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市五里坊,是一個龍蛇混雜的地方。如果說整個京城繁華似錦,那這里就是唯一的一塊黑抹布。相對于其它地方,這里就是一個貧民窟。街面雜亂,管理混亂,外來討生活的人口多數居住在這里。三教九流,各成派系,甚至敢對抗城防兵。
這里是天然的隱蔽所,黑翼盟的成員就隱藏在其中。
封四德親自帶隊,身穿平民便服進入五里坊,一間有些破敗的三進院落,門口堆著些爛菜葉子破布條,一些蒼蠅嗡嗡亂飛,絲毫瞧不出與別處的不同。
封四德一揮手,禁衛們悄無聲息地圍了上去,然而一聲尖嘯,同時響起一聲驚呼︰「敵襲!」
封四德一腳踹開院門,當先沖了進去,從袖子里抽出馬刀,向迎面撲來的一個黑臉壯漢一刀砍去,刀光掠影,疾如閃電,鮮血飛 ,人影倒地,黑臉壯漢死!
封四uo讀訟攏?皇撬刀際俏淞指呤致穡克?瓜亂苫螅??螄亂桓觶?庖桓 沂趾崳找槐?淼叮?笫治杖?テ︵乜冢?凵穹 ??屢碳?齲?Ω檬歉齦呤幀 br />
封四德掃了一眼四周,看禁衛兩三個人圍著他們一個人打,邊上還有掠陣,當下也不急于出手,沉聲問道︰「你們都是軍士出身,理當報效朝廷,為何從賊?」听他們喊「敵襲」,再看這人的握刀姿勢就是軍士迎敵的起手式。
「朝廷?」此人厲笑一聲,憤憤道︰「雲諫為了登極帝位,殘殺多少無辜!這些年,若非我黑翼盟斬殺貪官,這朝堂上還有清官嗎?」。
「二十年前的奪嫡之爭,我無從評說。但是若是你的主子登位,你以為他就能不染鮮血嗎?至于殺貪官,理當明正典刑,方顯天地有正氣。原本還當你是個英雄人物,不想你只有這等見識,不說也罷。來戰!」
兩人爭斗二十個回合,那人突然刀勢一變,放棄防守,只拼命攻擊,刀勢凌厲。封四德應對從容,突然冷笑道︰「突厥人善馬戰,他們的刀法多為下劈勢,你這刀法中融入突厥刀法,勾結突厥人,原來卻是只賣國的狗熊!」
「你他娘的才賣國,黑翼盟絕不會叛國。」這話刺到此人痛處,刀法都亂了,厲聲抗辯。
「是嗎?」。封四德還是冷笑道︰「你不要告訴我,你不知道你們偷運了一個突厥人進京?那麼,請問,你們是請他來喝茶的嗎?」。
那人臉色忽紅忽白,突然反轉一刀,刺入自己的胸口。他的眼神已經煥散,封四德蹲去,只听他斷斷續續地說道︰「我叫鐘于國。」
與此同時,五里坊的另一個院落,禁衛也攻了進去,壓倒性的人數,戰斗很快結束。
還是沒有抓住一個活口,劉林生趕到的時候,戰斗已經結束。封四德述說了一下過程,「現下可以確定一點,他們確實運進來一個突厥人。還有一個推測,黑翼盟的總壇可能在關外,甚至在草原里。」
劉林生點點頭,模了下他那青碴碴的短髯,顯然對這個結果還算滿意,「還有一個好消息,黑翼盟不再是鐵板一塊了,他們至少分成了兩派,一派象鐘于國這樣還有良知的,一派無所不用其極的悍匪。」
太子治喪五七之後,國子監開課。劉世杰個子又高了,有著成年人的身高,行事越來越沉穩,方正的臉上喜怒不形于色,可今天眼里難掩興奮之色。可是看到嘉柔來了,身後跟著的卻是嫣紅,大失所望。
雲風姍姍來遲,頂著一雙熊貓眼,無精打采地進來就趴在幾案上。劉世杰兩三步跨到雲風面前,拉了他到一旁嘀咕起來。「黑翼盟的一伙悍匪被剿殺了,是我找到的。」
雲風眼楮一下瞪大了,「快說說。」
劉世杰還在那里得瑟,想吊一下他的胃口。雲風無奈地拍了他一記馬屁,「我對你的敬仰之情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又如大河泛濫一發不可收拾。」
