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閨暖 第八十二章 決斷

作者 ︰ EZ伊澤

「是她自己躲起來,還是別人將她藏起來,有什麼分別嗎?」。提到鐘姿的事情,劉顯就沒了平日的溫和,渾身就像是帶著刺一般。

鐘氏心痛不已,她的孝順兒子,就是因為鐘姿才會跟她爭吵。

「你若是肯去見一見客人,娘可以答應你,不會派人去尋找鐘姿的下落,即便以後遇見她,也當做沒有看見。」鐘氏將自己的底線拋了出來。

「好。」劉顯並沒有權衡比較,就爽快地答應了鐘氏的要求。

這件小事跟鐘姿表姐相比,簡直不值得一提。

鐘氏看兒子一口答應了下來,心里卻有了別的算計。但凡提到鐘姿的事情,顯兒就一點理智都沒有了,不如利用他這一點,想一個好的法子,逼著他成親。

王麗英如願以償地見了劉顯,看他表情比那日還冷漠一些,倒是有些越挫越勇的沖動。

王家太太更是有心想讓女兒嫁過來,劉家確實比趙家要簡單一些,且鐘氏似乎也屬意麗英似的。不過這次她可不想太過主動了,再像趙家太太那樣,開始的時候十分熱情,說的也好听,最後卻冷落了麗英,麗英可就不好再說親了。

