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前往臨城,一路上倒是比之前安全了不少。
在路過荒郊野外的時候,也曾遭遇到一次土匪的打劫,不過這些土匪明顯都是居住在周圍的農民組織起來的,因此負責守衛的士兵們也只是將他們收拾了一頓,並未傷及他們的性命。
而另外又一次遇到的土匪明顯就是屬于亡命之徒,則是被侍衛們干淨利落的處置了,也或許是因為那一次士兵們的毫不留情震懾了還想打他們主意的宵小,自那以後,路上便太平了下來。
這是沈念念第一次離開邊城,又是身在從未來過的北域,自然對外面的世界好奇的很。
她自幼在京都長大,雖有著侯府嫡女的身份,不過卻因為東易朝對女子限制本就嚴苛的緣故,她幾乎連京都都未曾出去過,除了每到花朝節或者是近年關時才會出了京都城門,去京郊外的寺廟上香什麼的……
對于北域的印象,也是蠻荒之地,窮山惡水出刁民的地方。
畢竟,以前常常能夠听到關于北域的一些傳言,天災人禍,貧窮至極,幾乎沒有任何一個京都人願意去那種地方。
可如今,出了邊城一路走來,沈念念才發現,當初京都的那些傳言多麼不靠譜。
或許北域的確有不少的土匪,這里的百姓也都不是什麼泥捏的人兒,隨時都可能拿著鋤具打劫過往的商隊,佔山為王之內的。不過這沿途看來,環境雖比不上南域富饒,可卻也並非曾以為的那般,乃是荒無人煙之地。
路過周遭的一些村莊小鎮的時候,也能看的出來,北域的百姓們並非想象中的那般貧寒,甚至他們還路過了一個依靠著采礦為生的小鎮,各種各樣的原石翡翠簡直看的她眼花繚亂,小鎮上的百姓們也是極為富裕的,吃喝不愁。對生活也滿足的很。
臨城是北域靠近南域的一座邊界城。
這里除了北域子民外。還有生活在南域的一些百姓。
這座城存在了近千年的時間,臨城也自成了一方特色,這里既能夠買到北域的特產,也能買到南域的精貴之物。繁華的程度。竟是不比京都差上多少。看的沈念念是目瞪口呆,驚訝異常。
馬車架勢到臨城城門口時,沈念念掀開窗簾。便瞧見了在臨城城門口等著的沈明城等人。
她細細一看,除了自己的大哥之外,還有其他的沈家人,有熟悉的也有陌生的,男男女女加起來,有十幾人之多。
「大哥?」
等馬車走進後停下,沈念念便準備下馬車,不過卻被沈明城給攔住了,不由疑惑的看著他。
沈明城笑了笑,「距離我們家還有一段距離,你不用著急下馬車,就先坐著吧,我們一起回家。」
大哥溫和的語氣,讓沈念念鼻子忍不住一酸,眼前也朦朧了起來。
回家?
她終于能夠回到自己的家了嗎?
這一瞬間,沈念念想起來她還是沈凝霜的時候,在雲家遭受的那些屈辱,想起她剛剛在自己孿生姐姐的身體里清醒過來的時候,那種無助于暗藏的恐懼,竟是有種忍不住想要流淚的沖動。
不過所幸,她還是忍住了。
吸吸鼻子,沈念念笑的開心,「恩,回家。」
沈明城哪里不明白她此時此刻的感受,也沒說什麼,只是輕嘆了口氣,「念念,你放心,有些事情,大哥絕對不會允許它過去,遲早,大哥會為你討個公道!」
知道他說的是哪一件事,沈念念雖沒說話,只是臉上的笑意卻是越深了,很是認真的點頭。
沈明城負責帶路,馬車便直接行駛進了臨城。
城中往來的百姓極多,周圍也逐漸變得喧囂嘈雜起來。
約莫又過了半刻鐘,馬車終于在沈府停下,沈念念跳下馬車,驚訝的看著面前這掛著沈府牌匾的宅子,有些愕然。
「大哥,這……就是你們這幾年居住的地方?」
幾乎難以置信的問道。
沈念念也不知該如何形容面前的這座宅子。
雖然門面看上去很大,可不論是門前的兩尊破了的石柱還是那兩扇木質的大門,都顯得有些不倫不類,並且從外看去,這宅子的居住面積似乎並不大,是個二進的小院子模樣,因為除了她現在看到的兩扇位于中央的木門之外,在這個大門面的兩邊還分別開了兩扇木門,並且正好其中有一扇門被人推開了,而門前竟然還擺著賣菜的攤子!
