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閨暖 第九十六章 驚天

作者 ︰ EZ伊澤

扶桑手巧,人又聰明,張令曦讓她在屋里做些梳頭的活兒。

娥眉看沒她什麼事,就悄悄地退了出去。

扶桑在屋里頭跟張令曦有說有笑地,提的正是趙嘉善的事。

「听說今兒個一大早,門外頭就有媒人等著,老安人用過了早飯,將她請了進來。」扶桑一邊梳頭一邊說道︰「听說那媒人現在還在老安人那里呢。也正是這樣,老安人才特意讓崔媽媽來告訴咱們,莫要驚擾了的好夢,讓您多睡一會兒。」

張令曦紅著臉一笑,道︰「你倒是個消息靈通的,娥眉都沒留心的事,倒叫你給打听出來了。」

「娥眉是幫著辦大事的人,有時候這些小事,難免有不過眼的時候。何況,昨個晚上是娥眉值夜的,她定然累的夠嗆,這才讓扶桑在面前露了這麼一回臉。」扶桑笑著說道,不說娥眉一句壞話。

「你還怕不露臉不成?」張令曦端看著扶桑梳的頭,滿意極了。

扶桑膽子比丫鬟大些,見張令曦心情不錯,便說道︰「,趙老爺對您可真是一片痴情,您這才剛及笄,他就等不得了。」

張令曦跟趙嘉善,沒有刻意避著扶桑她們。

「他已經等得夠久了,現在表現的著急些,也不稀奇。」張令曦不自覺地替趙嘉善。

娥眉黑著臉坐在台階上,渾身透著殺氣。

真是個不爭氣的。趙大人不過三言兩語,就將她哄騙了去。

若說從前是有顧忌的,那提親之後,兩個人便再沒有什麼顧忌了。

其他人也都是跟著瞎起哄,趙嘉善是有多好,一個個地在面前諂媚討好,卻都不替著想。

娥眉越想越生氣,恨不得將腳下的台階都跺個窟窿。

顯少爺,趨少爺,哪個不比趙嘉善要好。

是被灌了什麼迷魂湯不成?

難道是不知道顯少爺的心意?

娥眉作為一個旁觀者。實在是急的不得了。別的人也就罷了。顯少爺那麼好,都不多看幾眼,實在是過分。

那日顯少爺說要到張家求婚,這都幾日了。還沒有動作。眼看就沒人搶先了!

娥眉真恨不得去將這個媒給做了。

在小院里掃灑的小丫鬟們。個個都避之不及。看都不敢多看娥眉一眼。

偶爾有幾個走遠了的,都忍不住小聲嘟囔︰「娥眉這是怎麼了?一大清早起來,就是這個樣子。誰惹了她了,可有的倒霉了!」

娥眉即便是听見丫鬟們閑話,也不看她們一眼。

佩環看不下去了,走過來說道︰「你坐在這兒當著路干什麼?值完夜不去補覺,沒得在這兒做什麼黑面閻王。」

娥眉怏怏地抬起眼皮看了佩環一眼,表情受傷地說道︰「今兒個有什麼喜事,你們一個個都那麼高興?」

「我們不笑,難道還哭不成?」佩環看她今天奇奇怪怪,忍不住嗆了她一句。

擱在平時,娥眉早像個炸了毛的公雞似的了,誰知今天,她只是冷冷地說道︰「憂心的事情那麼多,虧你們還笑的出來。」

「好了,你少說兩句吧,快去休息。一會兒出來,看你還在這里傻坐著,定要說你兩句的。」

娥眉一副快哭出來的表情,道︰「我才不怕她說。她是瞎了眼嗎?你們也跟著瞎了眼嗎?」。

佩環被娥眉的話嚇出了一聲冷汗,立馬看了看,見旁邊的人都神色如常地做事,才小聲湊到娥眉耳邊說道︰「你是怎麼回事?誰給了你天大的膽子,敢在這里說的不是?」

說著就拉著娥眉,往無人的地方走去。

娥眉也不掙扎,直到佩環放開了她,她才道︰「佩環你是個通透的人,這事,別人不知道,你還不知道嗎?」。

「你胡說些什麼,我知道什麼啊?」佩環伸出手來就去探她的頭,道︰「我看你是發燒燒的糊涂了,淨說些胡話。」

娥眉氣的打掉佩環的手,道︰「你難道不記得跳湖之後,昏迷不醒的時候,喊過趙嘉善的名字?肯定是被他下了什麼邪術,鬼迷心竅了。不然,怎麼會看上他?」

佩環立刻捂住娥眉的嘴,道︰「落水之後說了什麼,我都不記得了,你也不要再提了!難道你想讓被當成邪祟上身?何況趙大人哪一點不如你的意了?就算你心里頭有百千種想法,你終究是個下人,還是要听的話。不要因為平日里待咱們寬厚,你就口無遮攔的說些混話。」

