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了圓早早開了山門為尹素問三人送行,想著路上不放心又偷偷塞幾個好吃的果子在南珠的包裹里才將三人送至了廟門前。
南珠與小和尚在絮絮地話離別,約好了再有機會還會來看他。尹素問卻仍在回憶昨夜的自己是怎麼回的廂房,她只記得自己是與心澈在說話的,說著小時候的一件趣事竟說到朦朦睡了,之後的事情竟全然不記得了,再睜眼時已是天明。按南珠的說法,她和翾翾吃過了齋飯卻久久不見尹素問出現,待回到廂房之時已見她睡得香甜便沒再叫她。也就是說沒有人知道尹素問是怎麼回來的,她自己又不記得,索性不再想了,就當是心澈好心將自己送回來的吧。
送行的只有小和尚一人,心澈並未出現,托小和尚傳了話說要閉關修習不便送客。歷經昨夜相談的種種,尹素問倒也不在意,南珠卻癟癟嘴不樂意,只怪怨他不懂禮數,自家小姐跋山涉水地前來探望,他倒是從頭到尾不願露面,端得架子很足。
張翾翾是個話多的,雖然沒有見到這位傳說中德高望重的心澈大師,卻听周圍的幾個都在談論他,不禁滿滿的好奇心與南珠打听起他的事情。南珠也樂意與她八卦一些自己知道的傳聞,還一度很公正地表示,這個聖僧容貌還是美的,只是性格差了些。不過,這兩人還沒聊片刻,便被尹素問以「背後不得論人是非」為理由,強迫著兩人換了話題。
比起上山的艱辛,下山的路要容易很多,三人走得又趕早,一路上有說有笑倒也不覺得辛苦,約莫正午時分便已經行至了山下的集市。再穿過幾條街道便是張家府邸,張翾翾就要與兩人道別。她這一路與尹素問和南珠結伴而行,又順利解決了張少卿的難題,自是開心得不亦樂乎。
尹素問因著出門已久,又是兩家敏感時期,不方便同她一起出入張府。倒是南珠,由最開始對她假意調戲的氣憤到後來的熟悉打鬧,現下見著要分別了反而還有些不舍,倒是听她安慰了自己說很快就會變成一家人的。
與兩人愉快話別之後的張翾翾心情大好,一路哼著不知名的小調開開心心地回了府。不想才進了府門幾步,還未來得及回臥房歇息一下便在廊亭之中被兩名精壯的軍士攔了下來。
軍士一臉嚴肅,向著張翾翾行禮之後便轉達了張少卿的口諭。
「小姐留步,少主已恭候多時,請移步書房。」
無奈的張翾翾雖滿臉的不情願卻還是被兩人半強迫著帶去了書房,直到此刻,她的心里才開始有一點點後悔的心情。
「張翾翾啊張翾翾,被了吧!早知道就不要自作主張地將哥哥的玉佩偷走了!唉!」
書房中的張少卿在埋首批閱著一摞文書,听見張翾翾進門的聲音也並不抬頭,仍自顧自地忙著。他仍穿著官服內衫,除了官帽,只用一枚青玉的巾環束著發,顯然是下朝之後便一直在此等著她。
被張少卿寵溺慣了的張翾翾哪受過這樣的冷遇,才對峙了沒一會便自行投降。
「哥哥,哥哥,莫要這樣欺負翾翾了。人家好不容易回趟家來,你便這樣黑著臉不肯理人嗎?」。
她雙手托腮,故意擠在張少卿與眾多文書之間,逼他與自己對視,而後又故作可愛地使勁眨巴幾下眼楮,想要逗他一笑。
被她這麼一鬧,徹底無法辦公的張少卿終于是放下了手中的文書看她幾眼,卻又故作生氣地訓斥道。
「女扮男裝在山野之間佯裝浪蕩,才一回家便夜不歸宿寄居山寺,你說你成何體統?」
「啊?你都知道了?肯定又是那個討厭的柳柳在通風報信的。」
「哪用柳柳通風報信,就你這身邋遢的裝扮,長眼楮的自然都能猜出幾分來。」
「說的也是哦。」
才一回府便被張少卿逮了個現行,還沒來得及梳洗換裝的張翾翾仍是一身男裝打扮。本來還想拖延片刻,眼見著已經被徹底揭穿反倒沒什麼不好意思的。索性倒了杯清茶遞到張少卿手中,一味地撒嬌耍賴起來。
「哥哥是天底下最好的哥哥,最疼愛翾翾的哥哥,怎麼會舍得生我的氣呢。來來來,喝茶喝茶。」
「拿來吧。」
「什麼啊?不知道哥哥在說什麼。」
「玉佩拿來。調皮事分大小,那玉佩事關重大你又不是不知道,妄自跑出去玩耍也就罷了,居然還敢將我的玉佩也偷了出去,你倒說說該不該罰?」
「哈哈,哥哥原來是想要玉佩啊。這個可真的不能給你了,因為那寶貝現在並不在我的手上。」
听聞是玉佩的事情,張翾翾很是鎮定,仿佛早料到會被張少卿。那玉佩確實是她偷拿的,不過她自認為拿了玉佩是為了幫哥哥挽回美人心意,所以,算不上偷。眼見著張少卿又要黑臉,便也顧不上再拿他打趣,趕忙將自己的良苦用心和光榮事跡和盤托出,當然惡意調戲這個環節是要特別略過的。
「素素?你當真拿了那玉佩去找素素了?」
「當然千真萬確。歸家當天見你和爹爹都不在家,翾翾急于想知道你們近況便只能找了柳柳來問話。他呀,是你最忠實的影子,又是個木頭一樣死板的人,只答我說老爺最近忙得很,哥哥最近不大開心,可憑我再怎麼問話原因都惜字如金不肯告訴我。哼,還好我聰明,連蒙帶猜地終于知道了哥哥你不開心的原因大半是因為那位尚未過門的新嫂子。正巧我想要會會她呢,有這樣一個機會便拿了你的玉佩直接去找她,順便還能幫你消除誤會挽回美人,沒什麼不好的。如今啊,你那半塊玉佩是在她手里的,她已經答應我了下次見面會親自為你系上的,放心吧!」
「這樣說來,她是願意原諒我了?」
「那當然,我張大小姐親自出馬還會有搞不定的事嗎?嫂子說了,她與你相識多年自然知道你是怎樣的人,那爭吵本不是什麼大事也算不上原不原諒。所以啊,我的好哥哥,你可要記得我這個大大的人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