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千瀾對自己診脈的技術還是很相信的,這確實是中毒的跡象,當初在山上的時候,師父確實曾經說起過這種叫做七夜一枝花的毒。而且,她似乎還在一本醫書上看到過關于這種毒的解毒之法,可是當時沒有想過會有人中這種罕見的毒,並沒有把解毒的方子放在心上。
「你說的是真的?不是疫病而是中毒?」楊一瀾半晌才算是回過神來,難以置信的問道。
不得不說,他听了這句話,反而覺得輕松了不少。雖然中毒難治,可是中毒的話,就證明只要管理得當,其他人的性命安全是能保證無虞的,可如果是疫病的話,問題就會嚴重很多,很有可能,安平城將會變成鬼城。
哪怕這樣的毒可能是無解的,他也情願是中毒。何況,有千瀾在的話,就算是中毒也不一定會死人。
「沐大夫,這麼多的人中毒,那要多少藥。才成?要是有人帶著這麼大的藥包進來,能不被發現嗎?」。王軍醫有些疑惑的問道。
「我敢保證是中毒。師父說過,這毒叫做七夜一枝花,只要一點就能毒死數頭駱駝。所以,只要是有一小包的量,就足以讓一個大營的人中毒。這些人中毒,統共也不用多少藥。」要是尋常的毒藥,要讓這麼多的人中毒還不被人發現確實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兒。可七夜一枝花的話,要讓一萬人中毒,最多不過拳頭大小的一包藥也就足夠,要在大營里藏這樣一點藥,並不是難事。
「這種毒藥來自于夷族人,只是听說,現在就是夷族那邊也輕易不會煉制這種毒藥了,不知道下毒之人卻是從何而來。」師父曾經說過,這毒的煉制方法已經失傳,應該不會有人會了,怎麼還能弄到這麼多?這是她所不能理解的。
可是,她不理解,不代表楊一瀾不能理解,楊一瀾和柳雲鶴兄妹認識多年,就算平日里接觸不是很多,可總算有些了解,據說,這兄妹二人的母親就是來自夷族,而且是當地部落的小公主,他們有這樣的藥又有什麼奇怪的?
「好,很好!」楊一瀾恨的咬牙切齒。
如果柳雲鶴能在戰場上和他一絕生死,他不覺得有什麼不對,雖然是謀逆,可兩軍對壘也算君子。可是他居然對這麼多的人下毒,其心可誅,軍人可以死在戰場上,但是沒有道理剝奪他們上戰場的權利,讓他們死在病床上。
「那沐先生您能說說這毒為什麼叫做七夜一枝花?」王軍醫有些忐忑的問道。怎麼听,他都覺得這個名字中似乎有隱含什麼意思,可是他不懂。
「所謂七夜一枝花就是中毒之人只能堅持七夜,七夜之後就會吐血。據說,中毒之人所吐之血比起尋常的血液更加鮮奪目,就如同盛開的紅花一般,所以叫做七夜一枝花。中毒之人吐血之後,就算是有解藥,也再無救回的可能。」沐千瀾把自己知道的詳細做了解釋。
這句話,讓王軍醫心里沉甸甸的。這些人從發現有問題到現在,已經有三天時間了,也就是說,研制解藥的時間,最多只有四天,可也不知道這位沐大夫有沒有法子能研制出解藥,如果不能,這些人難道就要這樣死去?
沐千瀾卻沒想著王軍醫已經想了這麼多,她看著楊一瀾暴怒的模樣,嘆息一聲說道︰「楊一瀾,你留在這邊也是于事無補,不如先去查查究竟是什麼人給這麼多人下毒?」
****也正有這個意思,或許這個人能把藥不知不覺中帶進大營來,可要給這麼多的人下毒,不可能沒有蛛絲馬跡。他一定要找出這個心思狠辣的叛徒。
****心里已經很確定,這個人能在眾目睽睽之下給如此多的人下毒,絕對不是一個簡單的,如果不是管著軍中糧食的,那就是有些權利的。
到底是他疏忽了,才會讓人有可乘之機。
「是啊,將軍,如果能找到下毒之人,說不一定能找到解藥。」王軍醫忙也開口符合道。
楊一瀾卻對此不抱希望,就算是找到了下毒的人,真的就能有用處嗎?能被安排來下毒的人,十有八九是柳雲鶴打算放棄的棄子,他怎麼會讓一個棄子的手中留著解藥?靠著這個人找解藥,怎麼都覺得不可能。
「千瀾,我想問問,這些人還能堅持多長時間?會不會……」楊一瀾在離開之前還是忍不住問道,可是他不敢說下去,最早發現癥狀到現在已經是三天時間了,千瀾說是這些人七夜以後就會喪命,可是現在連解藥的方子都沒有,這些人,真的還能救回來嗎?
