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義,尹萱萱的舅舅?」
「是,也是老爺生前在軍中安排的統領。」
王安義這個一無是處慣會惹是生非的人算是尹家的常客更是尹家的麻煩,即便是尹素問從前深居簡出之時對他的「光榮事跡」也是有所耳聞的。那樣的惡人與尹家那位二房倒也不枉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妹了。
對于這種人尹素問向來避之不及不願沾染,不過尹元臨終前所述之事,她卻是沒有忘記。尹元一直都知道那王家兄妹不很安分,兩人多年來一唱一和沒有少佔了尹家便宜。王安義更是個記吃不記打的貨色,全然不顧尹元明里暗里的整治警告,一度將手伸進了尹元麾下的軍隊之中。
眼見著王家兩人日益猖狂,尹元原本不打算再顧及什麼往日舊情近日就要立地法辦了的,不想自己還未動手卻是先著了張少卿的道。尹元一病不起之後再<無力去整治什麼王家人,而尹家的軍力則毫無懸念地被徹底卷入了外人之手。如今,尹素問要著手整頓尹家,既然又要不可避免地與此人牽扯上關系,她不介意勞累些一並將他也填了進去。
「小姐,可是有什麼問題?」
她多想了一些,直到老管家喚了兩聲才回過神來。
「沒什麼問題。你只告訴我,她們母女二人將在何時回府?」
「剛剛出發,不出意外的話約莫兩個時辰後就能回來。」
「嗯,那會兒天色已晚。倒是個見面的好時候。關叔,按照之前說的去準備吧。」
老管家領了命退下,尹素問的臉上卻是難得露出了一絲笑容,在那不甚明亮的光影里看起來疏離又詭異。料到今晚會是個熱鬧的景象,她倒又有了些精神也不再覺累,自斟自飲地吃起了茶來。新茶清香,將那舌尖的最後一點苦味也壓了下去。
尹家的事向來冰火兩重天,尹素問當家主了事,尹萱萱卻是氣得差點吐了血。明明尹元病重之時,她才是尹家說了算的那一個。而自己的母家更是一手遮天完全佔據了尹家的重鎮兵權。也正是因著這份底氣她才敢獨自去找了張少卿去談條件。
沒曾想短短幾日卻是徹底翻了天,先是舅舅王安義的一份急報告知軍中有變,逼得她不得不與母親親自住到了王家府上緊急商量對策。更可氣的是,這邊的爛攤子還未收拾干淨。又驚聞尹元病逝。而尹家卻來了位能夠當家作主的三小姐。
尹家三小姐的說辭是能騙騙那些僕從下人們的。尹萱萱卻是不吃這一套。那個前來送信的小廝被她當頭好一通打罵,直到撒夠了氣才氣鼓鼓地咒罵著「什麼狗屁的三小姐,不過是那個陰魂不散的尹素問又回來裝神弄鬼罷了。」
權力金錢向來是尹萱萱的心頭好。故而幫著母家去算計自己的親爹對她來說也不算是什麼大逆不道的難事。更何況,她所做的這一切最重要的目的,仍然是為了能夠讓自己順利嫁進張府去。她自信,有了這些殷實的家底,張少卿總是能多看她一眼的。能與張少卿並肩挽手立于紅燭婚帳之前的美夢,她已經做了太久,眼看著就要實現,絕不會再讓任何人憑空地阻攔了。
「我說過了要抓緊時間!你就不能讓這畜生跑得再快些?!」
車夫怯懦地應一聲「是」,手上的馬鞭重重揮出去,拉車的馬兒一聲痛苦嘶鳴,幾乎是拼了全力地在朝前奔襲。
天色已暗,尹萱萱母女二人的馬車在寂寥少人的街道上已奔馳了一個時辰。尹二騎不了馬,尹萱萱只能無奈陪著她坐了馬車,一路上卻又不停地嫌棄拉車的老馬跑得太慢,無數次掀了簾子將車夫與馬兒一同罵了個遍。
三人乘車,木椽上只套了一匹馬,即便是跑死了也不會太快。可那車夫除了依命行事外卻是不敢辯解,因為上一刻的他才剛剛委屈了一句,便惡狠狠地挨了尹萱萱的一記鞭子。自打上次遭了尹素問的嘲諷,尹萱萱便在習武之事上存了不少心思,別的招式不見精進,學尹元抽鞭子的功夫卻是進步了不少。
「我的萱萱啊,你快別鬧了,稍安勿躁些吧。」
尹二伸手將車簾子放好又將極不情願的尹萱萱拽回了車中。
「總共離家也沒有多遠,很快就能的,何必要急著趕那一時一刻,真把馬車打壞在半路上還不夠你後悔的呢。」
「不著急?我怎麼能不著急?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我再晚一個時刻,說不定那尹素問早就將尹家牢牢拴在自己手里了!也是怪我走得著急思慮不夠,怎麼就沒想到要多留幾個人防著她一點。還真是應了那句壞人活萬年,那麼一個討人厭的狐媚子怎麼就三番四次地絕地逢生,愣是死不了呢?真是??????」
尹萱萱喋喋不休地痛斥著尹素問的幾百條罪狀,小到她幼時曾搶過自己一個糖人和一條花裙子,大到幾年來她是不甘落魄處處要與自己作對的,更是在提到張少卿與尹家之時痛恨之至,恨不得立時就徒手能將她撕碎了去。
那尹二只面帶難色地看著尹萱萱兀自激動,自己卻是插不上嘴。雖然平日里在尹府之中,這位二也是個牙尖嘴利不肯饒人的狠角色,不過在面對尹萱萱之時,真正能做主的卻不是她自己。
「萱萱寶貝兒莫生氣了,當心氣壞了身子。」
阻止了尹萱萱手舞足蹈的咒罵,又溫柔地拍著她的心口幫忙順氣安慰。
「馬上就了,你先不要著急。有娘在,料她一個無依無靠的孤女拼盡了全力也是翻不出什麼花樣來的。秋後的螞蚱,再得意也就這片刻的事情了。」
尹萱萱覺得這話听來頗有道理,尹家的財權一向掌握在二房手里,再加上自己的舅舅又奪走了兵權,府中大小僕從又從來都很听自己調遣,即便那尹素問是趁著自己不在家中之時鑽了個空子做了會當家的主人,那也只個片刻的事情。待自己回府之後,她那樣一個一窮二白一無所有的孤女又有什麼資格敢跟自己相爭。思及此處,她的焦躁情緒才又終于平復下來,長長舒了一口氣斜著倚在自己娘親身旁,很是疲累的樣子。(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