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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阿邦兒生病了!回頭我讓你嫂子送點東西來看看。」徐文福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側的五郎和小九,憐惜地模了模小九的頭,「阿邦也沒在家,可苦了幾個孩子了。」
這話說得徐老爺子面色一紅,不過還是硬著頭皮說道︰「大哥說得是,老二兒身子一向不好,都是老毛病了,也請了郎中開了藥,就不麻煩大哥了。老二兒身子不好,家里又忙,我們老兩口也經常照顧不過來,難免疏忽了幾個孩子,以後可得仔細照看著。」
畢竟是人家自家的事情,徐文福也只能點到為止,何況他還是自己弟弟只是一時糊涂,經他這麼一提醒肯定不能再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來。
說到張氏的時候,崔氏的臉色十分難看,但卻不敢出聲反駁。
畢竟,崔氏再怎麼作威作福也只敢在徐家內部,作為婦道人家,她在其他方面是沒有發言權的。
徐向晚掛心張氏,向徐文福道了別,便先回了東廂房。
「娘醒了?」徐向晚驚喜地推開房門,幾步便跑進了北屋,正好看見徐秋怡正扶著張氏坐起來。
徐秋怡滿臉淚痕,見徐向晚進來,便沖著她開心地點頭笑道︰「晚兒,娘醒了!娘真的醒了!」
張氏看起來仍是精神不濟,額頭上還裹著厚厚的紗布,膚色蠟黃,不過臉上已經有了些血色,見到徐向晚也是淚眼婆娑︰「都是娘連累了你們!還得讓你們替娘操心,都是我這做娘的沒用啊……」
徐向晚撲到床前,心里說不出的酸澀,眼前也是一片模糊︰「娘,你醒過來就好!娘沒事兒就好!」
說著說著徐向晚便哽咽了,從昨天憋到現在的淚水仿佛瞬間決了堤。
沒說兩句話,五郎和小九也一起進了房間。
見母女三人哭成一團,五郎也紅了眼。
小九更是邁著小短腿飛快地來到了床前,一下子便撲在了張氏的腿上,哇哇大哭道︰「娘……娘……娘……小九想娘了……小九以為再也見不到娘了……」
最後還是五郎先平靜下來,輕咳兩聲道︰「娘,你都昏迷了一天一夜了,先喝點湯墊墊肚子。怡兒,晚兒,小九,大家都別哭了,娘才剛醒過來,不宜傷神。」
張氏剛從昏迷中醒過來,精神仍是不濟,又哭了好一會兒,這時已經連的力氣都沒有了。
徐向晚這時才反應過來,趕緊將中午熱了晾在案頭上的骨頭湯端過來,準備喂張氏喝。
「娘……自己來……」張氏掙扎著靠在床頭,小聲地說道。
張氏掙扎了兩下便被徐秋怡按住了︰「娘,你只管養好身體,其他的事情有我們呢!」
幾個孩子都還小,五郎從今年開始坐上席,每頓不管湯湯水水也好,總算能填飽肚子,雖然看著比平常人家十歲的孩子瘦小很多,但好歹還算看得。
而徐秋怡姐弟三個則完全是瘦骨嶙峋,面黃肌瘦,一張臉還沒有巴掌大,看著就讓人心疼。
「苦了你們了……」張氏心里說不出是什麼滋味,但後悔、自責是肯定得,若是自己不怯懦,不中用,是不是就不會讓幾個孩子受這麼多的苦?
張氏剛從昏迷中醒來,人還很不舒服,就喝了一小碗湯便喝不下了。
「娘,隔壁陳大娘給了幾個饅頭,你吃點?」徐向晚便道。
張氏人剛清醒,還昏沉著,自然沒什麼胃口,便搖了搖頭。
自從張氏醒來之後,整個東廂房除了徐向晚四兄妹外便再沒有人進來過,徐家沒有任何人進來看過一眼,問過一句,仿佛張氏存在與不存在與他們沒有任何的關系。
這樣的結果,張氏是早就猜到的。
畢竟,在徐家,最不受重視的人就是張氏。
以前張氏總是覺得以真心換真心,只要她對公婆孝順,對姑嫂尊重,對子佷愛護,總能換來相應的回報。
可是經過這一次的生死玄關,張氏突然覺得自己的真心都喂狗了。那些自己原來所看重的家人們,沒有一個將她或者她的子女當成家人。她的孝順、尊重、忍讓不但沒有換來任何一點善意,反倒是讓自己的子女也跟著自己備受欺凌。
雖然張氏昏迷了一天一夜,但是她恍惚間听到自己的兒女在呼喚她醒過來,否則便要被賣掉。也正是在恍惚中听到這個消息,她才會強迫自己從昏睡中醒過來。
喝了湯,張氏精神好了些,不過仍舊是精力不濟,只是拉著徐秋怡、徐向晚的手,反復保證道︰「娘不會讓你們被人賣掉……」
不一會兒,張氏又睡了。
見張氏睡了,徐向晚便將五郎等人招呼到外間來了。
「哥,要不咱們去找阿公他們分家吧?」如今張氏也醒了,雖然身體還很虛弱,不過看起來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徐向晚如今是一點也不願意和上房的那些人在一起過日子。
五郎皺著眉,搖了搖頭︰「分家的事情,我們說了不算。」
