剔什麼的。但是我眼光比你好，我不會遇見那樣的人。我可不是白白長了歲數的。」張令曦自信滿滿＋.＋＋地說道。
齊鹿鳴嘴角牽起一抹詭異的笑，說道︰「你確定你眼光比我好？我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看見這麼貶低自己的人。」
一句話便讓張令曦語塞了。
可是兩個人之間的氣氛，莫名地好了起來。
張令曦感覺到心里堵著的地方，慢慢地在被溪流沖刷似的，覆在心上的沙塵，一點點被沖走不見。
齊揚和芊芊四目相對，彼此無言。
齊揚拼命搜羅著話題跟小芊芊聊天，她都心不在焉。
晚飯的時候。張令曦都還沒有出來。
這一頓飯，味同爵蠟。
芊芊不甘心地撇了撇嘴。
齊揚安慰她道︰「行了小芊芊，你也別傷心了。我哥那樣的，也就曦姐兒治得住他。他有什麼好啊，這樣的男子，想跟你家結親的，多得是呢。」
「鹿鳴哥哥他真的喜歡曦姐兒？」芊芊的眼神里希望和失望雜糅在一起，黑黑的瞳孔里浸滿了清亮的淚水。
「難道你看不出來？你喜歡他，你自然知道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樣的。」齊揚說完之後，又覺得自己說的太直白。傷了芊芊。「其實。我覺得我哥喜歡她只比喜歡你多一點點而已，你不要灰心嘛。」
「多了哪一點點啊？」芊芊一下子來了精神，問道。
齊揚真想給自己一巴掌，說什麼不好。偏說這個。她盡力地往回圓道︰「你看啊。曦姐兒她是不是比你大一些？我哥他喜歡年齡大的。」
齊揚開始信口胡謅了。
「我跟曦姐兒明明是同歲啊？」芊芊眨著眼楮說道。
「曦姐兒不是比你個子高點兒嘛。顯得她比你年齡大似的。」齊揚是想圓都圓不回來了。
芊芊反而點了點頭，一副受教地樣子，說道︰「原來是我太矮了啊。」
齊揚一口飯差點噴到桌子上。
簡直是強行找理由。真心服了。
芊芊一心想著趕緊回家問父親怎麼才能長高，扒完了碗里的飯，放下筷子就跑。
巧的是張令曦正要進門，兩人撞了個正著。
芊芊看見張令曦，完全忘了自己剛剛是多麼的沮喪，停下腳來去跟張令曦。
「曦姐兒，你快去吃飯吧。我還有事，先走了。」
說完不等張令曦，就往外面沖。
「她干嗎去啊，神神秘秘的。」張令曦沒拽住芊芊，回過頭來問齊揚。「不是說今天晚上不走了嗎？這又怎麼了？你惹她了？」
齊揚脾氣沖，芊芊性子軟不會回嘴，怎麼看也是齊揚惹了芊芊。
齊揚因張令曦這話吹胡子瞪眼，道︰「什麼叫我惹了她，明明是你這個惹事精，害的芊芊難過了半天。」
「我？」張令曦難以置信地指著自己問道。
換來齊揚一個輕蔑的眼神，「什麼呀，難道在你眼里我就整天惹事生非不成？要不是你跟我哥關著門不知道聊什麼，芊芊怎麼會生氣的。」
「我跟趨哥哥是說正經事的」張令曦自己找了個位置坐下，有些心虛地說道。
「正經事？什麼正經事都說到這會兒了，天都要黑了。」齊揚翻了個白眼，問道︰「你跟我哥是和好了，還是徹底掰了？」
「什麼和好了掰了的，他是你哥哥，也是我哥哥，我們」
「得得得，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了。收回啊，我不想听！」齊揚故意捂住耳朵，看了張令曦一眼，語重心長地說道︰「我知道你們兩個現在和好了，我看干脆你們就趁熱打鐵，讓我父親母親同意了你們兩個的親事，這樣于你于芊芊，都是好的。」
