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目光閃爍，不敢與五郎對視，低下了頭，囁喏道︰「沒，是我自己不小心掉進了朱家堰的堰塘里。」
徐向晚仔細檢查了一下小九的全身上下，見其除了鼻子上有血痕外，手上和腿上都有青青紫紫的痕跡，明顯是被人毆打所致。
「小九，說謊可不是好孩子。」徐向晚也冷了臉。
小九依然埋著頭，卻不再開口。
「是不是陳四郎欺負你？」徐向晚最先想到的是小九的玩伴。
「沒有，四郎哥很好，他沒有欺負過我。」小九將頭搖得撥浪鼓似的，雖然垂著頭，語氣卻很堅定。
徐秋怡眼圈有些泛紅︰「是誰這麼狠心，連小九也欺負。」
「是不是上房的人？」五郎忽然開口問道。
說起被欺負的經歷，五郎從小到大也不少，然而欺負他最多的卻不（）是外人，而是上房那些所謂的們。
這話顯然令小九很是吃驚，飛快地抬眼看了一眼五郎，隨即又垂下了頭，遲疑道︰「不……是我自己不小心……」
「別怕，我這就給你去討回公道！」徐向晚挽起袖子，氣得將牙齒咬得咯咯直響，緊緊握著拳頭，紅著眼楮，眼看著就要往上房沖去。
好在五郎反應夠快，趕緊拉住了徐向晚，眼底閃過一抹厲色，沉聲安撫道︰「別去，不要節外生枝。以後會有機會讓他們還回來的。」
五郎的話仿佛一盆涼水，瞬間將紅了眼的徐向晚澆醒。
是啊，他們現在去上房沒有人會再幫著他們，甚至還會對他們加倍地羞辱。上房沒有人會和他們講道理，論打，論罵，他們幾個孩子一個婦人，能討得了什麼好？
更何況，由于之前徐老爺子幾人的話，二房一家在整個村子里都成了一個笑話，甚至連里正和族老也都不願意再幫他們說話。
「小九，到底是怎麼回事？」徐向晚語氣柔和了下來，生怕嚇到了剛被欺負過的小九。
小九這才抬眼看了五郎等人一眼，見三人都望著自己，又垂下了頭，沉默了好一會才道出了事情原委。
原來，小九本跟著陳四郎去拾稻穗，路上卻遇到了上房的二郎和八郎，二人見小九對他們不予理睬，便出言相譏，後來甚至還罵張氏是蕩|婦，罵二房的兄妹幾個是野種，小九實在氣不過，也不管實力對比懸殊，沖上去便咬了八郎一口，結果那八郎便和二郎一道將小九直接按在地上開始拳打腳踢。
好在陳四郎及時搬來了救兵，這才將小九從八郎和二郎的拳頭下解救了出來，未免家里人擔心，小九便到朱家堰的堰塘里將身上的泥灰都洗干淨了才回家，沒想到還是被徐向晚等人了。
說完，陳四郎還小心翼翼地瞄了五郎等人一眼，生怕他們會責怪自己。
「真是豈有此理。」徐向晚眯了眯眼楮，心下的怒火簡直要將肺都撐炸了。
五郎臉色黑如鍋底，不過卻出奇地沉默了下來。
「小九別怕，以後你就跟著，他們要欺負就讓他們欺負我。」徐秋怡眼底閃過一抹憂慮，不過卻沒有以往的畏縮。
張氏听到門外的動靜，走了出來。
「都回來了，怎麼不回屋？都在外面做什麼？」張氏疑惑地看著湊在一起嘀嘀咕咕的兄妹幾人，柔聲道。
見張氏出來了，兄妹幾人紛紛收斂了神色，就連小九也只是抽了抽鼻子，故作輕松地撓了撓頭︰「娘，我們今天晚上吃抄手。」
這小子還惦記著吃抄手呢！
徐向晚白了小九一眼。
小九朝著徐向晚做了個鬼臉，可能是扯到了身上哪處傷口，疼得齜牙咧嘴的。
張氏立即了小九的異狀。
「小九這家伙，竟然合著別人去爬樹掏鳥窩，這不從樹上摔了下來，好在摔得不重。這還沒忘了疼，就開始惦記著吃了。」徐向晚搶先說道。
徐秋怡和五郎都沒有反駁徐向晚的謊言，反而贊許地朝著徐向晚點了點頭。
雖然听徐向晚說小九摔得不重，不過張氏還是不免擔心，正要拉過小九查看，便被徐向晚有意無意地擋住了︰「剛我們已經給小九看過了，就是擦傷了皮，已經沒事兒了。」
「娘，我和哥買了抄手皮，割了豬肉，今兒個咱們包抄手吃？」徐向晚故意轉移了話題。
「吃抄手？」張氏是個十分節儉的人，听說吃抄手，還是吃鮮肉抄手，首先便皺起了眉頭。
徐向晚看一眼就知道張氏在想什麼，連忙小聲道︰「這是慶賀咱們賺了第一筆錢，同時也慶賀咱哥找到了不錯的工。」
張氏知道五郎在郭家鎮三心書屋上工，一個月的工錢是七十個銅板，可這工錢還沒到手呢，有啥值得慶賀的？
「娘，你猜猜咱們的枸杞子賣了多少錢？」提到這個，徐向晚一掃剛才的郁悶，立即來了精神。
小九立即湊了上來，好奇地眨巴著眼楮︰「多少錢？」
徐秋怡也豎起了耳朵，專心地在一旁听著。
「咱們進房再說。」徐向晚拉著張氏等人進了東廂房，將門輕輕掩了起來。
張氏點了點徐向晚的腦門子，笑道︰「你這丫頭，什麼時候學會賣關子了？趕緊說，別吊著大家的胃口。」
徐向晚嘿嘿一笑，比出了兩根小小的手指︰「咱們的枸杞子賣了這個數。」
「兩百文？」小九張大了嘴巴，雖然對銀錢的概念還不是太明白，卻也知道這是一個大數目了。
不過，徐向晚卻搖了搖頭，也不再賣關子，笑眯眯地說道︰「賣了差不過二兩銀子，一共是一千九百六十文。」
此話一出，除了五郎之外，所有人都愣住了。
「娘，姐，你說我們今天是不是該慶賀慶賀？」徐向晚嘻嘻笑道。
張氏幾人無一例外地重重點頭，皆是滿臉喜色，沖散了剛才听聞小九被欺負的沉悶氣氛。
小九更是舉起雙手，開始小聲歡呼︰「太好了太好了！咱們也是有錢人了！」
看著小九既興奮，卻又擔心被人听了去的小心模樣，徐向晚心里又酸又怒，以後一定要看好小九，別讓他再被欺負了。
這次是被他們了，以前沒有被的時候，小九是不是也經常被欺負呢？看小九已經懂得將自己打理干淨再回家，顯然這樣的事情不是第一次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