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向晚生怕小九被私塾的夫子們教成了老古板,便對著他開解了一番︰「小九,雖說你是男子,負有照顧家人的職責。可咱們這個家是娘們和咱們兄妹幾個一起的,咱們每個人都有照顧家人的職責,而且這個職責並不是以賺錢多少來衡量,每個人所擅長的事物不一樣,為家里做的貢獻也不同。你看咱哥,他就擅長念書,咱哥上了松濤書院,就算他今後不走仕途,隨便找個書院做夫子也是份不錯的差事。咱娘和咱姐,她們倆就擅長燒菜做飯灑掃做衣衫,要是沒有娘和姐,咱們哪里有這麼好看的衣服鞋襪穿,哪里有這麼好吃的飯菜吃?而我就只是擅長煉制藥材,喜歡想些法子賺錢。再說你吧,你在念書方面的天賦比咱哥還強,只要你努力學習,將來的成就不可限量。你現在不願意用咱們女人賺的錢,可咱們賺的這些錢還指著你和哥哥護著呢,否則咱們就算是坐擁金山銀山,也是守不住的。你只需要記得,在一個家中,各人有各人的分工,各人有各人的職責,不一定都得賺錢,只要一心為著家里人好,為了家人而努力,就是值得肯定的。而你現在年紀最小,在念書方面又最有天賦,如今你能為家里做的事情就是好好念書,讓咱們給的束脩、付出的艱辛不被浪費,這就是你的職責,明白麼?」
雖說小九人小,這麼一番道理听得也是似懂非懂,可他本就是個人精,將這段話牢牢記在心里,反復思考了幾遍也就明白了個大概,自此便乖乖地答應去青雲書院,不再鬧騰了。
進入青雲書院和進入听濤書院一般,都需要經過一系列極其嚴格的考核,並非繳納束脩就可以的。雖說小九念書厲害,可到底只是在徐家私塾里念過一兩個月,學的東西並不算多,還達不到進入青雲書院的資格。因此這段時間,徐向晚便從外買了不少考核需要用的書籍,讓小九在家好好念書,待準備好了之後再去青雲書院報考。
到府城之後,徐向晚只給五郎說已經在府城里買了宅子,待安頓下來之後便要去看他。
搬到顧宅的十日後,徐向晚一家才算是完全安頓了下來,因此一家人便打算在三月二十這日到听濤書院去看看五郎。
由于置辦各種家具物什,府城的米面菜蔬又很貴,家里的花銷便如流水一般,不過十來日就花了四五十兩出去,急得徐向晚嘴角都長了一個燎泡,生怕等到去看五郎的時候家中已經沒啥銀錢了,直想著趕緊煉制一些成藥出來拿去藥鋪售賣,可又抽不出空來。
知道家里花銷大,張氏和徐秋怡便到繡坊去領了一些繡品,但兩人都是初次為這個繡坊做繡品,繡坊老板對她們不甚信任,因此只給了一些最普通的手絹,一張也就賺個五六文錢,幾日下來不過賺了四五百文,與家里的花銷相比,只能算是杯水車薪。
好在昨日沈掌櫃又親自來了一趟,將剩下的四百兩銀子的分紅給了徐向晚,讓她心下稍安,不那麼急著賺錢了。
而且這些日子以來,該置辦的東西都置辦得差不多了,以後不過就是些生活開銷,他們家不過五口人,算下來一月最多不過四五兩銀子,就算沒有護手膏的分紅,賺起來也不是什麼難事。
想通了這一層,一家人這才算是放松了下來,不再時時刻刻都念叨著賺錢了。
待到三月二十這日,徐向晚早早到街上叫了輛馬車在門口候著。
張氏從屋子里搬了幾個大包袱上馬車,里面裝的是她給五郎縫的好幾身衣料上乘的衣衫鞋襪,幾床松軟暖和的棉被。徐秋怡也不甘示弱,從廚房里提了兩個大食盒放在馬車內,一個食盒里裝了她給五郎做的肉餅、包子、蒸餃、饅頭等干糧,一個食盒里則裝了才做好的雞鴨魚肉。
倒是小九眼巴巴地看著兩人,撅了噘嘴道︰「還好我也有準備,就是不知道這個紙鎮哥會不會喜歡。」
徐向晚哭笑不得地看著三人像搬家似的將包袱一個一個往馬車上搬,自家卻捏了捏懷中的兩個白玉瓶子,心里暗道︰我也是有準備的好麼?
自從上次被徐向晚的醒酒湯整治了一頓後,三金老人也老實了一段時日,這幾日都安安穩穩地呆在家里,徐向晚忙著整頓家中事物,無法煉藥,他便整日里吃了睡睡了吃,原本干瘦的臉頰倒是長出了幾分肉來。
知道徐向晚他們一家都要去听濤書院,自覺可以趁機出逃的三金老人差點興奮得摩拳擦掌,站在門口笑眯眯地催他們趕緊上路,莫要遲了。
徐向晚怎會不知他心中所想,便直言道︰「今日家中無人做飯,師父你也和我們一起去听濤書院吧,正好春日里山色迷人,咱們也出門踏踏青去。」
三金老人瞬間苦了臉,在心里暗自給了自己一巴掌,早知道他就不到徐向晚面前晃悠了,等他們走了,難道他還找不到機會出門麼?這下可好,又被這小家伙給逮住了。
自從那次的醒酒湯事件後,三金老人對這個才七歲的小人精竟是生出了愜意,除了平時指點煉藥之外,幾乎見到她就得繞著走,生怕什麼時候又被這小家伙給盯上,又被整一頓。
待所有東西都準備好後,一家五口人這才鎖了大門,歡歡喜喜地坐上馬車往松濤山去了。
松濤山就在城郊,三月里又正是踏青的好時候,因此一路上徐向晚他們看見不少大家小戶都攜妻帶子呼朋喚友地出門游玩,好不熱鬧。
听濤書院在松濤山的山頂,好在除了一條石階小路之外還有一條能行馬車的盤山大道,雖說繞了些,又有些顛簸,但到底還是比背著包袱爬山好多了。
徐向晚租的馬車只是一人馬車,馬本就有些瘦弱,因此才爬到半山腰便累得走不動路了。
正好快到午時了,一家人便下了馬車,取了干糧,找了處大樹下坐了下來。
「嘩啦嘩啦……」徐向晚將耳朵豎了起來,細細地听了听。
「大叔,旁邊可是有小溪?」徐向晚驚喜地問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