徐向晚也知道,他們二房在家里一向都是最沒有發言權的。
他們沒辦法主動提分家,那麼只能「被迫」分家了。
徐志寶鬧分家的原因無非是覺得他們二房花銷多,收入少。
想來之前徐志寶打的如意算盤是趁著張氏受傷無法做主,先賣掉徐向晚,得了錢之後再將二房一家分出來。
然而經過這麼一鬧騰,想要悄無聲息地賣掉徐向晚是不可能的了,按照徐志寶一向只佔便宜不吃虧的性子,肯定會吵著將他們分出來。
可是賣人這件事正鬧得滿城風雨,徐老爺子肯定不想在這風口浪尖上答應將他們分出來單過。
畢竟徐老爺子表面上還是非常愛惜名聲的人。
要分家,就需要一個契機。
「哥,一會兒我再去找阿公阿婆……」徐向晚眼楮轉了轉,嘴角便浮起了一抹笑意。
五郎眼楮也是一亮,不過眉頭仍然沒有松開︰「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這家也不像個家,誰家的日子過得提心吊膽,時時刻刻防著家人使壞?俗話說日防夜防,家賊難防,要真還在一起過,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再發生這樣的事。不過,這話還是讓我去說,要不說不上兩句又得挨打。」
挨誰的打?自然是挨崔氏的打。
崔氏的重男輕女思想在二房的幾個孩子身上體現得淋灕盡致。崔氏對五郎和小九雖然也沒有太好的臉色,但是至少不會動手打人,但是對徐秋怡和徐向晚卻是想打就打,想罵就罵,從來沒有半點顧忌。
按照崔氏的說法,她是長輩,晚輩不懂事,就得教訓,誰要是不服教訓就是不孝順,不懂事。黃金棍子底下出好人,如今在家受點打罵,將來長大嫁人了也能夠懂得忍讓,不會因為一點點雞毛蒜皮的小事鬧得家宅不寧,從而丟了徐家的臉,她這勞心勞力的就是為了晚輩好,為了這個家好。
不過接受崔氏「教訓」的人里既不包括大房的徐芙蓉和徐桂花,也不包括三房的徐蓮蓮。
五郎的挺身而出讓徐向晚心里很受用。
雖然家中長輩不慈,但他們兄妹幾人卻十分友愛、團結,這樣就夠了。
稻子已經從田里收回來了,最近秋高氣爽,很適合晾曬。
收了稻子後,需要晾曬兩三天,將曬去大部分水分的稻子在板桶里月兌粒,也就是郭家鎮周圍莊戶人家所說的「打稻子」。
有的田地多、勞力多的人家會直接在田里鋪一床被郭家鎮附近的人稱之為「曬墊」的竹篾席,然後將板桶放在曬墊上,一邊收割一邊月兌粒,月兌完粒的稻草扎成草把在田邊堆成垛,稻子則直接倒在曬墊上進行晾曬,等水分少了再收回家,這樣可以節省搬運稻草的功夫。
徐家村也有采取這種方式進行收割的。
但是徐向晚家卻從來不這樣收割。一是徐老爺子儉省,愛惜東西,種稻子的都是水田,即使打稻子的時候田里已經放了水,但是依舊潮濕,曬墊放在上面會受潮糊泥,這樣曬墊容易壞。莊稼人置辦農具都不容易,再說這一床曬墊少說也得十幾二十文錢,一般莊戶人家最多也就有個兩床,舍不得這樣糟蹋。另外打稻子的時候飛出去的稻粒落在田里也撿不回來,損耗多。二是徐向晚家的田離家遠,曬稻粒少說也要在田里曬個一兩天,沒人照看的話會很不方便。徐家村的風氣還算好,沒有听說有偷盜的情況,然而村子里的雞鴨大多是散養的,雖然這時節一般都不會放出來,但也不能避免意外情況,稻粒被雞鴨糟蹋的情況並不少見。
五郎去了上房之後,徐向晚就和徐秋怡到廚房里熬藥,一邊注意著上房的動靜。
果然,五郎剛進去沒多久,上房便傳出了崔氏中氣十足的叱罵。
「你這是要把我們兩個老骨頭給啃了啊!昨天才拿了一百個大錢,今天又來要,你當我們是開錢莊的?眼里都沒老人了,你這是要逼死我們兩個老的啊!」崔氏的聲音一向洪亮,許是覺得自己佔著理,聲音竟然比平時還要高個幾度,很快便引來了徐志寶等人。
「阿公,你也知道我娘現在身子還虛著,必須得好好養養,要不然今後可真是沒法兒下床了。」五郎並沒有接崔氏的話,而是沖著徐老爺子說道。
徐志立一听是涉及到錢的問題,頓時便急了眼,沒好氣地喝道︰「五郎,你昨兒個才從你阿婆阿公手里拿了不少錢,怎麼今天又來了?這家里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家里本來就沒錢,哪里有這麼多錢給你去拋費?你娘既然已經醒了,這藥也買了,骨頭湯也熬了,還想怎麼遭?看把你阿公阿婆氣得!」
「你也不是小孩子了,怎麼還這麼不懂事?你也不看看你阿公阿婆是啥年紀了,一天天就知道氣他們老人家,你這就是不孝啊!咱老徐家沒你這樣的子孫!你們想吃好的,你們自己掙了錢自己吃,別總想著從老人手里拿!一年到頭沒看到你們孝敬,淨想著吃現成,天下哪里去找這麼便宜的事?」徐志寶趕緊接過了話頭,不過兩三句話就露出了真實的意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