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家的時候二房沒有分到錢,家里的錢除了看病買藥買骨頭之外,只剩下四十五文了。
可是剛分家,家里就連灶台、菜刀、鍋鏟、鋤頭、鐮刀這些都沒有,雖然看著是不值幾個錢,可是真要置辦齊全了,別說四十五文,恐怕再有個四十兩銀子也不夠花。
都說破家值萬錢,這話是十分有道理的。
想到這里,張氏又開始發愁了。
「什麼東西都需要置辦,這點錢哪里夠花啊!」張氏不由得嘆了口氣。
以前沒分家的時候雖然自己沒有錢,不過至少不用為錢發愁,吃喝都在一起,衣衫買不起就穿舊的,破了補補再穿也沒什麼,倒也沒覺得錢有多重要。如今分家了,自己當家做主才發現,這日子過起來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不說穿衣吃肉了,就是最基本的油鹽也得花不少錢。油可以不吃,這鹽不能不要*吧?
「娘,你別急。法子都是人想出來的,咱們只要心齊,日子總能慢慢過起來。先讓我哥到鎮上買點必備的東西。灶台咱就先借著上房的,反正阿公發了話,讓咱先用著。」既然已經分家,徐向晚就不用留在家里做事了,她打算一會兒就到山里去看看。
五郎也跟著點了點頭,勸了兩句,便到鎮上去了。
「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咱們都不是那懶惰的,還有三畝多的地,只要能堅持一段兒,總能越過越好的。」雖然這樣安慰自己,不過張氏臉上的愁容卻不見少。
張氏心思重,很多事情想不開,否則張氏才不到三十,就算這幾年被崔氏再怎麼磋磨,也不至于虛弱成這樣。
「娘,你想這麼多干嘛?再愁就該愁出白頭發來了。」對于張氏的悲觀,徐向晚顯然不贊同。
張氏勉強笑了笑︰「你這孩子,怎麼發了個燒,腦子倒是越燒越好了?」
自從醒來之後,張氏發現幾個孩子都有了明顯的變化,心智都成熟了不少。尤其是徐向晚,仿佛開竅了一般,不僅腦子變靈光了,就連膽子也大了,甚至有時候還會冒出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再不是以前那個只會跟她身後膽小怯懦的小丫頭了。
「姐,一會兒你在家照顧娘,我去山上拾點柴回來。」徐向晚看張氏吃了早飯,臉色好了不少,心下也放心了許多。
雖然張氏還是中氣不足,一看就是大病未愈的樣子,但至少已經沒了性命之憂。
「家里的確需要拾點柴。我這好手好腳的哪里需要人照顧?一會兒你們倆一起去拾柴,山里不安全,也不要去山上,就在山腳撿點樹枝吧。」張氏起來好一會兒,此時已經有些累了,的聲音比剛才略輕了些。
徐向晚有些擔心地看了張氏一眼,搖了搖頭︰「不用了,就像娘說的,我就在山腳下拾柴禾,也沒啥不安全的。我看娘起來這麼久也累了,就讓我姐在家給娘熬藥,我一會兒就回來。」
這一次徐向晚是想去山里看看情況,徐秋怡跟著就不大方便了。
對于從小就生活在山邊的徐向晚來說,徐家村背後的銀龍山就是她的玩耍之地,只要不往深山里去,是不會有什麼危險的。
徐秋怡看了一眼徐向晚,又看了一眼張氏,見張氏面露疲態,便點頭贊同道︰「也好,我還是留在家里照顧娘。一會兒我再把家里拾掇拾掇,昨天分的東西我也得收拾一下。」
徐向晚點頭。
「晚兒,你一個人可別私自往山上跑。」畢竟是倆,徐秋怡哪能不了解她的花花腸子,于是警告地瞥了徐向晚一眼。
徐向晚朝著徐秋怡吐了吐舌頭,討好地笑道︰「姐,你就放心吧!我一定不亂跑。」
不會亂跑,可沒說不會上山,徐向晚小小地得意了一下。
「晚兒姐,小九也要跟你去拾柴。」一直站在一旁沒的小九,突然拉了拉徐向晚的手,仰著頭說道。
徐向晚發誓,她分明看到了小九眼里有促狹之意。
「……」徐向晚抽了抽嘴角,好脾氣地勸道,「小九乖乖呆在家里,給你摘羊桃回來吃。」
小九大眼楮轉了轉,這才笑眯眯地點了點頭。
眼看著日頭越升越高,徐向晚不再耽擱,從雜物間里找了個破了洞的竹背 ,找了一塊廢棄的破布點在背 底下,這才往山上去了。
銀龍山位于徐家村北面。
銀龍山並非單指哪座山頭,而是指徐家村北面的群山。
銀龍山最高的山峰上坐落著一座百年古寺銀龍寺。
