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升職記 第五章

作者 ︰ 翼然臨于泉

鳳儀宮,皇後不再是那個莊重威儀母儀天下的皇後了,不再是那個最尊貴的了。短短一個多月時間,她的鬢角已經壓不住花白的頭發,她眼角的魚尾紋即使面容平靜之時也藏不住了。她神情恍惚,似乎什麼都不在意了,偶爾飄的眼神里只剩下了恨。

看著這樣的皇後,樓池月反而心安,至少,這個皇後對自己的長子是有感情的。樓池月也有些憐憫,喪子之痛,那是怎樣的一種痛。

「皇後娘娘,奴婢听嘉柔公主所說,皇孫殿下近來一直悶悶不樂,甚少說話。皇孫殿下甚愛樂器,奴婢上回出宮,似乎看到過一種新奇的樂器,若娘娘恩準,奴婢去為皇孫殿下尋來。」

「嗯,去吧。」皇後一如既往地端坐在那兒,可是如同一架被抽出靈魂的軀殼擺在那里,旁邊侍立著一個耷拉眉一臉悲苦相的嬤嬤。

想要退去&lt的樓池月頓住了腳步,無論如何,眼前這人是雲正的母後。為了雲正和雲見虎,她願意說一些她本不該說的話。「皇後娘娘,如果您不顧惜自己的身子,皇孫殿下在宮中會活得象草一樣卑微,任人踐踏。皇孫殿下雖由皇上親自教養,可皇上要處理朝政,是看顧不的。娘娘,皇孫殿下突然不愛說話了,您不覺得奇怪嗎?一個孩童的悲傷不可能持續那麼久,奴婢推測,皇孫殿下必定受到了傷害,譬如恐嚇。奴婢告退。」

樓池月退出了鳳儀宮,皇後听進去多少她不得而知。太子曾經對她多加維護,她必須找出雲見虎變化的原因。

領了宮牌,樓池月直奔西市街,買了八個大大小小的鼓還有各種可以擊打的樂器,鑼鈸 磬等,又買了皮影戲的道具。樓池月想,只有讓雲見虎把情緒發泄出來,才有可能與人交流。

東西買齊了,樓池月坐了馬車直奔郁金香酒樓。讓車夫在外面候著,樓池月向酒樓走去。

郁金香酒樓,五個金漆大字熠熠發光,晃人眼暈,俗不可耐。樓池月撇撇嘴,她一身青色圓領袍,梳著學士髻,乍一看,是個俊秀雅士。她拾階而上,步入正門,迎面是一堵半丈多高的擋風牆,牆上是筆走龍蛇的狂草,正是那闕滿江紅,落款是梅鶴居士,當朝最負盛名的大家——書畫雙絕的顧惜之。

