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大哥?!
陳子龍的聲音不大,但是在堂亮的別墅大廳內卻清晰入耳,正準備攔住他的鐘成鈞停住了腳步,而那邊還正在生氣發火的鐘文恪也立刻愣住,所有人的目光齊齊都往陳子龍身上投來。
「陳……陳兄弟,你又怎麼會在這里?」金魁的反應也幾乎和其他人是如出一轍,不過他的表情中卻明顯多了幾分驚喜之意。
陳兄弟?
當杵在原地的鐘成鈞听到金魁這樣稱呼身旁的陳子龍時,身子頓時忍不住有點虛晃的感覺。
不行,這中間的信息量有點大!
然而陳子龍才不管他心里是怎麼想的,連看都不再看對方一眼,便熱情地徑直朝著金魁走去。
人的第一印象很重要!
這句話說的一點也沒錯,金魁之前作為墨初晴的專人司機,在初次去旅館時<就給陳子龍留下了不錯的印象。
而後來申屠火要抓走墨初晴時,金魁在明知不敵的情況下還是拼著命給幾人制造逃跑的時間,一個司機能做到這份上,沒有理由不讓陳子龍不佩服。
再加上後來陳子龍和墨家經常來往,所以兩人之間的交情也是逐漸加深,算得上是往年之交。
「我來是受所托來探望鐘老爺子的,金大哥你呢?」陳子龍對于剛才鐘文恪把自己支開的事情也有些不爽,所以此刻也把話說的很是生面。
要不是顧及郭詩藍,他直接就繞開鐘家去追查‘聚魂珠’的下落了,沒必要在這趟人家似乎還並不待見的渾水。
所以陳子龍一過來也特意繞開作為這里一家之主的鐘文恪,像是把他們都忽略一樣直接朝金魁問道。
「受所托?難道是成鈞把這邊的情況的告訴你的?」金魁听聞,想起剛才鐘成鈞快步朝陳子龍走去的一幕,疑惑問道。
陳子龍回頭瞄了一眼,搖搖頭道︰「不是他,我只是讓他帶我認個門而已。」
「這樣啊!那真是太謝謝陳兄弟了,你有心了!」金魁听聞,微微朝陳子龍頷首笑道。
「謝我?金大哥,我怎麼有些听不太明白呢?」陳子龍詫異的看著金魁,不解問道。
連鐘家的正主好像都沒跟自己這麼說,怎麼他一出現卻先對自己道謝呢?
而且陳子龍也看得出,金魁並沒有半點做作的意思,眼神中還隱隱透著些許真切的感激之意。
金魁正準備回答,不料一旁的鐘文恪卻搶先開口,冷著臉道︰「你走吧,這里不歡迎你,方伯,送客!」
「文恪,大哥他……」
蘇婷好像還想再替金魁求情,可是剛一開口,卻又立刻被鐘文恪堵了回去。
「誰要是再敢替他說一句話,別怪我鐘文恪翻臉不認人,鐘家從此也再沒有這號人。」
絕情地丟下一句話後,鐘文恪絲毫不理會大廳內錯愕的眾人,直接上樓而去。
陳子龍本來還暗暗好奇金魁和鐘家之間究竟是什麼淵源,不過當听到蘇婷口中的那句‘大哥’時,他整個人猛地一個機靈,一時竟有點難以置信。
金魁竟然是鐘家的人,而且還是鐘文恪的大哥!
怪不得之前剛見到對方時,會有那種很面熟的感覺,萬萬沒想到竟會是這麼回事。
就在陳子龍詫異的片刻,蘇婷緩緩開口,朝金魁歉意說道︰「大哥,文恪他也就是嘴上說說而已,其實他心里還是把您當大哥的,他的話您千萬別往心里去。」
「怎麼會呢?他說的沒錯,是我對不起這個家,根本不該回來的。」金魁急忙苦笑著回道,不過他的笑容中卻透著一陣莫名的自責和淒涼。
說著,又轉身朝陳子龍說道︰「陳兄弟,那你再多待幾天,我就先離開了。」
自己有家卻不能回,甚至待遇都還不如一個外人,雖然金魁說的很輕松,但是陳子龍卻知道此時他心里的滋味肯定很不好受。
「不待了,老爺子我也已經看過了,咱倆正好順路一起回江州。」陳子龍幾乎連猶豫都沒有猶豫,在金魁的話音剛落,他便立刻接道。
本來他來看老爺子也就是覺得心里有些過意不去,算是送他們家一點人情,畢竟自己接下來也要打那顆‘聚魂珠’的主意。
不過眼下看來,金魁竟然和鐘文恪之間貌似有什麼不可調和的大矛盾,而他和金魁又是關系要好的。如果再待下去,不管鐘家待不待見,陳子龍自己先覺得心里膈應。
鐘成鈞本來還琢磨著該怎麼和陳子龍開口,卻沒想到對方自己先提出離開,這反而倒省了一番口舌。