張令曦贊許地打量了齊揚，道︰「真想不到這番話能從咱們揚姐兒這個長不大的小丫頭嘴里說出來，真是讓我刮目相看。不過，這份心你還是少操些，我跟趨哥哥，就同你跟他一樣，不可能有什麼。至于芊芊那里，她會找到個好歸宿的。」
「哎？你這是什麼意思？為何芊芊就不能跟我哥在一起。你不珍惜我哥也就罷了，難道還不想成全別人？」齊揚這下是徹底不高興了。
曦姐兒別別扭扭的，她最看不慣。什麼事干脆利落地弄個結果出來，不是這麼拖拖拉拉，牽扯不清的。
張令曦總不能說她覺得芊芊和齊鹿鳴不合適，以齊鹿鳴的性格，是不會照顧芊芊的。而芊芊需要的，是個呵護她的好男人。
這下張令曦犯了難，自己是壓根不會嫁給齊鹿鳴的，而且明知道他是這樣的人，難不成眼睜睜看著他去禍害別人不成？
她自己還未想明白對策，自然不會跟齊揚說太深。便扭著臉擔心地說道︰「要不咱們去送一送芊芊吧，她就這麼自己離開。我總是不踏實的。」
「她這麼大了，又有那麼多隨從跟著，難道會被大灰狼吃了不成？」齊揚故意跟張令曦抬杠。
其實要是讓她在張令曦和芊芊之間做個選擇，她更願意張令曦當她的嫂子。
齊鹿鳴是個不會關心人不會對人好的，但是總是在張令曦面前表現的跟對待別人不一樣。
一來是哥哥的心思，二來她也有點不好說出的小私心，曦姐兒要是嫁了她哥哥，那就是在她和哥哥的眼皮子底下生活了，這樣的話，就是趙澤對曦姐兒有什麼特別的照顧。她也不擔心了。
雖然趙澤說過只愛她一人。而且她跟曦姐兒是好，知道曦姐兒這個人坦坦蕩蕩，但是心里還是別扭的。等曦姐兒跟了哥哥，以哥哥那個錙銖必較的性子。定然能將曦姐兒收拾服帖。讓趙澤跟曦姐兒少些聯系。
這只是以防萬一罷了。因為趙澤听說曦姐兒喜歡一個成過親的男子時，那種一心撮合的樣子絕對不是作假。她能感覺到趙澤是一心為曦姐兒好，想要撮合曦姐兒跟那個男子的。
哎呀。不管是誰，總之曦姐兒嫁了人，嫁個好人，就是最好的。
齊揚這樣自己想了半天，臉色沒有那麼難看了。
「芊芊一定是去跟我哥告別去了，咱們出去找她，一塊送她回去。」不等張令曦說別的話，齊揚自己的態度先軟了下來。
張令曦見她主動地說這話，高興地挽起她的胳膊，道︰「我在院子里等你，你去喊芊芊過來。免得她見了我跟趨哥哥，再自己難過鑽牛角尖。」
「那你等著吧。」齊揚看張令曦態度這麼好，語氣又軟了幾分。
芊芊被喊過來的時候，還依依不舍地頻頻回頭。張令曦看的有些心酸，芊芊從小就追在齊鹿鳴身後，見了他就黏著，寸步不離的。自己打著為她好的旗號，拆散兩個人，便是真的對芊芊好了嗎？
若是芊芊嫁的是個方方面面都優秀出色的人，但就是不相愛，這樣真的好嗎？
「咦，曦姐兒你眼眶怎麼紅了，莫不是院子里風大，進了沙子？」芊芊注意到張令曦的異樣，貼心地踮起腳來，伸出胳膊擋在張令曦眼前。「讓我看看。」
「我沒事，剛才已經把沙子弄出來了。」
芊芊踮腳踮的吃力，可是不踮腳，她又比曦姐兒矮了差不多一頭。她將手放在了張令曦的肩上，仰面笑道︰「曦姐兒，你睫毛長的跟蒲扇似的，居然也會進沙子。」
齊揚在一旁說道︰「這個我知道，她眼里不光進沙子，有時候還會掉眼睫毛。」
芊芊同情地看著張令曦，道︰「那你也挺難受的。」
張令曦噗嗤一下，說道︰「你的睫毛不也很長，還說我呢。」
芊芊害羞地低下頭︰「我的再長，也比不過鹿鳴哥哥的睫毛長。曦姐兒你的是向下耷拉的，我跟鹿鳴哥哥的是向上卷翹的。不過，你這樣也很好看，睫毛一垂看起來就多了分柔弱呢。」
