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東廂房的徐向晚心情很好,根本沒有理會因為她而鬧得雞飛狗跳的上房眾人。
之所以敢這麼囂張地出一口惡氣,倒也並非全是徐向晚的一時沖動,她是料準了上房眾人不敢朝她動手,畢竟她不但染了麻疹,還有可能給他們帶來一筆豐厚的收入。
徐志立等人不會傻到在這個時候朝她動手。
不過,這正好給了徐向晚出氣的機會。
剛進屋,五郎也從鎮上回來了,順便還給張氏又帶了一副藥回來。
「你們這是怎麼了?」五郎將藥包放在平頭案上,皺起了眉頭。
徐秋怡等人還沒來得及梳洗,依舊是之前狼狽的樣子,徐向晚雖然衣衫整齊,卻也是面色通紅。
「就是阿婆和徐芙蓉今兒個下晌來了咱們屋里,把咱們包的抄手和陳大娘他們送的雞蛋都拿走了。」徐向晚忍不住氣憤地拍了拍案桌,一雙眼楮滿是怒火,小小的嘴巴緊緊地抿了起來。
聞言,五郎眉頭皺得更緊了,家里就他一個半大的男丁,可他白日里又不在家,根本無法看護家人。
「要不,我還是不去上工了。」五郎遲疑了一會兒,隨即堅定地說道。
徐向晚知其是放心不下家里,不過五郎的這份工很不容易,而且正好他自己也喜歡,自然不可能就這麼放棄了。
「哥,這事兒你不用操心。我敢保證,他們至少會安分一段時日了。」徐向晚便將剛才在上房所做之事原原本本向張氏等人陳述了一遍,說到興奮處,甚至還手舞足蹈了起來。
听完徐向晚所述,小九立即拍手道︰「潑得好!每次阿婆出什麼ど蛾子,總有徐芙蓉的事兒!就該狠狠地潑她!」
「你個小屁孩兒,知道什麼叫ど蛾子!」徐向晚的心情不錯,點了點義憤填膺的小九。
五郎听得也是面露笑容,並未出言指責。
反倒是張氏有些擔憂︰「你這樣,你阿婆和大伯娘怕是不會輕易罷休。萬一他們……」
「娘,你不用擔心,我可以向你保證,他們不敢對我怎麼樣。我和我姐身上起疹子,他們還以為我們染了麻疹,根本就不敢踫我們。平時我和我姐沒在家的時候,你就不要開門,實在想出門,也得讓我姐陪著。」徐向晚對自己是一點也不擔心,反而擔心崔氏會來找張氏的麻煩。
徐向晚姐妹二人的疹子都沒長在臉上,不過剛開始的時候背上、腿上都長滿了,後來徐向晚挖了馬齒莧回來外敷內服,這兩天都已經不再發癢,只不過還有些地方留了些紅痕未愈罷了。
「唉,真是苦了你們了。」張氏垂眸,也不再言語,她已經知道上房沒賣徐向晚是因為徐向晚突發麻疹,並非徐老爺子救護,因而對上房是再沒什麼期待了。
只有徐秋怡靜靜地坐在床上,嘴角浮現了一抹古怪的笑意︰「晚兒,姐也該跟你學學。」
經歷了這麼多,徐秋怡已經明白,對付上房的那群人不能一味順從、軟弱,有時候采取一些必要的強硬手段效果會更好。
徐向晚沒有料到,這一次對上房的強硬,反倒是徹底改變了徐秋怡逆來順受的性子。
由于崔氏和徐芙蓉的攪擾,徐秋怡一直未出門做飯。
如今一家人都回來齊了,便一起動手,燒火的,淘米洗菜的,煮飯的,分工合作,很快便做好了一頓簡單的晚飯。
雖然賣枸杞賺了些錢,但一家人都是節省慣了的,而且五郎和徐向晚已經打算好兩個月內一定要從徐家搬走,因此晚飯依舊只是素菜稀飯,炒白菜,涼黃瓜,蘸水茄子,連個肉腥味兒也見不到。
不過比好的是,涼菜都放了少許熟菜油,炒菜也比以往多了些葷油,吃起來倒是比以往有滋味多了。
上次剩下的二十八個銅板,五郎花十文錢買了二十斤糙米,十斤高粱米,五斤粗麥粉,花五文錢買了五斤精白米、一斤白面粉,又花了五文錢買了鹽、花椒、醬油、菜油、香料等日常佐料,另外的八個銅板也在今天換成了張氏的一副藥。
不過,這些錢都花在了刀刃上,徐向晚倒是一點沒有心疼,反而還給了五郎一角銀子防身,讓他在鎮上看上什麼值得買的東西,可以順便買回來。
直到天色盡黑,一家子才吃了飯洗漱完畢。
由于油燈貴,徐向晚家還沒舍得買油燈,因此天一黑,一家人便紛紛回房休息去了。
回到房間後,徐秋怡和徐向晚均是翻來覆去睡不著。
「晚兒,你說要是兩個月後,那個什麼薛家真的要帶咱們走咋辦?」雖然這兩天一直避免提到這個問題,不過顯然徐秋怡是惦記著的。
徐向晚沉默了一會兒,沒有回答徐秋怡的話,反而轉過身,窩進了徐秋怡的懷里,小聲問道︰「姐,你願意離開徐家村麼?」
天色太黑,看不清徐秋怡的臉色,不過卻能听到她忽然變重的呼吸︰「要是阿公、阿婆他們都不認我們,這徐家村也沒什麼離不開的。」
徐向晚的心情瞬間沉重了下來,這上房可真是夠狠的,為了順利將她賣掉,竟然找出了這麼個缺德的借口。
張氏的為人別人不知道,難道上房的人還不清楚麼?雖然張氏從來沒有給他們說過與徐志邦相遇相知的過程,但是看得出來,張氏對徐志邦的確是痴心一片,否則這麼多年,她為何甘願在崔氏等人面前伏低做小,逆來順受?而且,憑著張氏的為人,她是斷不會做出無媒苟合這等丑事的。
上房敢說徐志邦不能人倫,大約是打著徐志邦已不在人世的算盤。而且就算徐志邦回來了,他也就是個老實人,上房眾人皆是他血脈親人,只要說兩句軟話,解釋一番,他自然不會同他們翻臉。最後真要說起來,也不過就是一場誤會罷了。
徐家村雖然有不少美好的回憶,不過更多卻是上房眾人給他們留下的陰影。如今上房污蔑張氏是蕩|婦,誣陷他們是野種,更是引得整個村子都不待見他們。
留在這里,對二房一家壞處遠多于好處。
「那咱們就離開這里。」徐向晚語氣堅定,在被子里握住了徐秋怡的手。
「好。」徐秋怡將徐向晚的手緊緊地反握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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