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回家省親,恰逢我出公差不在府內而未能見面,如今好不容易見著了,怎麼倒像是憔悴了許多?」
「哪有什麼憔悴,你慣是個油腔滑調愛胡說的。尤其是回家之後,可切莫在爹娘面前亂嚼舌根,說些有的沒的胡話讓他們擔心。」
「遵命,我的阮大小姐!哦,不對,如今該稱呼你為張才是的。」
阮青輝調笑地叫她張,阮青玉面上便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落寞神色,而後又很快地掩藏起來,笑著將他讓進屋中說話。
阮府兒女四人,阮青玉是唯一的女兒,阮青輝是最小的,兩人年齡接近感情也最是要好。尤其是阮青輝,雖是家中最小的弟弟,卻和全家長輩一樣對阮青玉頗為照顧心疼,此次本是應該派了長兄來與張少卿會面的,因著想念他便主動請纓了要來跑這一趟.
+du.對于阮青玉來說,這個弟弟也應該算得上是可以傾心交談的知己了,她或許可以悄悄地告訴他自己的全部境遇,他也一定會很樂意為自己分擔那些孤單或傷心的過往,可是,話到嘴邊卻仍是忍住了。越是這樣的時候,她越不能自私自利,青輝單純耿直,說不定這廂听了她的訴苦,那廂便會直接找了張少卿去拼命。婚姻是自己選的,怨不得他人,有些苦也只能自己嘗。
見她欲言又止,阮青輝才又關切地問到。
「面色不好。可是身體不適?此次前來,母親還命我特意準備了好些女兒家滋補身體的藥品與食材,說是讓你好好將養著,好讓她老人家能早日抱上外孫。」
「好孩子,這偌大的張府里吃穿用度樣樣精致奢侈,又怎麼會缺了那幾樣滋補的東西。你且轉告娘親,我在這里什麼都不缺過得很好,往後也萬萬不要再送什麼補貼了,免得讓旁人看見了笑話。至于,什麼時候能抱得上外孫這件事情??????」
這件事情在她省親回府之時就被阮提點了多次。身為父母的對後嗣之事本就心急。再加上明顯感覺到阮青玉在張府的處境並不順暢,所以就更將此事當作了頭等大事來催促,連阮青輝來府都必須要帶了話。
「可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阮青輝只以為自己是要幫母親帶句話來,沒想到卻見著臉色如此難看。他是無心詢問。阮青玉卻一時尷尬不知該如何回答。總不能據實以告讓阮家徹底斷了那份求子的心願。更不能說張少卿如今對自己是毫無興趣避之不及。倒是一旁的喜兒心思靈活,見兩人談論到子嗣問題時便趕快插了話來打破尷尬局面。
「哎呀呀,我的小少爺。您可少說兩句吧,小姐都要臉紅死了。且不說這出嫁才有幾月,就是真的要抱孫子也沒有這樣飛快的,更何況,你一個堂堂男子漢,怎麼好在面前問了這樣的閨幃秘事呢?」
喜兒表情夸張,在兩人中間一陣插科打諢地圓了話頭,更是將大家逗得一陣歡樂,笑聲不斷。
「如此也甚好,身邊帶了這樣一個鬼靈精怪的人兒,閑暇時候也不至于太氣悶。被她這樣一鬧,我倒是險些忘了件重要的事呢。」
阮青輝說話間自衣袖中抽了一封白皮信封出來,遞到了阮青玉手上。
「這是娘親讓我隨禮物一起捎來的,說是與你有些體己的話要說,還不許我偷看。快看看吧,說不定是藏著什麼寶貝呢。」
阮青玉笑著一個白眼撇他,一手拆了信來看。那信上洋洋灑灑地寫了不少內容,大部分都是一些娘親對新出嫁女兒的囑咐與安排,情真意切的字句令人動容,沒一會便讓阮青玉紅了眼眶。起碼,如今的她知道自己是不算孤單的,信上字跡密集,引起她注意的卻是最後幾行交待。
「玉兒,女子出嫁無異再世為人,爹娘不能隨時看顧于你,加之張家門第深重,你總要吃些苦頭的。但是,娘作為人必須要清楚地告訴你,豪門為妻者自古不易,你若不想吃虧、不想最後落個兩手空空一無所有,便一定要自己知道爭取。阮家雖不比張家勢大卻也是他不敢小覷的人家,你若有任何需要幫助籌謀的,一定要及早告與娘親知曉,切記。」
阮青輝吃了幾杯茶,見著阮青玉如今的面色還算不錯,又想著要與張少卿商討正事便告辭要走,阮青玉卻一反常態地又將他留了下來。
「弟弟且慢。」
「可是還有什麼事情要囑咐嗎?」。
「有你們三人在,家中的事情我倒是不擔心。只是見著你今日總著急要走,可是有什麼要緊的事情要去見少卿嗎?」。
「倒也不是什麼大事,只是涉及到上原府、久安府幾個重要城池府鎮的軍事變動問題,里面有些人還與宰相府有關。爹爹明日就要入宮請旨了,事關重大需要與姐夫來提前核對一下。」
「爹爹只是一個總攬政務的尚書令,怎麼會和宰相府的軍事變動牽扯上關系?」
「這便是不懂了。尚書府雖不直接轄理管制兵權,卻是可以全權決定軍中首領官職的任免,這次的調整涉及到幾大重鎮一些高階軍官的調動任免,自然與姐夫有關了。」
阮青輝說得順口,說完了才又意識自己多言不當,趕快收住了話頭沖著阮青玉抱怨。
「深宅內院,莫談國事哦。你對這些朝堂之事向來不感興趣,也不要多問,免得自尋煩惱。若是沒有別的事情我這便走了?」
「你稍等片刻,幫我帶兩封信。」
阮青玉並沒有再詢問關于張少卿或上原府的事情,只取了紙張筆墨,速速地擬了兩封回信。一封寫給阮老爺,一封寫給阮。阮的回信中多有思念牽掛之言,阮老爺的信件中筆墨最濃的卻只有一句。
「懇求爹爹,務必全力掣肘尹府勢力,青玉叩拜。」(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