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立仁小心翼翼的護著那茶盞,徐徐走著,生怕舒茜會從中插手,將他手里的茶盞搶走的模樣,舒茜卻是似乎為了避嫌一樣,始終與曹立仁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好容易到了慈寧宮,曹立仁捧著茶盞恭恭敬敬的送了上來,等待的時間是漫長的,皇上甚至幾次坐不住,站起來張望,此刻見曹立仁捧著茶盞回來,急急的問道︰「可拿到了?」
曹立仁回道︰「回皇上的話,已經拿回來了,明王殿下並不知曉。」
「不知道最好,萬一不是,那可就是寒了他的心了。」皇上到底這些年寵著明王,親眼瞧著明王一點點長大的,論親疏,他對明王的寵愛最甚。
太後在一旁擺弄著一對雙節茶花象牙擺件,見曹立仁與舒茜回來了,便柔聲說道︰「舒茜,去給皇上拿了銀針來,要用最細的那種。」
舒茜應下,福<身自去暖閣里尋了針匣子來,不一會兒的功夫,就見舒茜捧了一個黑漆描金的小盒子來,將上面的銅扣打開,就瞧見內里放著一根縴細的銀針。
舒茜半跪在皇上身邊,將手中的小盒子高高舉起,皇上凝眉將銀針取出,遲疑了片刻,終是扎了自己的指尖,只是那銀針太細,一下下去,竟是沒有見了血跡,皇上再瞧茶盞里的那滴血,狠了心,又扎了一下,那血跡便直接順著銀針滴落下來,落入了茶盞中……
許久。兩滴血都沒有相溶……
皇上頹然的坐在圈椅上,半晌緩不過神來……
太後始終端坐在上首,此刻瞧見皇上的神情。便已經知道了結果,輕輕的嘆息一聲說道︰「舒茜,將皇上手里的銀針收了,別再傷了皇上的龍體。」
舒茜恭聲應諾,捧著小盒子,放到了皇上身側,皇上無精打采的將手中的銀針放在了大紅的錦緞上。微微閉上了雙眼。
舒茜卻是直接捧了小匣子,往暖閣里頭去了,只進了暖閣。見左右無人,便將小盒子里的銀針取出來,直接丟到了火盆中去,又從腰間半月水波紋腰封中。取出一根相似的銀針出來。放在了小盒子里,重新放到多寶閣上。
皇上怎麼也想不到,整個事情會出在一根銀針上。
太後慢慢的品著茶,喝了小半盞,皇上依舊保持著那樣的姿勢,曹立仁站在皇上身側,也有些呆愣了,皇上這些年對明王付出了多少心血。旁人不知道,他卻是清楚的……
太後撂下茶盞。撫著手腕上的鎏金海水藍剛玉鐲,低聲問道︰「皇上準備怎麼辦?皇上如今該明白,哀家這些年有多難熬了吧?蘇氏是皇上的心頭肉,可蘇氏又讓哀家保密,不想要毀了在皇上心中的形象,哀家左右為難,才會一直排斥蘇氏的事情,如今說開了,哀家這心里,總算好受些許,余下的事情,皇上自有論斷,哀家也不多言,只端看皇上如何處置,只是哀家有句話,還是要說,蘇氏的心里,只有皇上一個人,不拘皇上是如何想的,蘇氏始終都對皇上情深一片,這樣的事情,她也沒有想到,蘇氏做任何事情,都是將皇上放在頭里的,皇上要想明白才是。」
皇上只要想到當年的端王,就覺得自己心里的火,怎麼也憋不住,猛然站起身來,剛要說些什麼話,便直直的倒了下去。
曹立仁連手里的茶盞都顧不得了,隨便的放在了一旁的桌幾上,急急的去扶了皇上︰「皇上……皇上……您這是怎麼了?」
太後也從羅漢榻上猛然站了起來,卻覺得頭有些眩暈,又重新坐了下去,口中喊道︰「還傻愣著做什麼?還不緊著宣太醫?」
舒茜從暖閣出來,就瞧見這樣的情形,不敢有任何耽擱的喊道︰「快宣太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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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皇上幽幽轉醒的時候,太後正坐在一旁,捋著身上水墨色葫蘆雙喜紋鳳仙裙,眼中帶著淡淡的哀愁,皇上見此情形,有些悲從中來,輕喚了一聲︰「母後。」
「醒來了?你可嚇壞了哀家了。」太後長舒了一口氣說道︰「你這氣性怎麼還這樣大?早知道,哀家就該將這件事情爛在肚子里,一輩子都不說出來,也免得皇上你……」
皇上張口便道︰「朕要將端王挫骨揚灰,如此也不能平息了朕的怒氣。」
太後輕手輕腳的給皇上掖了掖被角說道︰「哀家已經吩咐人去做了,這樣的事情,皇上如何方便出面?哀家對外說,哀家夢到了先帝爺,夢到了端王的生母李貴妃,沒有人會說皇上什麼,只當是哀家善妒好了。」
「母後,這些年對不住您,若不是您,朕要犯多大的過錯……」皇上幾乎都不敢想象,他險些將端王的,冊立為太子……
「這怪不得皇上,是端王那廝實在太過可恨,當年李貴妃事事與哀家爭,爭不過哀家,便讓端王事事與皇上爭,若是哀家當年心狠一些,在端王年幼的時候就出手,皇上也不至于會這樣過了半輩子……都是哀家的不是……」太後用古香緞帕子,輕輕的擦拭著眼淚,格外的惹人憐惜。
皇上咬牙切齒的說道︰「跟母後無關,是端王,端王知道朕對詩文的情意,一心要詩文成為皇後,所以才會……若不是朕在大婚之前,就與詩文行了周公之禮,端王也不會趁虛而入,是的不是……」
太後見皇上自責的錘著床榻,急急攔了說道︰「皇上切勿自責,如今將事情說開了,皇上還有機會扭轉局面,一切都不算太晚,蘇氏雖沒了,但宛如還在,皇上瞧著宛如,不就如同瞧見當年的蘇氏嗎?」。
皇上想到宛如,神色緩和了一些,但想到明王,卻又憤恨的快要氣炸了!他的詩文,竟是沒有留下他的孩子,一對是端王的,一個是永樂侯的,實在是……
「曹立仁,去天牢傳旨,明王毒害太子,罪不可恕,判絞殺!」皇上厲聲吩咐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