齊揚看了看芊芊，又看了看張令曦，道︰「哎呀，你們不說，我還真沒注意過。曦姐兒你個子高，要不是睫毛垂著，讓你的五官都溫柔了，肯定跟大姑姑一樣英氣逼人。」
提起大姑姑，也就是張令曦的姨母，連芊芊都顯得神采飛揚的。
「听說鐘姿表姐，長得比姨母還要好看呢。可惜我沒有見過她。」說到後面，就帶著點遺憾的意味了。
「沒事，總會有機會見到的。等你嫁人的時候，她還能不來嗎？」。齊揚調侃道︰「曦姐兒也沒見過鐘姿表姐，到時候你們兩個一塊見一見，才知道什麼叫美人。」
芊芊很是期待，拉著張令曦的手，詢問似的看她的眼楮。
張令曦啊了一下，道︰「等有機會了，我陪你一起見鐘姿表姐。她人很好的。」
「對啊，她人特別好，曦姐兒你也沒少听人提起鐘姿表姐吧。嘿嘿。」齊揚完全沒理解了張令曦說鐘姿人好，是因為見過本人。
「好了，咱們要在院子里站到天完全黑了不成？芊芊你今晚是留在這兒，還是回去？」張令曦問道。要是她再不打斷，三個人聊起來，得磨蹭到宵禁了。
芊芊猶豫了一下，說道︰「要不我還是回去吧，我有事想問我父親，不然今晚睡不著的。」
「那我們送你回去。」張令曦和齊揚異口同聲地說道。
「好啊。」芊芊莞爾一笑。
似乎是完全忘了張令曦和齊鹿鳴聊了許久，惹她不高興的事，芊芊在馬車上跟張令曦她們談天說地的。芊芊這個人，從來不記仇，她就是自己再難過，也不想把自己的情緒加注到別人身上。
別人跟她說了不好的話，用了不和善的語氣，芊芊依然會溫柔相待。因為她覺得，自己害怕被別人傷害，也不想用同樣的方式傷害別人。
張令曦可以想象，就算別人做了再過分的事情，芊芊也能輕而易舉地原諒別人。
芊芊既善良，又柔弱，因為怕傷害任何人，所以最有可能讓自己被傷的千瘡百孔。她眼里只有善，即便對惡人，也沒有原則。或者說，她的原則就是無條件的善意，這樣的人，可憐的有些可怕。
因為，張令曦不想看到她受哪怕一丁點的傷害。
眼看著這樣的芊芊，張令曦越來越覺得糾結。
她真的有權利替芊芊做決定嗎？
自己為什麼不問芊芊，因為張令曦知道，問了也是白問。芊芊對齊鹿鳴可以說是義無反顧，付出什麼她都願意。
芊芊性格太溫順，對誰都沒有脾氣。真的能應對得了齊鹿鳴嗎？
雖然芊芊從小就跟齊鹿鳴玩在一起，但是真的沒少被欺負，就是齊鹿鳴再怎麼招惹她，她都不哭。
張令曦害怕，成了親芊芊還這樣，不知道要受多少委屈。
難道真的有人，受了再大的委屈，也心甘情願地付出？
起碼她就不是那樣的人，她覺得自己可以為趙嘉善付出一切，但是當她知道趙嘉善跟惠娘之間可能不清白的時候，還不是被氣的一命嗚呼了。
說到底，芊芊太像前世的自己了。小芊芊就像一朵嬌女敕的花兒，她生怕會因為嫁給了齊鹿鳴，而讓芊芊枯萎掉。
「曦姐兒，你神游什麼呢？」芊芊那張小臉湊了過來，在張令曦眼前晃了晃手。
「芊芊，你真的特別特別喜歡趨哥哥嗎？如果不讓你跟他在一起，你能接受嗎？」。張令曦看著滿是笑意的芊芊，忍不住問道。盡管她知道得到的答案並不可能是她想要的那個。
芊芊臉一紅。
齊揚不滿地拉了張令曦一下，拿眼神嚇唬了她一下，示意她不要亂。
張令曦卻像個愣頭青似的，裝作沒有看懂齊揚的眼神，繼續說道︰「芊芊，我特別想知道你的想法。」(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