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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話一出,余杭只覺得自己心像是被一把厚重的大錘狠狠擊打在心房。
打得鮮血四濺血肉模糊。
她的心疼得緊。
如今就好像是什麼東西都擺放在她面前,一切從薛左佑口中解開,顯得多麼虛無縹緲。
小祁……
她終于知道,為什麼他有那麼掙扎矛盾的眼神。
她們的生母,將唯一的續命丹給她服下,而他卻活不過十八歲。
原本生命中平等的兩人卻因這一顆續命丹而化作不平等的人生。
他怎能不恨。
余杭心被狠狠攪弄在一起,像是有一只悲傷化名的蟲子,猛然驚醒,巨大的鉗子狠狠掐在她的心房。
「續命丹,為什麼不給他!」她幾乎是嘶啞著聲音喊出。
薛左佑搖了搖頭。
他也不知。
「那為什麼就不一分為二!」
「續命丹只能整顆服下,若是分散,它的藥力也就消散了。」
余杭已經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小杭了。
她從沒有這一刻這麼恨那個。
她不知道為何自己會這麼悲傷,像是原本就是自己的靈魂,可她卻清楚的知道,這並不是自己的靈魂,她只是一個外來人,該悲傷的,是余雨涵。
可是她卻忍受不住,那悲傷仿佛會彌漫,她感覺自己就是余雨涵。
她恨那個,為什麼那麼殘忍對小祁。為什麼能割舍得下自己的骨肉。
可她又不能責怪她,手心手背都是肉,割舍誰都是痛。
她似乎還能看到夢中那抹縴細的身影。她臉上掛著的溫暖的笑,瞬間化成支離破碎。
她還能看到眼前的小男孩輕輕拭去她臉頰上的淚水,輕輕說,不哭了。
余杭的心像是被千萬刀割著。
「小杭……這不是你的錯……」薛左佑輕輕拭去她臉上滑落的淚。
這一刻的她,像極了無助的小貓。
望著她眼淚似不要錢的珍珠般掉落,薛左佑第一次覺得無力。
將真相說出來的是他,心疼她掉淚的也是他。
「不……」她的淚掉著。落在他的掌心,微涼。
她怎能說這是她的錯,他們都沒錯。
宮素如沒錯。
余祁沒錯。
余杭沒錯。
錯在哪?
宮素如若是任憑宮無極煉化遺珠做出傷天害理之事。那便是錯。
她為了救自己的骨肉以命相抵換的續命丹。
救了余杭卻舍下余祁?
她這是錯?
都不是。
可她又怎能不恨,可怎能不心痛。
余杭只要一想到余祁那樣的眼神,再想到他所受的苦,她的心就忍不住犯苦。
「我該怎麼辦……」她的聲音極低。薛左佑心中鈍痛。
此刻薛左佑沒有再說話。只是摟著她,讓她將身上的力量都壓在自己身上。
余杭似是哭累了,眼淚不再掉。
她理清腦子里的思路。
也就是說。
宮素如的真實身份是碧浮山莊莊主之女,而小祁的身份,便是莊主孫子,而她,亦是孫女?
那麼眼下這些情況都可以解釋了。
這些人之所以控制著她,又不傷害她。
她原本還在想著這是何種原因。現在這一切都挑明在眼前了。
「薛左佑。」她的聲音略微嘶啞,喚著他的名字。
「嗯。」
薛左佑輕聲應著她。目光柔和,手捧著她的臉頰,直視著她,目光柔軟。
「你為什麼會知道這麼多。」余杭目光怔怔望著眼前的他,似乎要將他看個透。
她不能明白,若是碧浮山莊真的如他所說這麼厲害,那為何這些事情他都能夠一清二楚,而他當初接近她的目的又是什麼。
「你累了。」他似乎不想多說,捧著她的臉輕輕落下一吻,便要讓她躺下。
余杭拽住他的手,目光緊緊落在他的臉上,上面寫滿了堅持。
「我知道你還有好多沒有告訴我。」
她的聲音淡淡的,卻帶著一股堅韌。
薛左佑一怔,卻不知從何開口。
他只能將余杭抱緊。
「小杭,給我些時間,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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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國公府亂作一團。
衛國公查明了那日真相,事實則為七氏母女欲陷害余杭反栽贓嫁禍給余雨蓉,衛國公氣得不行,將七氏母女關入柴房,三天三夜不給他們吃喝,要狠狠懲戒一番。
一時之間,衛國公府失了當家主母,亂作一團,衛國公依舊不動神色,讓徐氏暫管府中一切事物。
而他則派人去找尋余杭。
他雖恨她,但她也是自己的骨肉,決不能就這樣讓她流落在外。
可結果呢?
聯系到的卻是碧浮山莊!
這個讓他恨了那麼多年的山莊|!
衛國公面容陰霾畢現,身後一黑衣男子從陰影處閃現,听了他的吩咐便消失不見。
而此時,卻有客上門求見。
衛國公橫眉冷豎。
「不見。」
前來通報的下人踟躕不前,還是說了出來。
「老爺,那人說老爺若是听了他的名字,定會與他相見的。」
「他說,他叫于軒。」
于軒!
衛國公眸中厲色大綻。
「讓他進來。」
不知是否是下人的錯覺,他只覺得衛國公眸中有那麼一瞬的殺氣晃過,再一睜眼卻是消失不見。
若是余杭在此,定會訝異于于軒今日的模樣。
那日書店相別,他還是一副翩翩溫潤的模樣,一身白衣是擋不住的風華,可如今,眼前這人,一身紫袍,目光精銳帶著幾分圓滑,唇角始終掛著一抹看似不存在的笑,只見他左手執扇,另一只手放在身後,有眼前的下人領著。
衛國公望著眼前這個人,目光帶著幾分狠厲。
「多年不見,衛國公,別來無恙啊。」于軒的語氣輕佻,像是不經意間的一句話,卻給衛國公的心中潑下驚濤駭浪。
「確實多年未見。」
衛國公望著眼前的于軒,于軒同樣在打量著衛國公。
「衛國公這日子挺滋潤的嘛。」
于軒語氣輕佻,卻听不出什麼含義。
「拜你所賜。」
「不敢當。」
「當年你一走了之,今日卻還回到這來,為何?」
衛國公聲音清冷,目光微寒。
「看看老朋友嘛。」
于軒聲音極其圓滑,卻讓人听不出他的意味。
衛國公冷了臉。
眼前的人,是他極其不願見到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