「嘿嘿。」樓池月暗笑,只這一面牆上的墨寶,便可引來無數的文人騷客。

轉過擋風牆,後面三丈寬的院落里擺滿了長條凳,原先的盆景花木都被移走了,中間搭了個高台,上面擺了一張方桌。原本露天的院子,現在已用采光好的琉璃瓦結頂。

樓池月撫額哀嘆,她想象中的花園式酒店樓怎麼成了戲園子了。她轉了一圈,倒是擋風牆的背面,有人用劍刻下的滿江紅,劍氣縱橫,劍意凜然,落款是青衣劍士。

青衣劍士,曾听劉世杰分析過江湖勢力,青衣劍士是近年來江湖榜上排行躥得最快的劍客,據說出道以來未嘗一敗。

「嘿嘿嘿。」樓池月笑得象只招財貓,以後酒樓便是不說書了,這酒樓短時內是倒不了了。一文一武,相得宜彰。

一個小二迎了出來,「客官,您約的是幾號桌?」

「帶路,找你們掌櫃的。」樓池月居高臨下不容置疑的口吻令小二听從了。

繞過高台,後面是實木台階,鋪著柔軟的羊毛氈子,上到二樓,轉到最邊上的一個角樓,小二哈腰讓了一下,「您稍候。」然後上前幾步叫門,「掌櫃的,有貴客找您。」

王掌櫃放下帳冊,揉揉眉心,怕是又是為了預約的事。等他走出房間時,臉上已是滿面春風,「有勞客官久候,在下王掌櫃,不知客官有什麼需要在下效勞?」

小二退下了,樓池月笑道,「王掌櫃辛苦,我是來畫一朵郁金香的。」

王掌櫃愣了下,不多時回過神來,打量下樓池月,搓了下手,「爺,這邊請。」把樓池月讓進了角樓邊上的雅間,吩咐小二上壺好茶。

里面隔了兩間,中間以屏風和珠簾隔著,外間擱著一張黃梨木的小圓桌、四張小圓凳,邊上靠著兩張太師椅,靠窗是兩盆落地的星辰花,淡淡的藍,一小朵一小朵簇在一起,這里叫星辰花,樓池月知道還有個名字叫勿忘我。牆上有一長幅的牡丹爭艷畫,花團錦簇,是剛剛流行起來的色彩畫,點綴得整個房間熱鬧了幾分。里間是照著閨房布置的,精致的紫檀木梳妝台,懸著流蘇的淺粉紗帳牙床,落地的小屏風,雪白的羊毛氈,兩雙木屐鞋,一個圓角的書櫃,上面擺放整齊的書籍,靠窗還有一張紫藤的搖椅。

只一眼,樓池月就愛上了。這樣小巧而精致舒適的房間,正符合她心中對臥室的向往。雲正布置的,一定是他。心花兒怒放了,她哪還顧得上王掌櫃,從書櫃上取了筆墨紙硯,拿桌上的茶水研了墨,最快速地畫了朵郁金香,打發了王掌櫃。

樓池月赤著腳在氈子上跑,整個一只撒了歡的小狗狗,一會兒床上撲撲,一會兒地上打個滾,一會兒搖椅上搖一搖,折騰累了,在地上趴了一會兒,翹著腳丫子,一雙明亮的大眼楮撲閃撲閃的。

她爬了起來,坐到桌前開始畫畫,一張又一張,滿滿都是雲正,嘴里哼著不知名的曲調,

有一種相思叫作冷若清秋節,夜夜減清輝;

有一種相思叫作心有千千結,微雨燕雙#飛;

有一種相思叫作無計相回避,不知心恨誰。

曉看天色暮看雲,為伊消得人憔悴;

為誰風露立中宵,曾經滄海難為水;

問世間情為何物,一寸相思一寸灰。

外面有腳步聲,說話聲,樓池月把所有的畫收起來,想來想去找了張更大的宣紙包起來,藏在床榻下。這個肯定不能帶進宮,毀了她又舍不得。想來只要她交待一聲,沒人會進這個房間。

藏好了,她掀了珠簾走了出來,突然從窗戶外跳進一個人來,來人輕輕彈了下自己的青衣布袍,一臉淡然,然後窗外又跳進個人來,是一個捧劍的少年,應該是個侍劍,一臉赧然。

看看他們落地無聲的利落,樓池月明白自己沒有半絲逃月兌的可能。背在身後的那只手掐了一把自己,她迅速冷靜下來,盈盈一笑,「貴客臨門,請坐。」

「我來,看看你。」熟絡的口吻,生疏的眼神有些冷漠,青衣人坐下。

樓池月沒有絲毫猶豫,碎花小步走到他的下首左邊坐下。「原來是故人。」

「不曾習武,姿色一般,音律不行。」看來她哼曲的時候他就在窗外听著,看他神色淡淡,理所當然地評論著︰「多情的人死得快。」

樓池月收了笑容,也神色淡淡地說道︰「這里的茶不錯。」她從袖中掏出一個小包,打開了,是白色的粉末,她用指甲挑了一點進茶壺,把剩下的小心收好,輕輕搖了搖茶壺,倒了兩小玉杯茶,做了個請的姿勢,自己端了一杯輕輕抿了一口又一口,感嘆道︰「好茶呀。不知閣下可听說過雪棉糖,這是從胡人那邊傳進來的貢品,嘉柔公主賞賜給我的,可以去除茶中的澀味。」

樓池月看了他一眼,搖搖頭,輕笑一聲,放下自己空了的小玉杯,伸手去拿青衣人面前那杯茶,「這本不是待客之道,但涼了可惜。」

不知是樓池月那一眼,還是那一聲輕笑,或是她這小氣鬼的模樣刺激到了青衣人,青衣人先一步搶了那杯茶,一飲而盡,抿了下嘴,口齒留香,「果然好茶。」

「哈哈。」樓池月拍案而起,一腳踏在凳子上,一臉痞像,「饒你精似鬼,也要喝老娘的洗腳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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