說這里是官員居住的地方,她還真的不願相信。
就算父親已經被外放,可到底還是個五品官員,怎麼會住在這種地方呢?
「就是這里了,念念,有些事情你還不懂。」沈明城狀似無奈的笑了笑,「走吧,咱們先進去。」
沈千秋也下了馬,正好瞧見她的表情,有些尷尬,「念念,這里畢竟還是屬于北域,自是比不得京都的,屋子也小了些,不過也不是住不得的。」
「爹,不是您想的那個意思,我只是奇怪,您是五品官員,有自己的府邸,怎麼著,也不應該住在這里才是……」沈念念還以為父親誤會她嫌棄這屋子,連忙解釋道,「再說了,女兒連泥巴房子都住了幾個月,又怎麼會住不慣這里呢?」
「好了,天色已經不早了,我們還是先進去吧,母親已經準備好了飯菜,就等著爹您回來呢。」沈明城開口道。
沈千秋點點頭,「城兒,這些侍衛們你先安排一下,這一路上多虧這些小兄弟們的保護,咱們也不能虧待了人家。」
「爹,您放心吧。孩兒都明白。」沈明城溫和的笑道,讓他們父女先進院子,這才又去安排易卿瀾的屬下們。
沈念念便先行與沈千秋一起走進了院內。
這院子果真如她想象中的那般小,走進去便是小型的庭院,大約三分的空地只有簡單的陳設,地面是青石板鋪成的,有幾攏地上正種著常吃的蔬菜,倒是有幾分農家的氣息。
「家里也分前後兩院,前院住著的就是我們這一房的人,而後院住著的是你們祖母。家里的下人住在偏房那邊。雖然只是個小兩進的宅子,雖擁擠了些,不過還是住得下的。」
沈千秋到了家,也放松了下來。饒有興致的給她介紹起沈家住的屋子來。
沈念念明白他之前住在易卿瀾的府上並不習慣。哪怕府中的下人對他頗為客氣。可凌王的大名還是如同一座大山壓在他身上,寄人籬下的日子,可不好受。
沈念念認真的听著。一邊說道,「爹,祖母身體可好?我想去給祖母請安。」
雖然還是姑娘家的時候,在府內與祖母相處的並不好,可既然日後她要回來住,礙于情面上,當然不能忽略了沈家的老太太。
沈千秋听了她的話,果然心里覺得很舒服,至少自己這個女兒並沒有因為凌王爺的垂愛而變得目中無人。
沈宅還留著的下人,也沈念念想象中的還要少,除了負責廚房的兩個老婆子和一名廚子之外,家里也就只有負責打掃的下人,總共加起來,還不到七人。
沈念念跟著沈千秋直徑去了後院,小兩進的宅子住著沈家近三十的人口,並不寬敞。
一路上,時不時會遇到一些面熟的沈家人,沈念念也都一一打了招呼,而沈千秋則是裝作給她介紹,順便,將她的身份告之眾人。
這一下子,沈家的人都知道沈家原來竟然還有一位嫡小姐,並且竟是沈千秋的元妻所生,與那位早逝的沈大小姐竟是孿生姐妹!
