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向晚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
最後才安慰自己,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只要他敢做初一,她徐向晚便敢做十五,只要不影響五郎和小九的前途以及家人的安全,她就沒什麼可怕的。
翌日天還未亮,由于小九得趕回徐家村上課,沈謙萸便安排了一輛馬車先由五郎將其送。
待張氏醒來之後,已是天色大亮。
剛從昏睡中醒來的張氏臉色倒是好了許多,可神情卻依舊木然。
徐秋怡先端了一碗白粥給張氏吃了,大約過了盞茶的功夫才讓張氏喝藥。
待張氏喝完藥後,徐向晚則用自己的繡帕給張氏擦了擦嘴角的藥漬。
「娘,您感覺可好些了?」徐向晚擔憂地望著張氏,心情說不出的糟糕。
昨晚的一切對于張氏而言無疑是一場巨大的打擊。
自從徐向晚記事以來,張氏便經常給他們兄妹講徐志邦的事情,可以看得出在徐志邦服役之前,他們夫妻二人是十分恩愛甜蜜的。
張氏與徐志邦之間的婚姻不同于普通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成親之前,他們便已經芳心互許了。也就是說,他們之間的感情其實比普通夫妻之間更加深厚、牢固。這也是張氏之所以能夠在崔氏手底下忍辱負重,為徐家自我犧牲的主要原因。
或者說,徐志邦就是張氏的精神支柱。
而如今,這根精神支柱在一夜之間垮塌。其打擊對張氏得有多大?
在徐向晚看來,如果不是還有他們這些兒女的話,或許張氏根本就不願意醒。
即便如此。張氏的狀態看起來也很不正常。
「娘,您不要嚇唬晚兒好不好?您仔細看看晚兒,看看我姐。無論如何,我和我姐、我哥,還有小九,我們永遠都會站在你這邊。」徐向晚此時唯一能做的就是利用張氏對他們的母子之情,將她從絕望的深淵中拉出來。
可惜張氏卻如同木偶一般。就那麼躺在床上,眼楮一眨不眨,就那麼呆呆地望著床帳。眼神空洞得可怕。
「娘,您沒了我爹,您還有我們,您就當他死在外面了好不好?」對于那個負心漢。徐向晚實在沒有半點好感。甚至心下認為他還不如死在外面,至少不會回來給張氏、給大家添堵,因而自然不介意在大正月說這些晦氣話。
听到徐向晚提到徐志邦,張氏的眼瞳動了動,總算是有了一些反應。
徐向晚只覺得悲哀,都已經到了這一步了,張氏這個傻竟然還那般在意那個負心漢。
「娘,您看看我們。我們是您的女兒,您不能拋下我們不管。」徐向晚一直在旁邊勸說。生怕張氏听不到她們的聲音再度昏睡,從此撒手人寰了。
為何今生的事情和前世差距這般大?前世雖然她也曾經听說徐志邦在外重新成了家,但直到徐向晚臨死都沒有再見到自家那個負心爹。這一世,他為何會突然回來,突然出現?
早知道他們會在甘泉縣相遇,徐向晚無論如何也不會到甘泉縣來看燈會了。
更為諷刺的是,據張氏說,徐志邦與她就是在十二年前的元宵燈會上相識,從此一見傾心的。
可是沒想到在這個極具紀念意義的日子里,張氏竟然遇到了自己的與別的成家生子。
真是冤孽。
「娘,您看看晚兒好麼?今後就咱們母子幾個一起生活,誰也不去管,誰也不去關心好不好?咱們把自己的日子好好地過起來,讓那個混蛋爹親眼看著咱哥和小九金榜題名,娶妻生子,後悔做出這等負心薄幸之事好不好?」徐向晚口水都快說干了,終于看到張氏的眼神動了動。
良久,張氏終于閉上了眼楮,流下了一串晶瑩的淚水。
沈謙萸站在門口將一切收入眼底,忽然心痛起那個小小的身影,逐漸與腦海中那個曾經的自己重合。
「娘,您醒醒,您醒看看三兒好不好?娘,您不要丟下三兒不管,以後三兒什麼都听您的,再也不調皮搗蛋,再也不去做壞事了!三兒以後就乖乖地陪在娘的身邊,哪里也不去。娘娘,您睜開眼楮看看三兒,再看三兒一眼好不好?」那個聲音似乎就在沈謙萸的耳畔,可又遙遠得仿佛隔世,沈謙萸默默地閉上了已經泛紅的眼眶。
而坐在廂房屋頂上的無憂,則將一切都看在眼中,嘴角的那抹輕笑竟不知何時消失無蹤。
待屋內母女三人的情緒稍稍平復一些後,沈謙萸這才進了房間。
「伯母醒了?可好些了?」沈謙萸看著徐向晚問道。
徐向晚長吁了一口氣,勉強笑道︰「好多了,謝謝你,謙萸哥。」
沈謙萸搖了搖頭︰「伯母待我如子佷,伯母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沒什麼可謝的。」
說完,沈謙萸又上前看了看張氏,替其把了脈後道︰「我這里再開幾副藥,連續吃上七日,便無大礙。倒是伯母,您得把心放寬,別事事都掛在心里,否則心思郁結,氣血不通,身子自然也就無法大好。」
張氏微微點了點頭,艱難道︰「我記住了。」
記住了,今後就為自己的兒女而活。除了徐志邦,她還有兒女,還有永遠不會背叛她的兒女。
張氏情緒緩之後,便提出要回徐家村。
剛好沈謙萸今日也要回郭家鎮省親,正好順路將他們送。
當然,即便不順路,沈謙萸也一樣會將他們送。
將徐向晚他們送回徐家老宅,沈謙萸又從馬車內提了幾個裝著藥材的包裹放在桌上,交代了煎煮事宜,這才趕去了郭家鎮。
有了兄妹幾人的連番開導,張氏總算轉移了心思,不再一味想著徐志邦,身體自然也就好得快。
大約過了十來日,張氏總算恢復了元氣,臉色逐漸紅潤了起來。
為了不讓五郎等人擔心,徐向晚給她熬什麼藥,做什麼飯菜,也不問這些藥的價格如何,從何而來,這樣反倒是省去了徐向晚的一番解釋。
其實這些藥都是沈謙萸送來的名貴藥材,藥性溫和,都是些溫補的,既能補元氣,又不會給張氏的身體造成任何負擔。
徐向晚算了一下,這些藥材前前後後加起來起碼超過了百兩銀子。要真給張氏說的話,張氏怕是根本舍不得喝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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