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這樣的時候,若是皇後還一句話不說,那便是落人口實了。
皇後輕咳了一聲,說道︰「宛如郡主,你好好的將方才的事情說一說,別張口就是這死啊活啊的。旁的不說,是有小太監和宮女瞧見你在翊坤宮附近的,你說不是你放得,總要拿出些證據來。」
宛如垂著眸子,還沒有說話,其身邊的凌婉婷便有些坐不住了,站起身來,看向上首的帝後和文貴妃三人,唇角上揚,帶著譏諷的說道︰「方才宛如郡主不是已經說的很清楚了嗎?那火不是宛如郡主放的,文貴妃想要什麼樣的證據?」
太子在一旁也替宛如心焦,火燒內宮,這罪名可不小,因而有些虛弱的上前說道︰「郡主只要解釋清楚就沒事了,想來郡主也是誤打誤撞,才會到了翊坤宮附近的。」
凌婉婷氣得直咬牙,她便知道,宛如在宮中過得不如意,+.++否則怎麼會有這麼大一頂帽子扣下來?縱是皇上護著她,不也是在等著宛如自己尋個解釋嗎?
宛如這次分明是被文貴妃算計了,文貴妃讓小宮女喊來宛如,只要那小宮女不認也就是了,誰能給宛如作證,就算她現在作證,也是沒人相信的,到底她是宛如的嫡親。
宛如抬頭,看向上首哭的愈發可憐兮兮的文貴妃,不合時宜的輕笑了一聲,惹得眾人驚愕不已,便是皇上都皺了眉,在這個時候,宛如笑出聲兒來,可實在是不大妥當,說大了那便是藐視皇權……
「宛如郡主,你好好回話,這里是皇宮,朕和皇後不會委屈了誰,但也不會縱容了誰。」皇上是想要給宛如提醒,就算是要他幫忙,也得在大面上能說的才成,宛如這樣的態度,實在是讓眾人無法為她作證。
蕭子誠皺眉,這個局,分明就是個死局,文貴妃在宮中多年,宛如才入宮幾日,若是太後在這里給宛如做主還能有個機會,可如今,為宛如撐腰的太後都不在,宮中的人都是人精,自然知道該如何選擇。
宛如將眾人的神色收入眼底,在蕭子誠將酒水灑在她裙擺上的一剎那,她便看到了這一幕,也是因為這個,她才會匆匆離席……
宛如深吸了一口氣,盈盈福身行禮說道︰「宛如方才已經說過了,文貴妃口口聲聲說,我想要了文貴妃的性命,那麼,怎麼文貴妃還好端端的在這里說話?」
文貴妃听著宛如這平淡的聲音就來氣,咬牙切齒的指著自己內里的寢衣說道︰「本妃如今算是好端端的嗎?」。
臘月的天氣,滴水成冰,她穿著單薄的寢衣,還要被井水淋濕,還要在皇上面前吹冷風,她怎麼會是好端端的?
宛如淡然的點頭,一本正經的說道︰「與那此刻已經成為廢墟的宮殿相比,貴妃娘娘的確算是好好的了,好的不能再好了。」
宛如徐徐說著,一派雲淡風輕,文貴妃卻是抿著紅唇,攥緊了粉拳,眯著眼楮問道︰「你這是在跟本妃說,本妃應該燒死在翊坤宮里才對,是不是?你竟是這樣恨本妃?」
文貴妃說這話,根本就不等著宛如回答,轉身撲到皇上懷里,哭得梨花帶雨,好不淒涼,瞬間,宛如就變成了街頭欺負良家女子的惡霸一樣了。
宛如實在是瞧不下去這出戲了,這樣楚楚可憐的戲碼,若是年輕嬌弱的女子來唱,也就罷了,可是文貴妃來唱,實在是有些煞風景。
「翊坤宮應該還有活著的宮女太監吧,不如一並傳上來說說吧。」宛如輕飄飄的替文貴妃說了這話,要只認,自然是要有人證的。
文貴妃也有點點的心虛,她是舍不得在自己的身上燒上半分的,但是翊坤宮大多數的宮女太監都燒死了,難道還不能作證嗎?