徐家村西面的官道可以直通銀龍寺。
銀龍寺內香火鼎盛,每逢初一、十五,有不少人會從西邊的官道上山進香。
今天正好是八月初一,官道上甚至可以時不時看到馬車和成隊的人馬。
由于官道上人多,徐向晚便從徐家村北面的小路上了山,朝著印象中的那片山谷走去。
初秋的山林依舊郁郁蔥蔥,太陽光透過密密叢叢的樹葉灑落在厚厚的落葉上,如同繁星點點。
走在靜謐的山林里,听著清脆的鳥鳴聲,徐向晚輕快地小跑了起來,踩出了一路的沙沙聲。
對于這片山林,徐向晚已經十分熟悉了,一路上蹦蹦跳跳便來到了山谷。
山谷中有一條細細的小溪,溪水一側有一塊不大的灘地,灘地上長了一片茂盛的灌木叢,枝頭上掛滿了紅彤彤的小果實。
徐向晚心下一喜,將背 往山谷一扔,人則從旁邊較為平緩的山坡上攀著樹枝一點一點往下攀行。
這片山谷是徐向晚去年跟著五郎來撿樹枝的時候發現的,那時她並不知曉溪水旁長的那片紅果到底是什麼,只是覺得溪水特別清甜,後來撿柴的時候渴了就經常上這里來喝水。
徐向晚很快便到了谷底,撿起剛才扔到地上的竹背 ,三步並作兩步來到了灌木叢旁。
這片灌木和蒺藜很相似,有三尺多高,枝條細弱,略略府垂,淡灰色,有縱條紋,枝條上生有半寸長的棘刺,小枝頂端銳尖仿佛棘刺,若是不仔細分辨的話,很容易被當作柴禾打來燒了。
葉片單薄,呈長橢圓形,最長的約有寸許。紅色的漿果成串地掛滿枝頭,最大的足有半寸,水靈靈,亮晶晶的如同一顆顆紅瑪瑙,看起來十分誘人。
徐向晚摘了一顆剝開,里面汁水四溢,一串黃色的如同芝麻的小籽順著汁水流了出來。嘗了一顆,甘甜可口,吃完後喉嚨間有一絲苦味兒。
「果然是枸杞子!」徐向晚心下大喜。
徐向晚放下背 ,先是在 底裝上一層干樹葉,這才翼翼地開始采摘。
枸杞子很多,但是由于有棘刺,摘起來比較費神,摘了好久,才剛摘了半背 。
徐向晚看了看天色,差不多已經是晌午時分了,便又撿了些干落葉在枸杞子上面鋪了厚厚的一層後,才象征性地拾了些干樹枝放在背 面上。
背著東西就不能再從原路返回,只能繞道從旁邊的緩坡上去。
走著走著,徐向晚突然發現這段路好像與印象中的不太一樣。
「不會吧?我咋會迷路了?」雖然這段路她走得相對比較少,但是也不至于迷路吧?這後山對于徐向晚來說,簡直就和她家的後花園差不多,她怎麼會迷路了?
「嗷嗚……」突然一聲尖利的嚎叫從對面的林子里傳了出來。
徐向晚瞬間停住了腳步,臉上一片驚恐,她的運氣要不要這麼差?
還沒等徐向晚想到該如何是好,一個灰色的影子便突然間飛竄了出來。
眼看著那灰影就要撞上自己,徐向晚嚇得緊緊閉上了眼楮,下意識地歪了歪頭。
只听得「噗嗤」一聲,緊跟著一股溫熱灑在了徐向晚的臉上,腥甜的味道充斥著徐向晚的鼻腔。
沒想到被狼咬也不是想象中這麼痛,可惜了剛摘的這麼多枸杞子,還沒來得及曬干賣錢,好日子還沒開始,她就要這樣死于狼口了?徐向晚心里也說不出到底是什麼滋味。
過了好一會兒,徐向晚依然沒有感覺到疼,這才驚詫地睜開了眼楮,正好看到一只巨大的灰狼脖子上插著一支飛羽箭,滿身是血地躺在她的腳邊。
「我沒有死?」徐向晚小聲呢喃。、
「哈哈!太好了!我沒有死!我沒有死!」劫後余生的喜悅充斥在心間,徐向晚歡喜地跳了起來。
「是誰派你來的?」一個冰冷的聲音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傳來。
正處于興奮狀態的徐向晚瞬間如同被施展了定身術一般,僵在了原地︰「誰……是誰在?」
本以為已經從閻王手里逃出來了,沒想到還在黃泉路上徘徊,徐向晚才剛放松的神經瞬間又繃緊了,一顆心如同石頭一般墜向深淵。
那個冰冷的聲音並沒有回答。
「喂,你是人是鬼?」徐向晚想到前些天黃屠夫說附近有流寇的事情,心里越加發虛。
四周依舊靜得沒有一絲聲音,就連鳥叫也沒有。
如果不是地上還躺著一只鮮血淋淋的巨狼,徐向晚會覺得這一切只是自己的幻覺。
徐向晚嘗試著後退了一步,不料隨著銀光一閃,梳成小花苞的一側頭發便散落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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