「既然這樣的話,那我也不留陳先生了。大伯,要不您先在燕京住下,我等父親消氣了再跟他說說。」鐘成鈞朝陳子龍說道,不過末了這句,卻是在征求金魁的意見。
「不了,我來這里已經是很打擾了,如果你爺爺康復了,你告訴我一聲就可以。」金魁說完,然後就轉身朝外面走去。
鐘成鈞和方伯還有蘇婷一起也跟著出來,看樣子是想送送二人。
從別墅到大門口還有不小的一段距離,陳子龍看得出母子二人好像還有話要跟金魁說,但是兩人眼神觸及卻又都選擇沉默。
看著身旁黯然神傷的金魁,陳子龍怎麼也沒想到這個之前總是笑得最溫和的漢子,背後竟然有這麼一段痛心的過往。
「陳兄弟,你剛才說已經見過老爺子了,他目前怎麼樣?」就在快要走到大門口的時候,金魁突然打破了沉默,開口朝陳子龍問道。
眼看著一牆之隔,但他卻都沒能上去看一眼,如果說沒有不甘心,那絕對是不可能的。
他是帶著忐忑來的,並不想再帶著遺憾走。
「爺爺他……正在恢復中,大伯放心!」還不待陳子龍回答,緊跟在他們後面的鐘成鈞卻立刻搶先回道。
他差一點就將實情說出,不過考慮到母親就在身旁,硬生生把已經到嘴邊的話改了口。
因為裝著心事,使得他剛才的反應與平時多多少少有那麼些出入,陳子龍回頭若有所思地瞄了對方一眼,看似寬慰地朝金魁說道︰「他說的沒錯,老爺子的傷情確實並沒有多嚴重,不過要是還不趕快去找名醫良方的話,那可就是兩說了。」
一听到陳子龍這樣說,鐘成鈞的眼角忍不住一跳,整個人瞬間就不高興了。
「陳子龍,雖然讓你剛來就返回,是我沒考慮周全,但是這一路上我對你也盡是以禮相待吧,你怎麼能咒我爺爺呢?」
鐘成鈞的性格一向都是溫和謙遜,否則的話,也不會被認為是‘三’中做人最沉穩的那個。
可是今天,鐘成鈞卻幾乎是月兌口而出,瞬間就沒了平時的儒雅風範,立即急了眼。
別說是他,就連一旁的蘇婷還有方伯,此時看向陳子龍的眼神也很不友好起來。
倒是幾人中只有金魁最了解陳子龍,急忙示意三人先不要沖動,先听听陳子龍的意思。
「咒老爺子?丹田震損本來也不是多大的事,可要硬是一直被你們這麼拖著,到最後會出現什麼樣的結果,你們心里要比我有數吧?」陳子龍也懶得和鐘成鈞計較,只是很不以為意地淡淡說道。
「陳子龍,你要是再敢胡說……」鐘成鈞沒想到陳子龍竟然還恬不知恥地和他理論,再次的氣血上頭,上前一步就朝陳子龍逼來。
可是,他的言語和動作剛進行到一般卻倏地收住,滿臉不可思議地看著陳子龍。
「你,你剛才說什麼?」鐘成鈞緊接著出聲問道,也不知道是憤怒還是驚訝又或者是其他的什麼,他在問話的時候,語氣竟隱隱地有些發顫。
如果不是剛剛才從父親那里得知真實情況,鐘成鈞堂堂的鐘家闊少,反應也不至于這麼夸張。
「自己想去!」陳子龍瞥了鐘成鈞一眼,從嘴里甩出四個字後,便轉身就要和金魁繼續往外。
鐘成鈞很清楚自己剛才沒有听錯,而且他也很確定陳子龍僅僅只是在床邊看了爺爺一眼。
如果眼下他再讓陳子龍就這麼離開的話,那他自己以後恐怕都不會原諒自己了。
「站住,你不能走!」想著,鐘成鈞立刻也顧不上什麼大少身面了,上去就死死扯住陳子龍的胳膊。
「撒手!」陳子龍怎麼也沒想到鐘成鈞會突然這樣,眉毛一抬淡淡說道。
「不,我不撒!」鐘成鈞反而抓的越緊了。
「……」
見陳子龍的臉色沉了下來,鐘成鈞才意識到自己只是太過激動,言行和舉止都明顯得有些唐突了。
「不,我並沒有其他的惡意,只是希望陳兄弟你先留步。」鐘成鈞急忙向陳子龍說明著自己的意圖。
而且他也知道此刻並不是詳細解釋的時候,剛說完又朝目瞪口呆地看著他的母親還有方伯求助,「媽,方伯,快,你們先幫我拉住陳兄弟,我有很重要的事要立刻告訴父親。」
在兩人象征性地一左一右拉住陳子龍的胳膊後,鐘成鈞立馬就撒腿往別墅跑,甚至中間因為太快而在翻了一骨碌也毫不在意。
從地上有些狼狽地爬起來後,鐘成鈞並沒有去拍身上沾染的塵土,而是先很不放心地回過頭來沖著二人喊道︰「你們一定要抓緊,千萬別讓他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