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只覺得一陣濃烈的灰土氣息撲過。
大山一來,余杭只覺得周身空氣仿佛一滯,身旁這位比她大了不知三四倍的‘小姐’正渴望望著她,喘著粗氣,身上的肉一顫一顫的。
「嗨。」余杭弱弱舉起手。
「听說你的玉露膏不錯,本小姐全要了。」
由于不清楚眼前小姐姓甚名誰,因此便先稱為大山小姐。
大山小姐用她的縴縴玉手戳了下余杭的肩膀,余杭差點哭了,這是要被戳爆肩膀的節奏。
「敢問小姐貴姓。」余杭沒打算漏了這個大生意,要是能全賣出去,賺個口碑,來日一旦大山小姐幫她打響了這名頭,還怕沒有生意上門?
她若是一個人站在這里別人定然不信她的話,瘦小的身子一看便未及笄,衣著雖靜卻糙,要如何讓人相信她一個瘦小少女會懂得調出][].[].[]玉露膏,但旁邊有一個百凌佑就不一樣了,百凌佑雖身著也不名貴,但勝在容貌俊秀,一看便知是貴類的。
「什麼貴姓不貴姓,我叫柳縴縴,據說你這藥膏能調理肌膚,美白祛斑?」
柳縴縴……這名字明顯與體型不對稱……
大山小姐直入主題。
余杭點了點頭,腦子一轉便將身後的百凌佑拖出來,擺到柳縴縴面前。
「柳小姐,您瞧,這便是連續擦了我們玉露膏的效果。」
柳縴縴絲毫沒被百凌佑的美貌感染,湊近臉龐盯著那細如白瓷,讓都羨慕的美膚。
「這好像還不錯。你剩下這些我全要了,若是用了之後我的皮膚沒變好,我要你好看。」
余杭臉上笑容不變,很是自信,柳縴縴吃的食物大多粗糙油膩,一臉油膩,脂粉痘痘布滿臉,若是她真的听自己的話不大吃大肉,配以調理的玉露膏,保準有效。
「柳小姐,我不敢保證你的肌膚我能調理得好。」
「為何,先前你不是信誓旦旦說了玉露膏的好處,現在跟我說不敢保證?這不是誆我呢!」大山小姐一生氣,後果很嚴重,大腳一剁,余杭隨即一陣眩暈感襲來,幸好搭住百凌佑伸來的手扶住。
「柳小姐此言差矣,我所說的玉露膏的功效還得配上柳小姐自身的努力,人的肌膚與人自身調理功能相關,柳小姐臉上油膩過多,想必整日是大魚大肉,魚肉過多的油膩來不及消化,造成身體內部一定的損傷,表現在臉龐上,所以說,如若柳小姐真的想要調理好自己的肌膚,首先要戒的便是這大魚大肉,尚可?」
「這……」
整個晨陽村孰都知,柳縴縴雖為女子,但勝在出生大富之家,貪戀魚肉,整日大吃大喝,相傳柳縴縴自從兩年前便有了這個大魚大肉的毛病,柳家也層找醫士醫治,但都無果而終,制不住柳縴縴的吃病,便放任她,直至如今這幅駭人模樣。
柳縴縴本人也並不是傻子,但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想吃東西的欲|望,特別是對于肉類,有很深的渴望,她也不想一生這樣,臉上皮膚的粗糙油膩程度讓她驚恐,這才一听有人吆喝著玉露膏的功效時才那麼渴望。
余杭此話一出,隨即就有人在旁邊附和。
「小娘子你就別強求柳小姐,整個晨陽村幾乎無人不知,柳縴縴貪吃如命,要她戒了這大魚大肉,豈不是要了她的命?」
「就是。」
一聲聲附和好似洶涌波浪般襲來,余杭能清晰望見柳縴縴眼中的落寞,這些人雖直言屬實,但當著當事人的面如此直言,未免有些傷人,但柳縴縴一副見慣了的模樣,余杭心中一時有點不是滋味。
「柳小姐能否借一步說話。」
柳縴縴望著余杭,眸光不解,卻還是跟她走到一無人之處。
四周人見兩人走到無人之處,便知無趣,便也散去。
「你當真像變美?」余杭一語戳重點。
柳縴縴重重點頭,她不想再受別人的歧視侮辱。
「那你就要听我的,戒了大魚大肉,可能做到?」
柳縴縴面露猶豫,糾結了一頓,「不是我不想做到,我試過許多次強迫自己不吃肉,但是我真的做不到。」
「這是為何?」
「我也不知,我很容易就餓,一天下來要吃上七八頓,一頓不吃肉便難受,仿佛胸口有什麼在啃食自己一般,難受得緊。」
聞言,余杭面露疑色,柳縴縴這般反常,她不信柳府之人會無察覺,一個人食欲再大增也不可能每次七八頓且頓頓有肉。
「你是不是感覺經常肚子餓,然後就吃,吃了沒一會又餓了,而且什麼都不忌口。」
柳縴縴點頭。
「這想必是你身體的問題了,在下不是醫士,無能幫助柳小姐了。」余杭拒絕了柳縴縴,柳家在晨陽村是大戶,大戶之內有許多見不得人的東西,也不知柳縴縴是不是遭人暗算得此病,余杭不想惹禍上身,在她沒有自保能力之前,一切小心為妙。
「我會努力控制自己的,你就幫幫我吧。」柳縴縴面容與身材令人不敢恭維,此刻卻一臉委屈。
她本芳華之齡,女子最美之時,卻不得已一身累贅惹得萬人嫌,其中苦楚也只有自己吞。
但余杭卻不可憐她,身處大戶,本便應識得其處境,學聰明點為自己謀出路,可見她這幅模樣,明明是傻的可以,連被人害了都不知道。
「我真的無能為力。」
柳縴縴嘴角揚起一抹苦笑,兩邊臉頰肉堆積而起。
「兩年前的柳縴縴,是名副長安的大家閨秀,閨名雖不比官家小姐,但其聲譽也是人略知一二的。」
柳縴縴講完,抬眸望了一眼余杭。
余杭並沒有說話,靜靜等著她的下文。
「我知道你是不想混進柳府的黑暗中,放心,我不會讓你出事,但我真的需要你幫我。」
很意外,柳縴縴並沒有往下說,而此時她的氣勢與剛才截然不同,雖然是同一個軀殼,但先前那唯唯諾諾在眾人跟前紅了眼的柳縴縴早已不在,眼前這個,沉重的眼皮之下折射出的厲眸的人,又是誰呢?
余杭有些看不懂她了。
「其實,你只要先控制著自己少吃肉就行。」
「你不懂,你不會懂。」
不知是不是余杭的錯覺,柳縴縴嘴角的弧度竟然那麼苦澀。
柳縴縴沒再多說話,安靜付了余杭藥膏錢,便轉身離去。
碩大的身子在這條街道上顯得別樣空寂,無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