皇後深深的看了宛如一眼,低聲說道︰「將翊坤宮幸存的宮女和太監帶上來。」
很快便進來幾個宮女和太監,臉上和身上都有些焦黑,看樣子還沒來得及梳洗,很是狼狽,攏共四個人,還沒等皇上和皇後問話,便哭著指著宛如說道︰「郡主,您怎麼能這麼心狠,一下子就燒死了那麼多的人?這可都是人命啊!」
「是啊,郡主,以前就听聞過,您一句話,要了永樂侯府上下的性命,那是永樂侯府的人得罪了您,可是奴婢們沒有得罪您啊,您也太心狠了。」
宛如眼楮眨了眨,黑琉璃的眸子閃過一抹疑惑,整個人有些無辜,哦,她倒是忘記了,她有這樣的黑歷史,那火燒一個宮殿的人,也不過是小事罷了。
宛如抬頭看了眼文貴妃,不無意外的瞧見了一抹笑意,原來文貴妃還準備了這樣唱念做打絕佳的宮人。
皇後在上首輕斥了一聲︰「你們都是在翊坤宮伺候的?」
「回皇後娘娘的話,正是,奴婢是貴妃娘娘的貼身宮女,貴妃娘娘一共四個貼身宮女,只有奴婢活下來了。」
「回皇後娘娘的話,奴才是守門的,守門的太監,一共有四個,奴才也是唯一活下來的。」
另外兩個也說著話,一個是二等的小宮女,一個是粗使的小太監……
宛如輕笑,正是勻稱呢。
凌婉婷護在宛如身邊說道︰「你們這些個狗奴才,竟敢誣陷郡主?你們可知罪?你們哪只眼楮看到郡主放火了?本一直跟在郡主身邊,難道本也放火了不成?」
文貴妃在皇上身邊皺了皺眉,她沒想到凌婉婷竟然會跟著宛如,不過,這也沒關系,既然了,那就一石二鳥算了,反正凌婉婷這些年的好日子,也過得足夠了。
文貴妃在上首抹著眼淚說道︰「忠國公,宛如郡主是你嫡親的妹妹,你自然是護著她的,但是本妃捫心自問,也不過是想要宛如郡主做二皇子的人罷了,就算是有多大的恨意,也可以跟本妃來說,可忠國公縱容自己的妹妹做下這樣的事情,如今還要替宛如郡主作證……這實在是有損忠國公的身份……你們姐妹情深,本妃都懂,可……可就算皇上護著,忠國公也不該如此作為啊……」
「你說夠了沒有?若不是你派了小宮女宣召宛如,宛如怎麼會?我和宛如到的時候,翊坤宮的大火就突然間起來了,根本跟我們兩個沒關系。」凌婉婷恨不能上去掐死了文貴妃,先前欺負宛如也就罷了,現在竟是想要要了宛如的性命,她如何能依?
凌婉婷說著,跪去說道︰「皇上,妾身以性命做保,宛如郡主當真沒有做這樣的事情。」
文貴妃哭訴著說道︰「忠國公何必說了這樣的話,本妃知道,都是本妃的錯,忠國公護著宛如郡主,想要了本妃的命,本妃也知道,可世上當真有那麼趕巧的事情嗎?怎麼宛如郡主和忠國公才到了翊坤宮附近,翊坤宮就起火了?」
「你!分明是你陷害了宛如!」凌婉婷此刻也不管什麼規矩不規矩了,今天跟這個文貴妃,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了!
文貴妃哭的愈發的委屈︰「皇上……妃妾為何要陷害她人?妃妾就算是要陷害,也該是陷害了皇後娘娘這樣的身份,犯不著對宛如郡主這樣一個小輩出手啊。再說……再說宛如郡主是二皇子心尖兒上的人,妃妾是做母親的,怎麼會去傷害了宛如郡主?」
凌婉婷還欲再說,卻是被宛如拉住了︰「姐別急。」
到了這個地步,有恰好的時間點,有人證,她的罪名到好像是妥妥的了。
便是連太子看向宛如的目光,都有了些懷疑,太子妃傅佩瑤看著這一幕,低聲與傅楚清說道︰「哥哥,這個宛如郡主先前就曾經將永樂侯府上下滅門,她是將人命視作螻蟻的,哥哥你……」
傅楚清的目光始終都在宛如的身上,從始至終,不管文貴妃怎麼控訴她,她似乎都是這樣淡淡的樣子,說話也是不疾不徐的,這樣淡薄清雅的風姿,實在是吸引人的目光。
「她不會做這樣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事情,她很聰慧……」傅楚清看著宛如,唇角微彎的說道。
傅楚清不怕宛如被定罪,大不了他直接將宛如領回府去,不就是個宮殿和幾個宮女太監嗎?文貴妃此刻好好的,宛如怎麼也罪不至死。
傅楚清這樣一想,原本的緊張也放松了。
蕭子誠卻是從宛如的鎮定中看出了些門道,宛如似乎是在任由文貴妃說的多一些,說的再可憐一些,她……有後招。
蕭子誠微微眯了眯眼楮,這個人怎麼會面對什麼事情都這樣鎮定呢?不,在他的酒灑在宛如裙擺上的剎那,她是有一瞬的驚慌的,是為什麼?是不是她從那一刻就意識到,自己是故意將酒水灑在她身上的。
是不是從那一刻開始,宛如便懷疑,他是這件事情的參與者?想到這一點,蕭子誠有些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