這母女兩個心願達成,美滋滋地回家去了。

劉顯卻趁著夜色,甩開了鐘氏派來跟蹤他的人,騎著馬趕到了莊子上。

燈已經暗下去了。

月光劃過樹梢,似如輕紗滑落一般。灑下來絲絲寒意。

劉顯下了馬,不禁打了個寒戰。

身後有人遞來一件披風,劉顯系好了才回頭道︰「多謝表姐。」

能不聲不響地走到他身後的人,除了鐘姿大概沒有別人了。

鐘姿本來已經躲起來了,又一臉無趣地從暗處走了出來,對著劉顯踢了一腳道︰「你怎麼每次都猜得出是我?」

劉顯笑了笑,問道︰「表姐讓我過來什麼事?」

「當然是急事了!」鐘姿惱他慢慢騰騰,天黑了才過來,故意話說一半。

「什麼急事?方岫的事?」

除了方岫的事,劉顯真想不出還有什麼事情對于鐘姿來說是急事的。

誰知鐘姿瞪他一眼。道︰「難道我就不能有些別的事了?你不要一見面就跟我提方岫。我還沒打算原諒他呢。」

方岫家中尚有妻室,鐘姿雖與方岫見了一面,卻未說任何不妥的話,未做任何不妥的事情。

她也不知道是怎麼的。就是想看看方岫。心里頭才覺得安心似的。

這話一出。看劉顯的表情鐘姿大概猜到,劉顯已經知道她跟方岫約了見面的事,惱地又飛起一腳來。

「你是不是派人跟蹤我!」

「絕對沒有。天地良心。」劉顯指天發誓。

其實以他對鐘姿的了解,鐘姿一顰一笑一舉一動,他都能看出鐘姿在想什麼,要做什麼,哪里還需要跟蹤她。

「好了,進去說吧,外頭冷。」鐘姿看著劉顯認真發了誓,不打算再跟他開玩笑,而是切入正題道︰「曦姐兒受了傷,我讓她在你田莊里養傷,信上不方便詳說,才讓你過來的。」

劉顯皺著眉問道︰「曦姐兒怎麼受的傷,傷到了哪里,傷的重不重?」

他快步往院子里走去︰「曦姐兒在哪個房間,休息了沒有?」

「大夫說沒事。傷了腿,暫時不能走路,得養幾天了。」鐘姿戳了戳劉顯的胳膊,道︰「你先等一下,我有話問你。」

「我先去看看曦姐兒。有什麼話等曦姐兒歇下了,咱們再慢慢說。」劉顯早已擔心地不行了。

鐘姿哦了一聲,小聲對劉顯說道︰「老實說,你該不會喜歡上曦姐兒了吧?也對,我要是個男人,也會喜歡曦姐兒的。」劉顯不回答,鐘姿只能自言自語。

躺的後腦勺有些酸漲,張令曦央求藏夏幫她搬了個躺椅,一個人在窗下抬頭靜靜仰望疏淡的夜色。

劉顯在門口稍一停駐,見張令曦尚未睡下,便走了進去。

鐘姿本是緊緊跟在劉顯身後的,見劉顯門也不敲就進去了,立刻對藏夏擠了擠眼楮,讓藏夏悄悄地出來。

劉顯已經走到了張令曦身後,她還渾然不覺地仰面望天。

長長的睫毛輕輕地眨動,眸色幽深,眼底似乎盡是繾綣牽掛一般。

劉顯看著張令曦眼底的情緒,久久不願開口打斷,直到張令曦收斂了眼神的時候,劉顯方道︰「曦姐兒,我來晚了。」

張令曦聞言回頭,對著劉顯粲然一笑,道︰「顯哥哥您來啦?」她下意識地想站起來,一使勁兒,反而哎呀了一聲。

她絲毫沒有意識到,夜已深了,劉顯還刻意來她這里一趟,是為了什麼。

「疼的厲害嗎?」。劉顯無比緊張地蹲了下來,看著張令曦的腿問道。他做什麼都十分自然,張令曦一點別的意味都沒有琢磨出來。

她腿上蓋了條略顯單薄的毯子,毯子的一角垂墜在地上。張令曦將毯子往身上攏了攏,回答道︰「已經不那麼疼了,就是不能亂動,心里覺得悶得慌。」

劉顯毫不掩飾眼中的心疼︰「我會幫你查清楚的。」

「恩,謝謝顯哥哥。」張令曦淺淺地一笑,道︰「又給你添了麻煩。」

「不是你的錯,何必往自己身上攬。要是不想給我添麻煩,那等我查清楚是誰下的手,你就果決一些,不要像上次一樣輕易就算了。」劉顯滯了一下,用幾乎听不到的聲音,在張令曦耳邊說道︰「更何況,我倒希望能一直在你身邊,替你清理麻煩。」

張令曦沒有听出弦外之音,不好意思地笑著說道︰「我已經是大麻煩了。顯哥哥竟然都不嫌我麻煩。」

「別想太多,這些又不是你找的麻煩。若是我一早替你清理干淨,也不會害的你這樣。」劉顯自責地說道。

張令曦敏銳地察覺到劉顯情緒的變化,道︰「顯哥哥剛還不讓我多想,您自己卻自責起來了。要是沒有您的話,好多事情我自己是辦不來的。」

「早點休息,有什麼話明天再說。」劉顯明明一肚子的話想對張令曦說,可是看著夜色已深,自己不好再逗留下去,站起身來說道。

「顯哥哥也早點休息。」張令曦在劉顯面前總是格外乖巧。「能不能幫我將藏夏喊進來?」

張令曦尷尬地指了指自己的腿。

沒有藏夏幫忙。她自己沒辦法挪到床邊去。

劉顯撓了下頭。道︰「你等下,我幫你去喊她。」說完劉顯就邁著大步出去了,片刻之後又折返了回來。

張令曦不解地看著他,劉顯解釋道︰「藏夏沒在門口守著。我去表姐那里。也沒人。不知道她們去哪兒了。」

還不是為了給張令曦和劉顯一點空間,鐘姿將莊子上的人都聚到了一起,離劉顯他們遠遠的了。

「那就難辦了。」張令曦咬著牙說道。「要不。顯哥哥你扶我一下,我看看能不能站起來。」

「藏夏是怎麼將你挪到這里的?」劉顯問道。

張令曦臉一紅,支支吾吾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劉顯將張令曦的小女兒姿態看在眼里,嘴角一揚,將張令曦打橫抱起,厚著臉皮問道︰「藏夏是這樣將你挪到這里的嗎?」。

