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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萬華會上,他是最出色的男子。」
柳縴縴唇角勾起一抹心滿的笑,像是天邊一抹彎月,柔軟得不可思議。
「他出生高貴,長相驚為天人,才華橫溢,是長安城中不可多得的人才,許多姑娘為他暗許芳心……我也不例外。」
不知怎地,余杭響起了薛左佑。
他,好似也是這樣一人。
「那時的我,同上官婉兒,以及……余雨蓉乃是閨中密友。」
說到這話時,柳縴縴不知是否想起了什麼,唇角竟是勾起一抹嘲諷。
「那時的我依舊天真得可怕,上官婉兒小我兩歲,跟你年紀一般,余雨蓉卻是跟我同歲,我們兩個也最是要好,對于上官婉兒,我們更多的是像對待妹妹般。」
「誰都不知,我們三個的生活,就被這個男()子所大亂。」
「程天明是天之驕子,他的存在,讓許多人都為之驚詫,我與他的相遇,只是一個偶然。」
「大夏初年,我剛滿十四,正是貪玩的年紀,那日與她們相約游湖,那湖在郊外,我們幾個女子連同各自丫鬟,算上去也就不到十人,當時為了輕松,便沒有隨身攜帶小廝,那湖很漂亮,我們玩的正歡,可是突然,一陣猛喝從對面林中傳來。
幾個年紀小的娘子受到驚嚇,驚恐不已。可猛地,對面傳來的吼聲越來越大,像是老虎的叫聲。有人開始慌了,要知道,這湖著實不大。她們可以望見對面的深林,而湖面上還有一座橋供人行走。這會對面傳來這麼凶猛的叫聲,頓時便有人嚇軟了腳。
我當即便令各家丫鬟攙扶著各家小姐回家,著實不好待著,若是出了事誰都擔待不起。
可意外突然就發生了。」
她的聲音戛然而止,似是在回憶著什麼。
余杭不想打斷她,就連為何去光明寺也不曾問起。
「一片慌亂中上官婉兒忽然落水。而對面突然竄出一只巨大的老虎,正猛地朝我們這邊襲來。所有女子都亂了套,全部四竄。也沒人去管落水的上官婉兒,而慌亂之中,我不知被誰撞了一下,猛地也朝水中而去。而上官婉兒突然就抓住我的手。而程天明卻突然出現,抓住我的手,不讓我掉落。」
余杭可以想象,在當時那樣的情況之下,程天明的出現會讓多少少女暗失芳心。
當時的情況,無疑是危急的,一群不知社會深淺的女子單獨游歷在外,身邊有無男子可以周旋猛虎。
程天明的出現就好像給眾人打了一劑強心劑。而這種感覺最深的無非就是柳縴縴跟上官婉兒。
「程天明將我與上官婉兒救了起來,讓我們先找個安全點的地方避避。我拉著上官婉兒轉身便走,只匆忙之中跟他對上了一眼。」
「在那種情況下,我們兩個的離去,無疑對他來說是最大的幫助,如果我們當時還在他身旁的話,也之會拖他後退。」
「之後的事便如同所有英雄救美的戲碼一般,上官婉兒戀上了程天明,而我與程天明兩人皆對對方有意,我曾一度躲避,可後來程天明卻直接告訴程家老祖宗,此生非我不娶。就這樣,我們成了未婚夫妻。」
柳縴縴許是響起了什麼,眼眶略微濕潤,帶著點點閃光。
「事情本來是很美好的。可所有的算計都在天真中發生的。我曾經以為上官婉兒已經不會再對我懷有怨恨,可沒想到,她竟在成貴妃生辰那日給我下藥,我不小心中了她的計,勿飲了那被下了藥的果酒,昏沉之中只覺得整個身子都在眩暈,再次醒來時,我所在的周圍,都是從未見過的陌生,你猜,我在哪。」
柳縴縴唇角勾起一抹諷刺的笑容。
余杭只覺得無比刺眼,「在何處」
「晟王府。」
她眸中諷刺之色更甚,「可笑至極,一件莫須有的事情便讓我的名聲掃地,至此之後天下人都知道柳家出了位放蕩的三小姐,在貴妃生辰之日勾引晟王不成反被抓,更可笑的是她還是程天明程大公子的未婚妻。」
「後來呢?」
「後來,程天明只是說了相信我,照樣表示要娶我,上官婉兒怒了,哦,忘了說,從那之後,我跟她便不再是所謂的朋友,當一切虛偽面孔撕下,看到的還奢望是美好的臉龐嗎?」。
柳縴縴目光轉向窗外,再回過頭時臉上已經帶著了然的笑。
「上官婉兒約我去我們之前出事的那個湖邊,我去了,當時也是想著問清楚,我去了,迎接我的,是晟王,後來,他毀了我清白,當時程天明恰好同上官婉兒出現在那里。」
「我身敗名裂。」
柳縴縴說到這里,已經足夠了。
她的存在,對柳家來說是一個屈辱。
晟王妃生父乃當今忠勇候,權力至高至上,想要打垮柳家,不過動動手指頭那般簡單。
柳家是書香世家,家族之中僅有柳二爺當了一個五品的官員,較于晟王妃的後台,就相當于螞蟻動大象。
程家無法忍受這樣一個兒媳婦,當天退親,柳縴縴名聲掃地,被逐出家門。
一切的發生,都在往更壞的方面而去。
余杭深知輿論的傷害有多大,不論是現代,亦或是古代。
在古代那樣極其保守的年代,一個小小的輿論,對于一個姑娘來說何其重要,更何況是對一個書香門第家的姑娘來說,這是一種強行的傷害。
「後來,柳家成為三六家族,家中子弟取消入仕資格。柳家本欲將我處死,卻因祖父以死相救,我的世界,只剩下一個愛我的祖父了。」
柳縴縴將這一切將完,仿佛吐出了壓在心中最重的一塊石頭,只覺得胸口驟然一輕,有股塵埃終將要落定的感覺。
「程天明呢?」
余杭疑問出聲,照柳縴縴先前所說,程天明與她十分相愛,難不成,連程天明也離她而去。
從旁人口中听到程天明這三個字,柳縴縴的心還是會顫抖。
正恰馬車到了目的地,柳縴縴望著眼前光明寺三個大字。
紅唇輕啟,「就在里頭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