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給我女兒看看。」周建雄把周汐雅放在床上,讓出位置給身後的大夫。
「…」錦繡捂著嘴哭了出來,都是她沒用,沒跟好。
「別哭了,快去弄點水,一會好給汐雅擦擦。」陳怡姍看那邊大夫在給周汐雅號脈,拉住錦繡提醒。
錦繡點頭,趕緊去倒水。
大夫給周汐雅號脈,仔細檢查周汐雅的傷勢,眉頭緊皺「周將軍,令千金摔到了頭部,後腦有個鼓包,這可能是一起她高燒的原因,傷情比較嚴重,頭部太復雜,老夫也沒有確切的把握,別的地方只是一些外傷,並不嚴重,老夫先給令千金開一些活血化瘀的藥,看看效果吧。」大夫也不敢把話說得太滿,還是把話往嚴重里說的好,要是治不好也不是他的錯,治好了,那是他醫術高明了。
他們當御醫的,對給這些貴人們看病,自然知道該怎麼說才讓自己最安全。
「那我女兒什麼時候能醒過來?」周建雄面色很冷,什麼叫看效果,他最討厭這些大夫似是而非的話,說白了還不是怕擔責任。
「這,等令千金燒退了,人自然就醒過來了。」大夫說道。
「那請大夫去開方子吧」周建雄也沒有好辦法,只能先這樣了。
等大夫出去了,周光勛靠近周建雄提醒「二叔,要不要把小妹的外公請來,他是老御醫,讓他給小妹看更放心一些。」
「我知道,不過現在城門都關了,也不好去請他老人家,明天一早你去請吧。」周建雄疲憊的揉揉眉心,第一時間他就想到了自己岳父,可惜時間太晚了,明天再說吧。
「好」周光勛點頭。
周光勛走到樓下,正看到陳怡姍正在廚房做吃的,他們住的房子自帶一個小廚房,看著陳怡姍忙碌的背影,周光勛靠在門框上,這個時候心里才有一絲放松。
感覺身後有人,陳怡姍回頭,看到是周光勛,笑了「表哥,現在汐雅找到了,你們有心思吃東西了吧,我做了些宵夜,晚飯你們就沒怎麼吃。」
「好,謝謝你」周光勛嘴角翹起,眼里充滿了欣賞,表妹人很好,足夠堅強,冷靜,能力也不錯,是個很好的妻子人選,作為軍人的妻子,就要面對隨時會失去丈夫的準備,一個冷靜的妻子,才能撐起一個家。
母親的性格就是太柔弱了,爹走了,她沒有學會堅強,而是跟著他走了,留下他們兄弟三個,他找的妻子,絕對不能找娘那樣性格的。
「干嘛這麼客氣?」感覺到周光勛的目光,陳怡姍不禁紅了臉,表哥還從來沒這麼注視過她。
「你先忙吧,我出去看看。」周光勛收回目光,雖然小妹已經找到了,不過外面還有那麼多士兵在呢,總要出去安排一下,爭取把非議弄到最小,二叔剛回來,不能有什麼是非纏身。
走到外面,卻看到獨孤瑾在院子里來來回回的走著,表情有些糾結,有些著急,身上的衣服也沒換,還是那麼髒兮兮的。
看到周光勛出來了,獨孤瑾忙走過來問「周汐雅怎麼樣了?「
「不好,傷到了頭,大夫說先看看吧。」想到小妹受的罪,周光勛對獨孤瑾的一點好印象消散了,再有責任心又怎麼樣,如果不是他,小妹怎麼會這樣。
「那是什麼狗屁大夫,什麼叫先看看,行不行啊,不行換人。」獨孤瑾忍不住喊了出來。
「你閉嘴,有本事你去找好的大夫,現在城門關了,只能先用他。」周光勛呵斥,大夫是能得罪的嗎?沖著他們發脾氣,本來一天能好的,他們能拖到三天。
獨孤瑾除了他爹,還沒有人敢訓斥他,本想回嘴,可是看在周汐雅的面子上,他決定忍了。
「我能進去看看她嗎?」。
