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字嫡一號 327 生為手足(求月票)

作者 ︰ 青銅穗

徐鏞神情變得鄭重,說道︰「願聞舅父詳解。」

楊沛道︰「三年前你大表嫂生下對雙胞胎,都是男孩兒,是目前楊家唯有的一對雙生子,也是第三代中現僅有的兩個男丁。但是去年臘月,也就是楓兒出走,家里正亂成一團的時候,這雙孩子卻突然遭了場意外。」

「什麼意外?」徐鏞忍不住問。

楊沛目光變得幽黯,雙眉緊擰著道︰「那天你舅母帶著那雙孩子去你叔外祖家里串門,孩子們在院子里玩耍,他們倆忽然就倒地不起,臉色煞白,雙唇卻發著紫。所有人都嚇壞了,卻沒有一個人知道是怎麼回事。大夫來後說他們倆乃是中了劇毒。

「誰也說不清這毒是怎麼來的,一則楊家後宅沒有這些骯髒事,二則那毒藥據大夫說乃是種罕見的劇毒,莫說後宅婦人弄不到,就是我等想求也是難求。」

「∼竟有這等事?」徐鏞也皺了眉頭,「那孩子們如今呢?」

「如今性命倒是無礙,但是那毒性太強,留在體內竟是驅散不去。每隔段時間便疼得滿地打滾,才四歲不到的孩子,本來健健壯壯,如今愣是被折磨得瘦成了皮包骨。我著人四處走訪名醫,卻遍尋無果。直到上個月,我才起了上京師來問問的念頭。」

他望著徐鏞︰「這才是我上京來的目的。原先也著急楓兒,但因為知道他在徐家,反倒是放了心。我知道你們會善待他的。你母親始終都是個善良的人。我也知道我遲早會要來見見你們,但這次並沒有準備好,然而誰知道——這或許也是老天爺的意思。」

徐鏞道︰「舅舅來家。何曾還需要什麼準備?」

楊沛默語。垂下的眼眸里似含著千山萬水。

他望著窗外︰「家父二十歲就任了京官,家母帶著子女在京師長住。我只有你母親這個妹妹,小時候,我帶她的時間比你外祖父帶她的時間還要多。」

徐鏞抬頭望著他,只見一貫挺拔的他的背影竟有些微駝。

楊老先生過世已有十三年,楊家帶著他的棺槨舉家南遷的時候他與徐瀅伴著楊氏到過江南,而在他們南遷之前。他對這位大舅的印象是很深的。那時候楊老先生虛懷若谷,德才兼備,長子楊沛也是才華橫溢。乃是京中有名的才俊。

楊沛往徐家來得多,印象中常與徐少川在如今他住的拂松苑里喝酒,徐少川學問平平,但他們倆卻很投緣。以至于楊沛扶靈南下之後與他也保持著密集的書信往來。

記憶溫柔了歲月。使那些本該逝去的心結越發松散。

他說道︰「不知舅父可曾查出這究竟是何人下的毒?他怎麼會沖個孩子下手?」

「我並沒有查出來。」楊沛搖頭往前踱了兩步,「而且當時也並沒有人看到有人接近皓兒他們,于是這麼看來,下手的就只能是個武藝高強之人。然而楊家並沒有習武之人,所以我又猜想,或是有人路過誤傷所致。」

「誤傷?」徐鏞凝眉。

「沒錯。」楊沛道,「我進京之前,听說前軍營轄下的蘇州衛所日前也正在奉旨清查屯田的事。加上這幾****在京師也听到了不少關于端親王世子的傳聞,我想既然連宋世子去衛所查案都曾受傷。或許皓兒他們也是被人誤傷也未定。」

徐鏞沉默了一下,說道︰「舅父的意思是說,前軍營也出現了侵吞田地的事?」

「並沒有確切消息說屯田流失,畢竟江南重鎮緊要度不輸北直隸,尋常人輕易哪敢打主意?只听說是奉旨進行例行清查。」楊沛轉身面向他,「我也是下晌听你說楓兒被世子留下辦案才想到此事。」

徐鏞沉吟點頭。

這時候楊氏走進來︰「你們還在這兒呢?我听蘇嬤嬤說你們吃完有一段了。」

她面上縈繞著淡淡的喜悅,徐瀅生下了小王孫,徐鏞又覓得了賢妻,如今楊沛又到了京師,于她來說近來的日子是再沒有這般愉悅了。

徐鏞跟楊沛抱拳︰「我這幾日托友人幫舅父訪訪名醫。若是不成,便請瀅兒請個太醫瞧瞧,總之先治孩子的病要緊。」

「不用。」楊沛擺手,「你若方便幫我探訪大夫我已滿足,不需要去驚動瀅兒。況且,他們不在京師,就是請了太醫出來也治不了病。」

徐鏞不置可否。

讀書人心氣高,尤其他們冷落他們這麼多年,如今有事便來求他們,也恐人家說閑話。

但他們又豈會狹隘至此?請個太醫對徐瀅來說並不是什麼難事。

他岔開話說道︰「家里有地方住,舅父既來了,自然沒有住別處的道理。何況我想母親也是很想念江南的,舅父即便是不缺住處,但又何苦辜負家母這份孝心呢?您若是能留下來住著,一則我有消息方便即刻告知您,二則您二位也好敘敘舊,如此豈不是好?」

楊氏立刻凝了雙眉︰「哥哥還要去別的地方住?」

楊沛訥然。他倒不是成心矯情,只是這麼多年未見,有些禮節不知不覺便施了出來。

徐鏞笑道︰「房間都打掃好了,舅舅就將就著住下罷。家里還有好些老僕人也想來拜見舅舅您呢。」

楊沛看了眼抿緊雙唇的楊氏,無奈道︰「那就叨擾了。」

「舅舅客氣。」

徐鏞笑著退出。

楊沛張嘴喚了句︰「鏞兒——」

他在門下回頭,而他緩緩吸了口氣,又擺擺手讓他下了去。

徐鏞步出門來,沉吟著在廊下回頭,敞開的大門里傳來楊氏的聲音。

「大哥是真不把我當妹妹了。」

「說什麼渾話。」

「你既不想認我,為什麼又要來?既來了,為什麼又不肯住下?」

「……我只是路過,走累了。」

徐鏞揚揚唇角,抬步回了自己房。

誰曾說兒女再老在父母眼里也是孩子來著?在楊沛眼里,也許楊氏也並不是那個錯到永不能原諒的幼妹吧。規矩不外乎人定,如果楊家真的以禮儀傳家,那麼又怎麼會有老死不相往來的同胞呢?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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