「兩天,他們還能堅持兩天,七夜一枝花中毒兩天之後才會有癥狀,也就是說,這些人里面最早中毒的人已經中毒五天時間了。」
沐千瀾心里卻比楊一瀾還要沉重許多,這些人最多也就還能堅持兩天時間。如果兩天之中不能得到解藥的話,這些人十有八九是要命喪黃泉。這麼多活生生的年輕的生命,她為什麼就沒有記住那個方子呢?如果記住了,現在不就沒問題了嗎?
解藥的方子一定是在空間里某一本醫書里面,可是她空間里的醫書成千上萬,要翻一遍沒有十天半個月完全不可能,就別說要在其中找到一個特定的方子,那更是難上加難。這都怪她沒有做到未雨綢繆,現在要怎麼辦?能怎麼辦?
忽然,沐千瀾想起了她空間的泉水,空間泉水有強身健體的功效,雖然不是藥物,可是卻比尋常藥物的效果要好上很多,能保養人的根基,這樣的水或許對這些人能有好處。
不過,總不能直接給他們喝水,要是只給他們喝這樣的水,怕是要被人罵了,誰會相信一碗清水能有治病救人的效果?
沐千瀾腦子飛快的轉著,很快就想到了解決之道︰「我不敢保證能在兩天之內找出解藥,可是我對這種毒多少有些了解,在找到方子之前,我會先開一些藥讓人煮藥給他們喝,或許能延緩一兩日的時間。」
她也只能是盡力而為了,如果這些人命不該絕,老天自然會保佑自己盡快找到方子,反之,這些人就真的沒救了。
楊一瀾是什麼人,他不傻,怎麼能听不出來沐千瀾話中的意思,對于救治這些人,千瀾並沒有十足的把握。
不過他相信千瀾總會有辦法,延緩一兩日,或許就是生與死的差別。
「好,千瀾,這里我就托付給你了,我會吩咐下去,所有的人都听你的安排。只是,千瀾,我覺得在找藥方之前,你還是要先休息一下。如果你的身體垮了,這所有的希望就都沒有了。」楊一瀾還是沒有忘記勸沐千瀾先休息,對于一個大夫來說,維持好的精力是很重要的。
可是千瀾這一路上走的不是很太平,可想而知,她花了多少的心思和精力,現在又是如何的疲憊。
「沐大夫,將軍說的是,您一路奔波,應當先稍事休息,再研究解毒方子。」王軍醫雖然著急于給這些中毒的人解毒,可是卻也不願意讓沐千瀾的身體因此受損。
沐大夫現在可是所有的希望了,要是她有個意外,這所有的人都沒救了。他不能眼睜睜的看著這麼多人丟了性命。
而且他也是個軍人,很清楚這麼多的人死亡,對于軍隊而言是什麼樣的打擊,軍隊里最要緊的是什麼?不就是士氣嗎?