「不行,我二叔還在里面,你不想被我二叔教訓,還是別出現在他面前,他還不知道你做的那些事,如果你真的覺得對小妹有歉意,我建議你把這次私自調動軍隊的事情擔下來,這樣我會覺得你是個男人。」周光勛深深看了獨孤瑾一眼,大步離開。
「我承擔就承擔」獨孤瑾咬牙,抬頭看向二樓窗口,看著里面透出的亮光,臭丫頭,希望你沒事,我還等著你來報復我,可千萬別死翹翹了。
要熬好了,周建雄一點點的給周汐雅喂進去,看著女兒全都喝進去了,周建雄這次稍微放心。
「周將軍,您先去休息一下吧,這里我們盯著就是了,有事會叫您的。」陳怡姍走進來的說道,她對周建雄是有些怕的。
「是啊,二叔,您先去休息吧,我們守著小妹,要不然小妹醒了,看到您這樣,會生氣的。」剛剛趕回來的周光弼跟跟著勸,他在另一個地方帶人找小妹,知道小妹找到了,趕緊就跑回來了。
「好吧,雅兒燒退了也要叫我,我先去休息會。」周建雄模模周汐雅的額頭,還是很不放心,他找了好幾個時辰了,確實是乏力了,看自己身上髒兮兮的,也只好先去休息一會,明天他還要去上朝,上報調動軍隊的事情。
「小妹是怎麼找到的?」周光弼一邊大口的吃著東西,隨口問陳怡姍。
「和蕭侯爺家的二一起找到的,听二表哥說,應該是蕭把小妹救出來的,不過他人也昏迷了,被抬走了。」陳怡姍接過錦繡遞過來的帕子,給周汐雅換頭上冷敷的帕子,希望溫度趕緊降下來。
「蕭景擎啊?那一會我看看,他救了小妹一命,咱們怎麼也要表示關心。」周光弼咬斷嘴里的面,說完繼續大口大口的吃。
「你吃慢點,沒人跟你搶,你不用著急,我估計著二表哥肯定會看看的。」陳怡姍好笑的看著他,三表哥有時候就像個小孩子,毛毛躁躁的。
周光勛找到中郎將安排好讓士兵回營的事情,轉身去了蕭景擎的住所,此時蕭景擎經過大夫的救治已經清醒,現在正在給他接骨,他的手臂骨折了要接骨才可以。
「二,忍著一下,很快就好。」大夫提醒。
「我知道」蕭景擎接過小廝遞過來的帕子,咬在嘴里。
吧一聲,骨頭接了回去,蕭景擎眉頭一皺,冷汗冒了出來。
「蕭,老夫給你固定上,傷筋動骨一百天,這段時間這個胳膊千萬別動,要不然不利于恢復。」大夫給蕭景擎固定住後提醒。
「我知道了」蕭景擎放下胳膊,靠在床上長吐一口氣。抬眼就看到站在屋里的周光勛,以為周汐雅出了什麼事,忙問︰「周姑娘怎麼樣了?」
「小妹沒事,大夫在盡力救治,我先過來看看你,謝謝蕭對我家小妹的救命之恩,這個恩情我周家記住了。」周光勛鄭重行了一禮。
「周,你不必如此,我救人只是義氣之舉,不用如此掛心,怎麼說咱們說也算是了,難道我能眼看著你出事不去救。」蕭景擎起身扶住周光勛。
「蕭快躺下。」周光勛趕緊扶蕭景擎躺好「咱們當然是,蕭你這個我周光勛交定了,你先好好養傷,有什麼事說一聲,我們一定盡全力。」
兩人聊了幾句,周光勛看蕭景擎很是疲憊,自覺離開,來日方長,這個人情怎麼也要還了。
蕭景擎靠在床上,另一只手搭在頭上,閉上雙眼,遮住眼里的深思,他這次來都城,除了處理父親交代的事情,也是想暗中發展自己的人脈,他是家里的老二,庶出的不算,他們兄弟三人爭奪世子之位,上面有長兄,下面父親疼愛的幼子,他這個中間的自然是要為自己好好的打算一番。
周家算是頂級家族,跟這樣的家族交好,對他來說有很大的好處,當然,如果能娶到周汐雅是最好的,這樣的聯姻才是最穩固的,他需要一個有大背景的妻子來幫扶他,周汐雅在方面條件都是非常不錯的。