好奇的沈家眾人便跟著他們一起朝著後宅而去。
雖之前沈明城率先回來,不過卻並未透露關于沈念念的事兒,因此,這也是沈家眾人第一次認識沈念念,並且因為她那張與沈凝霜極為相似的面容而震驚。
沈家的老太太比她記憶中蒼老了不少,當年嫁入雲家之後,她便再也未曾見過這位老太太,不過老太太的養顏之術,卻讓她印象極為深刻,因為老太太當年的模樣,幾乎可以用年輕來形容,風韻猶存的模樣,即便是已經做了祖母,可風采依舊不減當年。
可如今再次見到老太太的時候,至少比她印象中的那位美婦足足老了十歲,眼角也能瞧見明顯的皺紋。
「母親,她是您的大孫女,沈念念……」沈千秋見老太太板著一張臉,請了安後,便將沈念念的來歷說了出來。
老太太听完後,微微皺眉,「她是你的女兒?」
沈千秋點點頭,輕嘆一聲,「家門不幸,母親,念念自小在下鄉長大,受了不少的苦,如今回到家中,未嘗不是老天爺為了補償我們失去霜兒的悲痛。日後,念念住在家中,還望母親多多照顧才是。」
老太太犀利的目光落在沈念念的臉上,見到她的模樣,眼底精光一閃,倒是和藹的笑道,「果真和大丫頭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若不是雲家送來了大丫頭病逝的消息,我還真以為是大丫頭站在我的面前呢。」
說著,老太太略帶傷感的笑了笑,若是不知情的,還以為沈凝霜與她的感情極好呢。
沈念念心知這老太太是在自己面前裝模作樣,不過看在父親的面上,她也不願真的得罪了她,于是微微福禮後才笑吟吟道,「祖母,若是妹妹在天之靈,知道您如此的掛念她,一定會很高興,日後就讓念念來代替妹妹孝敬您吧。」
老太太也和善的笑了起來,對她招招手,「念姐兒過來,讓祖母好生瞧瞧你。」
沈念念頷首,小步上前,在她的面前恭敬的站著,一舉一動,沒有半分失禮之處,真是讓老太太想要挑理都挑不出來。
不過,見她行為舉止,與侯府養大的姑娘相差無幾,這一點倒是讓老太太的眼中帶著幾分懷疑之色,然而老太太畢竟是老人精,並沒有表現出一絲的懷疑,反倒是對她親切無比,笑眯眯的從自己手腕上摘下一個玉質通透的鐲子拉著她的手戴在她的手上,「今兒祖母這是第一次見著你,也沒來得及準備什麼見面禮,這個鐲子祖母已經帶了幾十年了,念姐兒若不嫌棄,就拿將就收著吧。」
沈念念做出一副惶恐的模樣,想要推拒,卻被老太太故作板著臉嚇到,只得惴惴不安的收了起來,細聲道,「多謝祖母賞賜。」
果然,老太太笑的非常開心,只是沈念念卻還是從她的眼楮深處瞧見了一絲不屑與鄙夷。
暗暗冷笑,老太太這個人,她最了解不過。
雖說曾是侯府老夫人,可事實上,她的出身並不高,乃是她父親的繼母,不過,卻是從小將父親養大的,因此,她父親對于這個老太太倒是很恭敬,是真的將其當做母親看待。
然而老太太卻並不這麼想。
心知老太太實際上是看不起她這個從鄉下長大的丫頭的,沈念念也沒計較,左右她也不會在家里住太久,若老太太不打她的主意,她也願意與老太太和諧相處,不讓父親憂心。
見到她們祖孫二人感情不錯的模樣,沈千秋也樂道,「母親,今兒是念念回家的日子,就麻煩祖母吩咐下去,弄一桌好酒好菜,正式將念念的身份公布吧,委屈了她十八年,咱們也應當好好的補償才是。」
老太太撥弄著手中的佛珠,听到這話卻是點點頭,「你說的是,這件事兒就交給你夫人去辦吧。」
沈千秋應了聲,忽然想起風姨娘的事情,猛然沉下臉,又道,「對了,母親,關于當年是何人抱走念念的事兒,兒子已經有了證據,風姨娘膽大包天,心狠手辣之極,雖是貴妾,可也犯了兒子的忌諱,因此,今兒便也順道將風姨娘給解決掉吧,無論如何,既然能夠害死當家主母,這種毒婦,實在不應再繼續禍患咱們沈家了……」
沈千秋已經決定好了要處理掉風姨娘,因此語氣中也帶著殺意,便也不曾察覺,在他說出這番話後,老太太的臉色在那瞬間變得僵(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