「好好,我不說了。」娥眉見說服不了佩環,心知更不可能說服。

為今之計,只有去找顯少爺商量計策了。

「我困了,回去睡覺。」娥眉一甩袖子走了。

佩環看著娥眉的背影,深深地嘆了口氣。

娥眉她太放縱自己,心里有什麼想法,也都藏不住。不知道是福是禍,該不該去跟說上一說。

等著回了屋里,看神采奕奕地笑著,佩環將剛才的打算收了起來。

「,您看您急的,還沒有怎麼著呢,就一個勁兒往外頭看。若木已經去打听了,有了消息,會馬上回來稟告的。」扶桑道。

張令曦總覺得心里頭七上八下的,趙嘉善真的上門提親了,她心里頭又突然沒著落了似的。

也不知道祖母是個什麼態度,幾位伯母又是怎麼個看法。

若木去了好一會兒了,還不回來,她心里始終難安。

張令曦帶著些傷感地環顧著屋內,想著剛出生時。她帶著記憶,唯一的念頭就是找到趙嘉善和澤兒。

現在不止找到了他們,澤兒成了親,而她也要重新回到趙家了。

簡直就像是做夢一樣。

也不知道上天為何這麼仁慈,給了她跟別人完全不一樣的一次輪回轉世。

莫非是上天知道她執念太重,想讓她了卻前緣?

不管怎麼樣,張令曦心里就充滿了感激。

在很長一段時間里,她以為找不到趙嘉善,找不到澤兒了,心里那種孤獨感每天都在侵噬著她。就好像睡了一覺。一睜眼。已是隔世。只有她帶著前世的記憶,在全然陌生的環境下艱難生存。她太孤獨了。

張令曦沒來由的傷感,感染了佩環她們。

一時間,屋子里十分沉寂。

不知道過了多久。佩環第一個醒過神來。看見了在門口徘徊不進的若木。

「你怎麼越當起差就越發畏畏縮縮了?」佩環沖她招手道︰「快進來。說說怎麼樣了?」

若木嘴唇有些發抖,哆哆嗦嗦地進了屋子,嚇得一下子跪在地上哭起來。

張令曦的心咯 一沉。急忙問道︰「怎麼了,你哭什麼,是祖母她們不同意嗎?」。

若木搖了搖頭,繼續哭著。

「那是怎麼回事,值得你哭成這樣!」佩環上前問道。

若木不敢抬頭,用極小的聲音說道︰「趙家老爺來求娶的不是九,是十。」

這幾句話听在張令曦的耳朵里,卻振聾發聵,像是一下子抽干了她所有的力氣,震破了她的耳膜一般。

她的耳朵里,只有巨大的嗡嗡聲。

「!」

「!」

張令曦已經什麼都听不到,直直地倒了下去。

趙嘉善求娶的是不是她,是十!

是晴姐兒!

竟然是晴姐兒!

張令曦的腦袋里渾渾噩噩,像是被揮起的重物反復錘擊一般,鈍鈍地,疼的厲害。

她不信。

趙嘉善昨天還說要娶她,怎麼突然就變了卦呢?

是若木听錯了吧,或者是媒人听錯了,再不然就是祖母她們听錯了。

一定是有人表錯了意,才造成了這樣的誤會。

趙嘉善怎麼可能不娶她呢。

她是徐清涵啊,趙嘉善怎麼可能娶別人呢?

對,讓若木再去問一下,再去問清楚。

張令曦想張開嘴,卻發現好像不會,發不出聲音一樣。

嘴呢?嘴在哪兒?

伸出手模一模,一定是嚇壞了,忘記了怎麼。

不對,手呢?手又再哪兒?

為什麼什麼都看不見,為什麼什麼都听不見,為什麼她好像什麼都沒了?

不用問。

不用去問,一定是搞錯了。

趙嘉善是不會娶晴姐兒的。晴姐兒給她下藥,害的她這樣,趙嘉善怎麼可能娶晴姐兒呢?