沐千瀾也確實困了,可是,越是這樣的時候,她越是不能掉以輕心,因此她當下說道︰「不用休息了,只是,我需要一個安靜的環境,仔細的想一下到底要開什麼藥。等開了方子讓人熬煮以後,我會休息一個時辰。」
****和王軍醫听了以後也不再去勸,這樣的安排最好不過,算是兩頭兼顧了。
「千瀾,這里距離我的院子不遠,不如你就去哪里,到底比在這里安靜一些,也方便一些。」楊一瀾想一想說道。
沐千瀾等的也就是這句話,當下便應下來說道︰「除了診脈的時間,我都會留在你的院子里找出方子,為了我研制方子更加方便。這幾日給這些人熬藥也在你的院子里吧,畢竟,哪里的藥更加齊全些。」
沐千瀾都開始慶幸自己把藥材留在****那邊了,要不然現在能找什麼樣的理由讓人在將軍的院子里熬藥?如果不能在她的眼皮子下熬藥,她如何能保證熬藥用了靈泉水?是的,藥不是重點,重點是熬藥的水。
就在沐千瀾在軍營里這般為了中毒的士兵忙碌的時候,府衙里卻有人來前衙請沐千瀾,說是夫人要請沐千瀾去後衙一聚。
沐千瀾並不在前衙,在前衙的只有李泰清和幾個偏將參將,正在等沐千瀾和****的消息。
李泰清沒想到這般多事之秋,自己的夫人居然居然會跳出來裹亂,真是不知道,她這麼做有什麼意思。沐大夫雖然是女子,可卻是女皇安排來的,豈是她一個女子隨意想見就見的?
「回去告訴夫人,讓她好好在後衙待著,不要成天打發府衙的事情。」李泰清沒好氣的對來請人的丫鬟道。
丫鬟畏畏縮縮的說道︰「可是,夫人說,無論如何都要把沐姑娘請過去,說是宴席已經準備好了,要是奴婢請不到沐姑娘,只怕夫人要生氣。」
府衙的人都知道,李泰清是個懼內的。可這一次,李泰清卻忽然就站起來朝著後衙走去。夫人生氣,他還生氣呢。
丫鬟也不知道這是怎麼了,她也沒說什麼,怎麼老爺看起來很生氣的樣子?
李泰清確實很生氣,一直以來,因為他不納妾的緣故,別人都說他懼內,可實際上,李泰清覺得,自己只是尊重妻子,想著她為自己生兒育女不容易,所以願意讓她過舒暢的日子而已。
李泰清回到後衙質問的時候,李夫人也是萬般委屈,本來她的想法也簡單,自家老爺一貫對自己好,什麼事情都順著自己,這些年就是連妾侍也沒有一個,可是今天,不過是為了一個小丫頭片子,怎麼就會這樣對待自己?
「老爺,我只是听說朝廷安排來的是一位女欽差,想著你們前衙都是些大男人不好招待,所以才打算出面招待,也好讓欽差覺得自在些,這樣做難道還錯了嗎?」。李夫人並不覺得有什麼錯,反而覺得自己這樣做是在為夫分憂。
「哼,你也別想著我是個傻的,你什麼時候會做這樣的事兒了?之前,讓你去應酬,你不是都嫌煩?現在怎麼變了性子?你可別忘了,她雖然是女子,可卻是朝廷安排下來的人。你還是好好的在後衙待著,這幾天沒事最好也不要隨便外出。」外面的事兒,李泰清可沒告訴自家夫人,而且他現在都以為,外面確實是有了疫病,這樣的話,留在府衙里或許安全一點。
「老爺,您可別這麼想,我這也是為了您著想,她是朝廷來的人,當然要好好招待,和安平城那些夫人們能一樣嗎?」。李夫人兀自不覺得自己做的有什麼不對,女兒可是說了,這位是欽差和外面那些無聊的官太太可不一樣。
「最近外面事多,不光是你,家里的幾個孩子也要管束住,尤其是玉宛,別讓她總在外面瘋跑。」對于這個女兒,李泰清也真是無話可說了,他怎麼就把女兒教養成了那樣?成天只知道在外面瘋瘋癲癲的亂跑,哪有一點姑娘家的樣子?也難怪將軍不喜歡。
李泰清說完,自顧自的走了,只留下一臉郁悶的李夫人。
她做錯什麼了嘛,玉宛在外面走動走動有什麼不成的?眼前朝廷安排來的這位,不是也一樣拋頭露面的,怎麼不見有人說她?到了自己家宛兒怎麼就不成了?
不過,心里想雖然是這麼想,可這件事總是因為女兒才起來的,她還是要好好的說教說教女兒,好端端的說什麼要讓她為老爺分憂,現在可好了,分憂沒分成,反而吃了一頓掛落。
「去把小姐給我找來,都是她出的好主意,讓我無緣無故的被老爺一頓責怪。」(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