劉顯詢問的表情格外認真,張令曦實在是沒辦法認為顯哥哥是故意佔她便宜。

雖然她覺得劉顯是無心的,但是兩人這樣的觸踫,又比那時一個簡單的擁抱要親昵許多,這樣的肌膚相親,讓張令曦的臉色一下子紅的像是熟透的石榴。

她覺得特別難為情,頭便始終不敢抬起來。

覺得似乎短短的一段路,顯哥哥走的很慢很長似的。

臉不經意間貼住了顯哥哥的胸膛,張令曦的心都快跳出去了。

顯哥哥身上有一種暖香的味道似的,熱乎乎地,似乎身體完全不受深秋寒意的侵襲似的。

顯哥哥他,簡直不像個正常人,像個,像個炭爐。火焰似乎也不是很旺的那種,但就是始終暖暖的,別的地方再涼,只要在顯哥哥這里,也不會覺得冷。

張令曦忍不住胡思亂想著,只覺得身體一空,顯哥哥已經將她放到了床上。

「睡吧。」劉顯將被子拉過來攤開,給張令曦掩好。

「明天一起用早飯嗎?」。張令曦看劉顯要走,忙問道。

「嗯,我讓廚房做你愛吃的菜。」

「顯哥哥等一下,我有個問題想問你。」張令曦喊住劉顯。

劉顯疑惑地回頭,看張令曦慎重的樣子,劉顯當張令曦有什麼大事要說。

只見張令曦的嘴嘟囔了一下,紅著臉比劃道︰「顯哥哥,你和方岫也會這樣嗎?」。

「啊?」劉顯不知道曦姐兒為什麼會突然提到方岫。

張令曦看劉顯不明白,又比劃道︰「就是這樣啊,像剛才那樣。就是你你抱我那樣。」

劉顯笑了一下,不知曦姐兒為什麼會問這麼奇怪的問題。

「會不會啊?」

「不會。」

劉顯答後,張令曦方才放心地點了點頭,小聲道︰「我就知道顯哥哥是有分寸的人。」

「什麼?」

「沒什麼。」張令曦趕緊擺手,道︰「時候不早了,顯哥哥快休息去吧。我也困了。」

說完就立刻閉上眼楮。

劉顯笑笑,曦姐兒到底是個小孩兒,跟她認真,她反而調皮起來。

張令曦卻在被窩里想著劉顯那一抱,和自己莫名的悸動。

大概是,好久沒有被人抱過了,所以才會這樣吧。

可是自己為什麼突然就問顯哥哥那樣的問題呢,他跟方岫之間發展到什麼地步,又不干她的事。

大概是,擔心顯哥哥陷得太深,所以才會問一問的吧。

顯哥哥人那麼好,若是因為方岫而受傷,該多讓人心疼啊。

可憐顯哥哥,一面是鐘姿表姐,一面是方岫。他既要顧著表姐這里,心里頭又是默默裝著方岫的。

虧她還想,世上只有鐘姿表姐這種模樣和德行的女子才配得上顯哥哥。鐘姿表姐現在和顯哥哥,卻是情敵的身份呢。

想到這里,張令曦覺得好可惜。

世間女子這麼多,顯哥哥怎麼偏偏不喜歡呢?

還有鐘姿表姐,怎麼就陷在方岫那里了呢,方岫有什麼好的!

雖說方岫為了鐘姿表姐,願意放棄一切,放棄陷在的生活。可是拋妻棄子的人,總是要讓人不屑的。

鐘姿表姐不肯他走這一步。

劉顯和鐘姿不知道張令曦一直在為他們操心,兩個人湊在一起商量著事情。

劉顯果然還是慣例,先問道︰「表姐跟方表哥之間可商量出結果了?」

鐘姿不耐煩地一堵耳朵道︰「我今天確實跟他見面了,但是我已經告訴他,我不會答應他的,讓他好好回家待著,守著兒子過日子去。若是他不肯,我就剃了頭發做姑子去,日後也不會再見他了。就這些,所以你不要再問我們兩個之間的事情了。」

「你想清楚了?」劉顯表情一凝,問道。

雖說他為了表姐,拿東西跟方岫做了交換。但是選不選方岫,是表姐自己的事情。若是她想的清楚,逼迫她倒是沒什麼意義。何況,劉顯也覺得,方岫根本配不上表姐。

「當然想清楚了,不然你以為我會像你那麼磨嘰?」鐘姿白了他一眼,道︰「曦姐兒那里,你們怎麼回事。」

劉顯跟鐘姿裝傻道︰「我們能有什麼事。」

鐘姿見他不肯承認,劍走偏鋒地試探道︰「今兒個,有人來看望曦姐兒了,你猜是誰?」

「左不過是揚姐兒她們吧。」劉顯答道,可既然鐘姿提起這事,說不定來看曦姐兒的是趙澤呢。于是他又道︰「趙澤跟曦姐兒是從小玩到大的,來看望曦姐兒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

鐘姿一攤手,笑道︰「看來你是想不出來了。那我告訴你,今天來的是趙澤的父親,趙翰林。」

劉顯卻神色自若地說道︰「趙翰林或許是來找我的,听說曦姐兒在莊子上,順便看一看吧。」

鐘姿不由得笑出聲來,道︰「你這樣自己騙自己有什麼意思。他不去你府上找你,偏偏來莊子上是什麼意思。隔著窗跟曦姐兒,又是什麼意思?」(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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