說著說著想起那次樓池月的詠嘆調,他忍不住輕笑出聲,看劉世杰張大嘴巴,一副被雷擊的模樣,雲風忍著笑拍拍他的肩,「再不說,我去睡了。」
原來劉世杰根據眉葉山莊山後得來的腳印,量了一千個人的身高,測算出每個腳印對應的身高估值。然後根據這個身高派人去山後那條官道上蹲點,結果被他們了有個五人組成的送貨小隊,這五個人的身高全都符合他測算出來的身高估值。然後派人跟蹤,最後確定。
「神捕劉世杰。」雲風由衷贊嘆,這份堅持難能可貴。他知道這就是先生所說的概率學,五個人身高都符合,這世上沒有那麼多的巧合。還有就是行為心理學,當他們覺得安全時,他們是不會輕易改變原來的安全路線,尤其是他們這種隱在暗處的人,謹慎的習慣是他們必須遵守的準則。
樓池月自從喝了藥發了一身汗後,第二天就好多了。只是陳宮正那兒還沒有消息,她還得裝幾天。雲風打著幫嘉柔補課業的幌子,再一次來看望一下樓池月,然後就把劉世杰帶來的消息說了遍。
劉世杰找到的是十個人住在一起,胡東找到的是七個人住在一起,不過有三個刺殺假胡東的先死了。這七個人當中胡東認識兩個,他就是跟蹤其中一人找到這里的。那夜血案,他離得遠,他記住的也就是這五個在山莊打過照面的人。
「他們既然是軍伍出身,又習慣五人一組。我朝軍制,五人一伍設伍長,五伍為偏設偏師,二偏為隊設隊正,二隊為哨設哨官也就是百夫長。五伍為偏,那麼他們在京至少還有一個五人小隊。你記著知會一下劉世杰。」樓池月說完,想想又笑了,「以劉大人的睿智,必然早想到這一點。」
雲風也笑了︰「先生多思多慮,這可不行,你還病著呢。」
「哪,我答應過的,讓你和嘉柔先睹為快的話本故事。」樓池月從臥枕下拿出一個布包,「你謄抄一遍,然後交給劉世杰,找一個說書人在郁金香酒樓開說這個話本。以半個時辰為一場,兩天替換一場。」
雲風打開一看,第一面宣紙上寫著《射雕英雄傳》,金庸書。
「金庸是筆名,就是不讓人知曉誰是真正的寫書者。」樓池月有些赧然,她雖然發表過許多論文,但長篇小說真沒寫過。在這風雲莫測的後宮,她可沒有那麼多時間去構築一部長篇小說。
她原先的想法只是增加郁金香的客流量,後來一想,或許可以借機營造一種全民抗戰的氛圍,減少他人對雲正的掣肘,比如在糧草軍械上的供應。最後她選了《射雕英雄傳》,其中做了很多改動,為了更適應古人的語言習慣。
怒發沖冠,憑闌處、瀟瀟雨歇。抬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里路雲和月。莫等閑、白了少年頭,空悲切。
靖康恥,猶未雪;臣子恨,何時滅?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壯志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闕。
一曲岳飛的滿江紅拉開了序幕,鼓聲落,一個洪亮又蒼涼的聲音響徹整個酒樓。
郁金香酒樓場場爆滿,只這一首詞一夜間在京城傳瘋了。
「瘋了,都瘋了,先生,好多學子都跑到兵部去,要入軍伍。」雲風雙眼赤紅,看來熬了通宵。「我也去求了父皇,可惜父皇不準。」
樓池月對這樣的結果也所料未及,「你可不能瘋,你還有更重要的事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