一定不是的。

張令曦覺得腦袋要爆炸了似的。

媒人走後,老安人和梁氏也覺得納悶極了。

趙大人竟然要娶晴姐兒當填房。晴姐兒被齊鹿鳴灌了藥,可是人盡皆知的。

連媒人都不明白,一個不下蛋的母雞,娶回家做什麼?

可這到底是晴姐兒的造化,老安人哪里會不答應呢。

這便敲定了婚事,籌備了起來。

「曦姐兒,醒醒。有我在你身邊呢,你不要怕。」劉顯听了娥眉的話,就直奔張家來了。

到了這兒,卻看見眾人都亂作一團,曦姐兒不知怎的驚厥了。

看著曦姐兒一身冷汗,嘴里不停地喊著趙嘉善的名字,劉顯覺得心上插滿了一柄柄尖刀,踫一下就痛一下。

可是他來不及問為什麼,便將曦姐兒抱著,安慰了起來。

曦姐兒好像是听到了他,慢慢地安靜了下來。

大夫來了,開了安神的藥,也是劉顯一勺一勺喂進張令曦嘴里的。

丫鬟們想近身,都不能。一個個面露難色。

「這里有我守著,你們都先下去吧。喝了藥,最是需要休息的時候,你們都圍在這里,吵吵鬧鬧,倒影響。」娥眉上前將扶桑她們都趕了出去。

只有佩環不放心,死活不肯走。

娥眉擰不過她,只好讓她留下。

劉顯就像是呵護珍寶似的,翼翼地給張令曦掩好被子,替她擦干臉上的汗,整好額前的碎發。他的一舉一動,都有著無比莊重的儀式感似的。

就連佩環,都看的有些呆了。

原來顯少爺喜歡。

怪不得娥眉找來了顯少爺。這倒也好,現在情緒不穩,若是醒來看見顯少爺,說不定還能稍稍緩解一下。

劉顯看著張令曦熟睡了,看了佩環一眼道︰「你在這兒好生照顧,若是有什麼事情,就喊我。娥眉,你跟我來一下。」

娥眉順從地跟在劉顯後面,不放心地回頭看了佩環一眼,生怕佩環一人照顧不好。

「你不用擔心,我就問你幾句話,不會離開太久。」劉顯道。

娥眉點了點頭,道︰「我一定知無不言。」

或許是劉顯的語氣帶著些哀傷,娥眉不自覺地做了那樣的保證。

「曦姐兒她喜歡的人,是趙嘉善嗎?」。

「我家她是被趙大人給騙了的。」

「你回答是或者不是就行了,其他的不用解釋。」劉顯皺著眉頭道。

「恩。是。」

劉顯撇下娥眉,自言自語道︰「怪不得她听到趙嘉善要娶晴姐兒,竟然昏厥了。她一定愛的很深,盼了很久,卻不想趙嘉善給了她當頭棒喝。」

他又自嘲地加了一句︰「而我又何嘗不是呢。」

說起來該是他太自負,才鬧了這麼大個誤會吧。他的心思,曦姐兒應該還不知道。

全身心投入一段感情的時候,旁邊的風光再美,又怎麼可能入眼呢。

劉顯沒有時間自怨自艾,便又打起了精神。

就算曦姐兒心里有其他人,起碼她現在是需要自己的。

等曦姐兒醒了,他就裝作什麼事情都不知道,將他跟曦姐兒產生的那些曖昧的誤會都拋到一邊,不給曦姐兒任何壓力。

曦姐兒若是想哭,他就從旁安慰。曦姐兒若是想質問趙嘉善,他就當曦姐兒的信使。曦姐兒若是什麼都不想做,他就靜靜地陪著曦姐兒。

劉顯看著曦姐兒的眼神里,干淨而溫柔,一如往昔。

娥眉在一旁惋惜地感慨萬千。

就連佩環,都有些動容。

張令曦喝了安神的藥,不知不覺,竟睡了一天一夜。

睜開眼的時候,正對上顯哥哥的笑臉。

她做夢了吧,張令曦立刻這樣想到。做夢的時候也能夢見顯哥哥在對她笑,看來她現在一遇到為難的事情,就不由自主地會想起顯哥哥來。不知怎麼的,張令曦竟然想到了「潤物細無聲」這句詩,然後噗嗤笑了出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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