半夜,屋里的燭光有些昏暗,錦繡拄著頭,困的腦袋一點一點的,一個沒支撐住,猛地一低頭驚醒了,挑了一下燭光,讓屋里更亮些,起身去看周汐雅的情況,模了模周汐雅頭上的溫度,感覺溫度降下去了一些,這才放心一些,掖掖被角,趴在床邊繼續守著周汐雅。
這時窗戶吱呀一聲輕響,錦繡太困了沒有發現,窗戶被緩慢的推開,從外面翻身進來一個人,赫然是李慕。
李慕擔心周汐雅的情況,他不希望長得那麼像妻子的女孩死了,所以才貿然來這里。
輕步走,拿出迷香在錦繡鼻前一晃,錦繡睡的更深了。
李慕看向床上的那個人,她的臉頰有些輕微的擦傷,燒還沒有完全退下去,臉頰紅紅的,李慕站在床前,靜靜的看著她,妻子當年就是這樣安安靜靜的躺著,就再也沒有醒過來……
周汐雅做夢,夢中自己回到了上輩子自己死之前的場景。
她看到自己躺在地上,喘著粗氣,已經是出的氣多進的氣少了,白氏正俯身看著她,臉上都是得意的笑︰「哈哈哈……嘗到死的滋味了吧,什麼樣?是不是很好受,你好好享受現在還能呼吸的滋味吧。」
「為什麼這麼對我?」周汐雅看到地上的那個自己眼里的不敢置信。
「為什麼?怨就怨你不會投胎,成了你娘的女兒,你不知道我有多恨她,小的時候,她是嫡女我是庶女,她被萬千寵愛著,我只能翼翼的討好她,什麼委屈都要自己咽下,後來我們長大了,我還記得我第一次見到你爹的樣子,我們來周家參加聚會,我在府里迷了路,到了後宅看到了在練武場練劍的他,那英武的樣子讓我深深著迷,那一刻他就走進了我心里,可他偏偏成了我的姐夫,你娘什麼都沒做,就因為會投胎,就和周建雄結了女圭女圭親,我好恨啊,我知道只要有你娘在的一天,我就永遠不會被你爹看到,所以我就弄死了她。」
周汐雅睜大了雙眼。
「吃驚是嗎?想知道我是怎麼弄死你娘的嗎?呵呵,你們還真是母女,死的方式都差不多,你娘也跟你一樣,想喘氣卻怎麼也喘不上來,上天還是很公平的,她得到了一切,卻沒得到一個好身體,她有哮喘,尤其不能接觸花粉,本來我是沒有機會的,可是她突然發病,我跟著你外婆去照顧她,你爹做的很嚴密,不讓你娘接觸到花粉,可是他忽略了一個最致命的因素,就是你,沒有一個母親不會不抱自己的孩子,你娘那麼愛你,每天必抱的就是你,我就把花粉模在了你的衣服上,年幼的你就是我的工具,就這樣你娘一次次的發病,身子越來越弱,你外祖想盡辦法都沒有救回你娘,哈哈哈哈……沒想到吧。」白氏得意的說道。
周汐雅的眼角滑下眼淚,她沒想到娘是這麼死的。
「我到現在還記得你娘死的時候那模樣,臉被憋的青紫,對對對,就跟你現在的模樣一樣,怎麼樣,這滋味不好受吧,這份毒藥可是我特意給你準備的,你好好享受吧。」白氏笑了出來。
「你……你不怕……遭報應嗎?」。
「報應?什麼報應?現在遭報應的是你們,現在要死了的是你,我可是活的好好地活下去,長長久久的活下去。」白氏面色猙獰。
周汐雅想要沖幫躺在地上的那個自己,可是卻發現自己動不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
「算了,我也累了,看著你這張臉我就討厭,我還是送你一程吧。」白氏起身拿過一個枕頭,陰笑著走過來,蓋在了周汐雅的臉上,用力的按著,躺在地上的周汐雅用力的掙扎。
李慕看到周汐雅的眼珠不斷的在動,似乎有醒過來的跡象,忙離開。
「啊……」周汐雅大喊出聲,猛地坐了起來,抬頭的那一瞬間,只看到窗口似乎是有一個身影一閃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